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舍有得

    源清的矿藏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原本不看好她的那些乡里，自从家里的男人跟随她前去采矿之后，见到每年的分红，着实的震惊不已！不仅舍得买牛买羊来代替自己耕地，甚至女人也能除了带孩子之外，谋得一份事业！不用再看家人的脸色活着。

    附近十里八村的人也前来投靠，慢慢的，原本划区而居的百姓竟然自发的举家搬迁，沿着丹砂矿藏的运输之路定居。为的是能够沾一沾这矿藏带来的利益。

    源清心里相当明了，举国炼丹的结果就是丹砂的供不应求，如果把丹砂远销，势必会带动一系列的产业变革。所以，她把有意合作的商贾联合起来，除了直接销售初品丹砂，还会加工成不同程度的原料以供运输售卖。汞就是其中之一。为了方便运输和保存，那存放汞的容器就要特制，于是，有一条新的产业链被发掘了。

    通过不断的经营扩张，源清掌握的财力、物力已经可以和这个国家相抗衡了。

    这天，源清接到皇帝派人下达的召见文书。虽然，她预料到自己的树大招风，没想到这天竟然来的这么快，她还没打定主意。如果说，这件事上有人能帮她出谋划策的话，那就只有那个男人了。

    徐福的家门前有很多人拜访，这些多是从事炼丹的方士，他们为了能够一举成名，多为家境殷实的商贾，一边从事商务贸易，一边想通过供奉丹药，在皇帝面前提高身份，拜托商贾之家，跻身贵族清流。也不知道从哪里听闻徐福术法高深的传言，都前来求取炼丹秘术，虽然一开始徐福还礼貌的接待，待对方说明来意后，徐福后来干脆一律不见。只是他这种态度，更像是世外高人的做派，像是真有什么秘术一样，反而印证的传闻愈发真实了。

    “走走走，徐福不会术法，书法都不会……”老俞在门口撵人。忽然，他远远的瞧见一队人簇拥着一个步辇，那是家主的步辇。他赶忙驱赶旁人：“去去去，退后，再挤就不把丹砂卖给你家了！”这话从老俞嘴里说出着实有效。众人看有贵客到来，纷纷散去，生怕求方不得，得罪了供货商。

    “先生。源清有一事请教。”源清见面没有寒暄，便直接开口。

    “哦？源清家主生意红红火火，事业顺顺利利，山中的矿藏顺利开采，还有何事烦忧？”徐福也没有拐弯抹角。

    “正如先生所说，山中之事多亏先生指教，前日皇帝来信，邀我相见。”源清有些犹豫，她忽然有些不确定徐福对于庙堂之事是否愿意插手。果然，提到庙堂，徐福倒抽了一口凉气。

    “恕我之言，我久离官场，并不擅长周旋。皇帝邀您，此去怕是来者不善。”徐福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源清自然心知肚明。她深知自己的生意规模如此庞大，平日里难免引来同行的艳羡和嫉妒；而作为一名女性，竟然能够将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井井有条，自然也遭受了不少流言蜚语。此时此刻，徐福凝视着源清的面庞，轻声问道：“其实你心中早已盘算好，只不过尚未痛下决心罢了，难道不是吗？”

    源清淡然地点头示意，表示默认。徐福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缓声道：“既已深思熟虑，何不放手一搏呢？正所谓有舍才有得啊。”若是换作他人听到徐福这番似是而非的话语，恐怕会感到困惑不解，误以为他是个深不可测、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

    然而，源清却并非如此。她内心已然坚定了信念，只待给自己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心。无论徐福是否认同或反对，都无法左右她的决定。倘若徐福提出异议，她必定能想出一番言辞来说服自己；若徐福表示赞同，那便可名正言顺地付诸实践。

    辞别徐福之后，源清带着坚定的信念，踏上了前往觐见皇帝的征程。

    一路上风尘仆仆，抵达了皇宫。皇帝得知源清到来的消息后，他立即下令让李斯召集朝中大臣们，准备在宫中设宴，以隆重的仪式欢迎源清的到来。

    当源清踏入皇宫的那一刻，她的出现仿佛一道明亮的光芒，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宫廷之中美女如云，她们或是妖娆妩媚，或是娇艳欲滴，或是乖巧伶俐。然而，源清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精明利落、俊秀庄严的独特气质，以及他那干练果断的风姿，却是这些女子所无法比拟的。

    原本已经想好了一肚子说辞和应对之策的李斯，此时看到皇帝注视着源清时的眼神，竟然一时间语塞，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不禁暗自思忖：“这位源清真乃非凡之人，其气场如此强大，我等恐怕难以与之抗衡啊！”

    在这尴尬的气氛中，李斯只好举起酒杯，向皇帝敬上一杯酒，并借机请示皇帝的旨意：“陛下，今日源清远道而来，实乃我国之幸事。敢问陛下有何旨意要传达给呢？”皇帝微微一笑，示意李斯稍安勿躁，然后转头对源清说道：“源卿此番前来，定有要事相告。朕愿闻其详。”源清朝皇帝躬身施礼，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陛下圣明，臣此次前来，确有重要之事需向陛下禀报……”

    皇帝此时也有些犹豫，不过相对于万世为帝的执念，一个女人带来的震惊不算什么。皇帝按照既定流程说道：“源清？孤早有耳闻，名不虚传啊！果然是巾帼俊秀，商贾荣光！”

    源清回礼道：“源清惶恐，不过是临危受命，维持生计，替陛下经营罢了。”

    替我经营？皇帝心里瞬间明白了源清的意思。源清比他想的还要聪明，她只想保命，不守财。

    源清没有给皇帝问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源清幼时曾听闻家中老人传言，受天象庇护，所受祥瑞之气，必可助一统之人万世流芳！故源清遭遇变故却不肯自弃，因为源清知道，自己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源清启程之时，以将所采矿藏装箱，以待陛下下旨召回。”

    这下皇帝无话可说，自己一开始就是想要抢东西，现在人家自己开口说本来全部都是给你的，你还怎么抢？但是被抢白总归是不舒服，李斯看出皇帝的不适，于是开口问道：“臣听闻民间传闻，源清极具生意头脑，富可敌国呀，不知有何心得，可供吾等以治国之良方学习一二？”意思就是你说都是给皇帝的，怎么还用来赚钱了？

    源清原本镇定自若，但此刻她的神情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愈发肃穆起来。

    只见她挺直身子，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说道：&34;丞相啊！依我所见，当今圣上并非暴君，也未曾施行残酷暴政。相反，圣上以其雄才大略统一江山社稷，此等丰功伟绩必将造福千秋万代、恩泽万民。圣上更是广施仁政，通过推动经济复苏来拯救那些饱受苦难折磨的百姓们，这无疑是一种高尚品德的体现和恩赐万民的善举呀！而我呢？只不过是承蒙圣上龙恩浩荡而已。&34;

    李斯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毕竟像他这样身居高位、权势滔天之人又何曾遭受过如此嘲讽与挖苦呢？刚想要开口辩驳几句时，眼角余光瞥见皇帝脸上流露出的赞赏之色，那刚刚燃起的怒火顿时如同被一盆冷水浇灭一般烟消云散。

    李斯不愧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狡黠政客，他深知此时最明智的做法便是暂且忍气吞声。于是，他迅速调整好情绪，向源清微微躬身施礼后便坐回原位，继续观望。

    皇帝对于源清的说辞很是欣赏，自己万世的心思她竟然也揣度到了。活该人家能挣钱，心态捏的死死。谁能不服。原本计划自己和李斯打个配合，李斯去寻个错处，当场拿下，顺势查封接手丹砂矿。现在不得不放手了。而且，就算自己接手了，可能经营起来也没有她这么顺手，不如给她点名头，替我继续干活？但是她是个女人，女人怎么授官册封呢？或者……皇帝想到源清是个寡妇。

    于是开口道：“源清如此能干，不知除了顺应天命，承恩于我，还想要什么呢？”

    “源清不敢多言！源清命数浅薄，早年丧父丧夫，后经高人指点，修身养性，清心寡欲，造福安民，勿动贪念，方可苟活至今。”

    皇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惊愕之情！他万万没有料到，连这一点她都能考虑到。倘若自己真的迎娶了她，那么自己拥有的一切岂不都将成为她的囊中之物？更可怕的是，如果她遭遇不幸离世，难道自己也要遭受克星的诅咒而命丧黄泉吗？

    然而，皇帝的思维迅速转动起来。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所谓的高人：“你方才提及的高人是否便是那位助你寻找矿藏之人呢？”皇帝心头一动，因为他早已派遣“察风阁”暗中探查多时，对于这个名叫徐福的人可谓了然于心。关于徐福的种种传说在方圆数十里内广为流传，甚至有些匪夷所思。不仅如此，还听说有许多方士纷纷前往求药，想必此人必定有着非凡的才能。

    “没错，正是此人。他清心寡欲，隐居山林之中，与世俗隔绝。源清曾经有幸得到他的教诲。不过此人性格孤僻古怪，不善于言辞表达，但我却因一次偶然的机会与他结下缘分。”源清如实地回答道。

    所以，如果皇帝想要矿就能得到，如果要人，就得源清去请。皇帝被将了一军，此时陷入了两难境地，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这位历经千代、一统江山的帝王，竟然会被一名女子谋算得滴水不漏！这彻底颠覆了他一直以来对于女性只是依附男性存在的成见。

    “既是如此，那就辛苦源清走一趟了。”面对眼前的局面，皇帝也只能选择妥协退让。

    就这样，源清舍了徐福，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