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发簪之爱

    柳儿戴着未来夫君送的那根新发簪，感叹终于自己也是被人惦记着的。

    原来，她的夫君是个小小的银匠，祖传的手艺，只是当地的人生活日益清苦，为数不多的银两掌握在少数达官贵人的手中，平时的百姓不要数银子了，手中的铜板都不多，那银匠的活计就更不用多说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前来定制的客人。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小银匠收拾好自己的家伙事儿，也做起了走街串巷的买卖。他挑着担子，走过大街小巷，向那些人来人往的玩乐之地推销兜售自己的手艺活儿。

    走着走着，他忽然听到一阵悦耳动听的吟唱声。声音婉转悠扬，犹如天籁之音，让人陶醉其中。小银匠不禁停下脚步，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正在台上轻歌曼舞。她就是柳儿，一个以歌舞为生的女子。

    小银匠被柳儿的歌声和舞姿深深打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欣赏着柳儿的表演，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等到表演结束，收茶水的小厮前来收银钱时，小银匠才回过神来。他看到周围的看客们纷纷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柳儿，表示对她的赞赏和喜爱。小银匠心中一动，竟然不知不觉地将自己准备售卖的发簪递了上去。

    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可是他这几个月来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发簪啊！原本指望着能够卖个好价钱，维持接下来的生活呢！现在却因为一时冲动，把它送给了柳儿。小银匠懊悔不已，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怨恨。

    他怨恨柳儿，怨恨她勾去了自己的魂魄，让自己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他甚至开始怀疑，柳儿是不是故意用歌声和舞姿来迷惑他，让他失去理智。想到这里，小银匠的心情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好在上次收取茶水的小厮认得这个银匠，所以，小银匠之后每次前来，他都挂念他上次的出手大方，想必是贵人，所以之后每次他都会奉上最好的茶水吃食，也不再为难与他。

    后来，小银匠发现柳儿每次唱曲时都会佩戴着他赠送的发簪，并在其上点缀着娇艳欲滴的鲜花。这一细节让小银匠内心充满喜悦之情，仿佛感受到了自己所付出努力的回报。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变卖家中的一切财物，怀揣着满满的诚意前往柳儿家提亲。

    当柳儿戴着那支发簪走进家门的瞬间，小银匠心中的满足感溢于言表。他深情款款地对柳儿说道：“亲爱的，为了能够与你携手共度余生，赢得你的欢心，我已倾尽所有。然而，为了给予你更美好的生活，我们决定举家迁往繁华热闹的汴京。听闻那里汇聚了众多达官显贵，机遇无限，相信我们定能在此寻得更好的发展契机。如此一来，便可为你创造更为优越的生活条件。”

    柳儿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虽然这里是她土生土长的故乡，但也正是她寄人篱下、低三下四取悦别人、供人玩乐的伤心之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都映射着她曾经的痛苦与不快。如果能够和自己心爱之人一同远走高飞，无论去往何处，对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选择。于是，这对恩爱有加的夫妻没过多久便抵达了北宋都城——汴京。那座繁华热闹、纸醉金迷的城市，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魅力。

    可是，汴京虽是商贾富庶的聚集之地，也是能工巧匠的汇聚所在，举国上下的能人志士都慕名而来，有的是为了博取功名，有的则是为了扬名立万。小银匠的手艺在这里根本就不入汴京人的眼。

    在小银匠眼里，汴京人手中的银钱从来就流不到他的口袋里。眼高于顶的客人看着他定制的玩意，要么扔下几个铜板转身离去，要么就上来几个打手不由分说的把他打一顿。短短一年，他不仅毫无积蓄，还落得一身伤痛。

    柳儿看在眼里，不敢置喙，她不愿意戳穿丈夫的颜面。贫贱夫妻百日衰。小银匠整日消沉不已，终于，他鼓起勇气，对着柳儿恸哭流涕。声称自己一事无成，什么都不会，没办法给柳儿想要的生活。他乞求柳儿的原谅。

    柳儿望着脆弱不堪的丈夫，于心不忍，但是仍然冷静的说：“这一年，你我夫妻二人同心同德，我知你辛苦，可与你分担。”

    小银匠此时不敢抬眼看柳儿，拿出一纸文书，只是一味的低头落泪。

    柳儿为了唱曲，也是认识几个字的，方才见银匠如此，就已经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替她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接过那纸的柳儿眼眶噙着泪水，回到里屋收拾起自己的行囊。

    家贫如洗，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无非是一件衣裳罢了，柳儿从箱底拿出自己悉心包裹好的发簪，才发现，那两根包着银线的发簪上哪里还有什么银线，只有两根不知名的木头！原来，小银匠为了维持生计，早就拿去当了。

    柳儿气愤不已，她折断了作为聘礼的那根发簪，紧紧握住那根被她钻出一个洞的木簪，冲出了卧房，狠狠的向小银匠的心口刺去！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便来了一个小轿子，把她抬到了一个宅子的小门前。落了轿子，柳儿驻足在门前瞻望。前无来人相迎，后无亲友相送。等了很久，才有一个老妈子模样的人前来接柳儿。“柳儿姑娘，快快请进，方才老爷吩咐老妈子我，要好生招待贵客，这刚命下人把姑娘的院落收拾妥帖，没成想净耽误了迎接姑娘，还请姑娘恕罪。”来人一脸谄媚。

    “无妨，妾刚刚落脚，初来乍到，还请妈妈指教。”柳儿并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哪里，无非是供人玩乐的风月场所。

    “姑娘快别这样说，”老妈子一边伸手扶着柳儿，牵着柳儿入院子，一边说道，“团练大人吩咐，姑娘乃蜀中贵客，委屈姑娘在此休养了。”随即等一干小厮退去，老妈子低声耳语道，“娘子的福气可在后头呢！”

    望着老妈子喜笑颜开的脸颊，皱纹纵横，柳儿不知所以。她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小银匠无非是看中了她的相貌，短短一年自己的容貌未改，可他的爱慕心性已经被生活抹去，退去的激情总归不会留下什么太多的余温。自己被卖作小妾也好，奴仆也罢，再不济就算是娼妓是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