第18章 各有所长

    自大哥疯癫、二哥病故之后，朝衡就像一颗璀璨的星星，逐渐映入了他父亲深邃的眼眸之中。在这个庞大而复杂的宫廷世界里，礼仪和传统如同铁律般坚固，而按照这些规矩，朝衡原本与那至尊之位毫无缘分。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戏剧性的转折。小时候，朝衡备受祖父的宠爱，曾被接入宫中一同生活。那段时光，他如影随形地陪伴着祖父，目睹着他南征北战的英勇风姿。每一场战斗都像是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深深烙印在了朝衡年幼的心灵深处。

    在嬉戏玩耍之时，朝衡常常情不自禁地模仿起祖父的模样，仿佛自己也是那位威风凛凛的将军，驰骋疆场。有一次，年少无知的他竟然胆大妄为地爬上了祖父的宝座。这个举动可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但令人惊奇的是，祖父并没有责备他，反而亲切地询问起他坐在上面的感受。

    朝衡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毫不掩饰地说道：“有些高，有些大！冰冰凉凉！”这句纯真而直接的回答，却不知为何引得祖父开怀大笑，笑声回荡在宫殿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那欢乐所感染。

    随着岁月的流逝，朝衡渐渐长大，他开始明白那个宝座所承载的责任和意义。曾经的嬉戏模仿如今已化为内心深处的渴望和追求。他渴望能够像祖父一样，成为一名伟大的领袖，带领国家走向繁荣昌盛。那份幼时的天真与勇气，也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成为他追逐梦想的动力源泉。

    自从祖父去世以后，他就搬离了府邸。他亲眼目睹过父亲登上皇位后的杀伐果断，也看到了叔父悲惨的结局。他深知自己与皇位无缘，因此选择了低调求学，默默地积累知识和经验，埋头于道家学说和书法艺术之中。直到后来，他才重新获得了父亲的关注和重视。

    身为一国之君的父亲，指派他负责管理开封府的相关事务。他明白，这是父亲对他的考验和磨练。在九个儿子当中，他排行第三，如果无法成为首选，那么就要努力做到最优秀。所以，在同月初三这天，他被册封为寿王，并获加封检校太傅以及开封府尹的职务后，他决定全力以赴。

    然而，开封府的政务异常繁杂，面对如此繁重的工作，朝衡毅然打破了以往亲王担任府尹时不在府衙居住的惯例，直接将家搬进了府衙。他亲自关注狱中诉讼，审慎判断案情轻重，力求减轻刑罚。尽管他家就在办公场所，但新娶的郭夫人并不能为他排忧解难。于是，朝衡常常去探望柳儿。柳儿总是乐意倾听他讲述朝堂上的事情，尤其对他处理的那些离奇诡异的案件卷宗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哈哈！柳儿啊，你可算是问着了！最近确实发生了不少奇事呢！就拿前几天那个‘神秘失踪案’来说吧，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不过好在本大人聪明伶俐、机智过人，最终还是成功破获了此案！至于其他的谜案嘛……嘿嘿，那就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说吧！”柳儿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连忙催促道：“哎呀呀，你就别卖关子啦！快给我讲讲这个‘神秘失踪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了呢！”说罢，她迅速摆好了酒菜，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朝衡见状，心中暗自得意。他喜欢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而分享自己的破案经历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享受和放松。于是乎，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吊足了柳儿的胃口，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这个案子啊，还得从几天前说起……”接下来，朝衡详细地讲述了整个案件的经过，包括案发时间、地点、嫌疑人等等。他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身经历一般，让柳儿听得如痴如醉。

    这一天，他正在埋头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案卷，突然间，一些奇怪的痕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皱起眉头，仔细翻阅着这份特别的卷宗，心中涌起一股疑虑。接着，他迅速翻出历年的同类型卷宗，开始逐一审查。

    经过一番深入研究，他震惊地发现，官宦人家和富贵人家中常常发生恶奴隶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的事件。虽然有些人家会雇佣一些打手，但这种情况相当少见。毕竟，大多数家奴的职责只是做些家务杂事，他们或许有一把子力气，但若要谈及杀人越货，恐怕就不会如此肆无忌惮了。

    他不禁陷入沉思，如果这些家奴果真如此勇猛善战，那么为何往昔的征战不派遣他们上阵呢？这样一来，岂不是能够轻松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吗？此外，更令他心生疑惑的是，这些恶性事件中的受害者几乎都是普通百姓，要么是某个家庭的丈夫，要么是某位父亲。这背后莫非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感觉自己似乎正逐渐逼近真相的边缘，但同时也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这个谜团究竟该如何解开？他决定继续追查下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誓要揭开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

    案卷里详细记录着这起案件的经过：陈氏的夫君竟然被当地一个富庶之家的家奴张三给活活打死了！而事情的起因，仅仅是因为陈氏卖豆腐时与张三发生了一点口角。张三指责陈氏手脚不干净，缺斤少两，陈氏的夫君听到后自然不能坐视不管，立刻上前与张三理论。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场小小的争执竟然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悲剧——陈氏的夫君竟然在理论过程中被张三失手打死。

    张三辩解说，当时陈氏的夫君不仅先动手打人，甚至还企图拿起凶器伤害自己。无奈之下，他只能出于自卫保命的考虑，才失手将其杀害。面对这样的说辞，陈氏根本无法接受。她坚信自己的夫君只是看到有人欺负自己，挺身而出帮自己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送了命？于是，她下定决心要向府衙报案，为自己的夫君讨回公道。

    可是府衙一听到陈氏要状告的人后，表示根本不敢收这个案子，因为那张三是潘家的奴仆啊！而潘家的家主又和朝廷里的一些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他们哪里敢轻易去招惹呢？于是就一直拖着，迟迟不肯受理这件事情。但陈氏却是一个性格刚烈、很有正义感的女子，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愤怒之余，她竟然选择用三尺白绫在府衙门口上吊自杀身亡！后来经过仵作的诊断发现，原来她的腹中已经怀有身孕。这件事情一经传出，立刻激起了民众们极大的愤慨情绪。陈氏的家人更是不依不饶地一直闹到了开封府。朝衡看到这种情况之后，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答应接手这个案件。他立即命令手下的人调取相关的卷宗资料，并且传讯了所有涉及到这个案件的人员，包括那些旁观者。结果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口中的说法竟然惊人地一致！

    朝衡心中暗自思忖道：“此事定有古怪！”他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警觉。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亲自出马，深入调查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的真相。

    只见他身着一袭朴素的便装，低调地来到陈家门前。他轻叩门扉，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一个面容憔悴但眼神清澈的妇人出现在眼前。朝衡向她说明来意后，妇人微微点头，将他请进了屋内。

    进入陈家后，朝衡环顾四周，发现尽管陈家人的生活过得十分拮据，但家中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得恰到好处，给人一种整洁舒适的感觉。这种细节让朝衡对这户人家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为了获取更全面的信息，朝衡与陈家周围的邻居们进行了交谈。从邻居们的口中，他了解到陈氏夫妇平日里一直相濡以沫、恩爱有加。他们不仅依靠卖豆腐维持生计，还经常将剩余的豆渣精心烹饪后免费送给生活拮据的邻居们。这种善举赢得了大家的赞誉和感激，夫妇二人在当地的人缘也相当不错。

    此外，邻居们还纷纷称赞陈氏夫妇的豆腐品质上乘，口感鲜美，因此他们家的口碑和生意都非常好。听到这些描述，朝衡对陈氏夫妇的善良和勤劳深感敬佩。然而，这一切似乎并不能解释之前发生的怪事，反而让整个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紧接着，朝衡又开始在暗地里默默调查起张三以及其主人来。他乔装打扮，深入市井小巷，四处打听有关他们的消息。经过一番明察暗访之后，他惊讶地发现这张三不过是个普通的奴役，平日里胆小怕事，更不得主人的欢喜。无论怎么看，都不会相信他会做出仗势欺人的事情。

    然而，当朝衡将目光转向张三的主人——潘家大公子时，情况却变得复杂起来。他听闻这位潘家大公子仗着家族的权势，时常横行霸道，欺压百姓。不仅如此，他还与一些官绅豪吏相互勾结，妄图垄断长街的买卖，谋取暴利。更有甚者，传言他经常调戏良家妇女，行为举止极其放荡不羁。

    至此，朝衡顿感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在这看似单纯的事件背后，极有可能隐藏着一个规模庞大、组织严密的黑恶势力。这个黑恶势力以潘家大公子为首，勾结官府，欺压百姓，为所欲为。他们的存在严重威胁到了社会的安定和人民的生活。朝衡意识到，如果不及时铲除这个毒瘤，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决定继续深入调查，揭开这个黑恶势力的真面目，并将他们绳之以法。

    得知事情真相后的朝衡，顿时怒火中烧，愤怒不已。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个为非作歹的黑恶势力彻底消灭掉，还老百姓们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环境。于是他重新审理案件，把涉事的张三主人重新缉拿归案，张三不过是替他主人顶罪罢了。

    不过说到底，人都已经死了，能做的就只是把主要案犯缉拿处罚，要说是完全的水落石出，恐怕也是不可能，朝衡命人缉拿潘家大公子伏法，又重金处罚潘家，以还陈氏夫妻公道。

    听到这，柳儿不禁喜形于色，手舞足蹈地拍手称快，对朝衡的果敢刚毅赞不绝口。朝衡嘴角微微上扬，谦逊地笑了笑，感慨地说道：“这仅仅是权宜之计，要想彻底整顿，恐怕需要大刀阔斧。”朝衡向来心中烦闷，如今终于找到机会向柳儿倾诉，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经历此番波折，我仔细翻阅了近年来的大量卷宗，惊讶地发现开封府的豪强权贵刁钻狡猾，常常与官吏相互勾结，违法乱纪。更有甚者，一旦自己犯罪被抓，就会用重金贿赂官吏，让仆人代替自己受罚。这种不良风气已经逐渐形成，若不及时加以遏制，日后必将酿成大祸。”“那可曾想到应对之策？”柳儿关切地问道。

    朝衡像是被问到了心坎一般，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我目前想到了一个权宜之计，就是让直司等吏人采取轮流值班的方式处理案件。这样一来，每次轮值的人都不一样，那些想要插手干预的人就需要上下打点关系，难度就会加大，不像现在这么容易了。如此，或许可以防止官吏和豪民相互勾结导致冤假错案的发生。不过，如果有背景深厚、手眼通天之人想要干涉，那就很难说了。”

    柳儿对后宅女人之间的事情了如指掌，但对于朝堂上的事，她就没有朝衡那么精明能干了。此刻，她展现出求知若渴的态度，宛如朝衡的女学生一般，追问道：“谁又能有如此大的权势，可以手眼通天呢？”

    “宗室。”

    “宗室？宗亲？”柳儿疑惑的看着朝衡。这就到了她的领域。她知道朝衡一向与人为善，从不刻意逢迎可不会拒绝亲戚往来。“如果他们插手那该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吧，自有可用之人，最好——尽量避免。”朝衡对于目前尚未敲定的大局不敢轻言。谨言慎行似乎是要被他刻在骨子里的。柳儿是他唯一的叛逆，也是他第一次遵循的自我。

    世上之事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朝衡的执政为民，清廉公正受到百姓的拥护，却遭到自己父亲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