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继承者
“父别子垂泪,子去父心悲;
路远难相见,心远意难兼。”
丹朱走后,放勋的身体每况愈下。
他肩负着的不只是家族的荣耀还有所有百姓的生命。面对严峻的洪水形势以及众多百姓的生死安危,放勋不能沉浸在丹朱不辞而别的伤心中太久。他不知道丹朱是否还会回来,他必须坚强起来并带领大家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于是,在平复情绪之后,放勋重新振作精神开始思考如何更好地组织人力物力去对抗这场灾难,但是,他真的太老了,他已经力不从心了,当务之急,要找一个可靠的人接替他的重担。环顾他的儿子们,并没有更优于丹朱的。丹朱是他最优秀最予以众望的。面对四方诸侯的举荐,以及虎视眈眈,放勋必须要狠下心来。思考良久,他找来重华,问了重华的意见。重华表示责无旁贷。他愿临危受命,暂替丹朱接管王位,代理族中事务。重华称王。万人拥护。
所有事情,重华打理的井然有序,在各部落之中,口碑威望甚高。他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就算自己出生在逆境,他也从未怨恨过谁。重华为了照顾放勋,还特意选了一处僻静的小院,安排自己的妻子和随从日夜服侍,寸步不离。外人看来,重华尊孝道,守尊卑,对待家人可以说是体贴入微。只有重华自己才明白,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一直以来,重华的心里都非常的矛盾,一方面他不想与丹朱为敌,另外一方面他又十分迷恋目前的权利。他还记得之前那次山林历险的夜晚,他和丹朱聊了许久,聊了很多。关于那晚的事情,他俩之后从未再次提起。所以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大家只知道,丹朱看起来伤的很深。
重华自己知道,他非常嫉妒丹朱。他羡慕丹朱的出身,嫉妒丹朱与放勋的父子感情,妒忌丹朱与熙之间的惺惺相惜。他渴望成为放勋那样的君主,一个贤能的明君,一个能够造福万民,让万民敬仰的仰视的阳光。反观自己:出身贫苦,自己的父亲——愚昧而不自知,对于自己的未来,毫无头绪。可以说重华的每一步都是靠着自己的筹谋算计而来。这一切他又能够对谁诉说呢。
现在的他已然是王,名正言顺,理所应当。但是,重华的心里仍然不安。
终于,丹朱回来了,丹朱带着熙的儿子回来了。
重华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但是似乎,丹朱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重华借口说放勋身体不适,无法见丹朱,由自己全权代理,其实他并未告知放勋,丹朱已经回来。丹朱对于放勋,对于王位,虽然惊诧,但也没有多问。丹朱以为父亲还在怨怒自己,自己还是令他失望了,丹朱很是伤感。丹朱敬爱自己的父亲,他理解父亲的选择,面对四方诸侯的压力,面对自己的意气用事,传位重华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为了高密,为了熙,他必须好好的撑下去!他虽然与重华心生嫌隙,但是并不想与之为敌,他同样欣赏重华的才能和胸襟。至于王位,既然父亲已经有合适人选,自己不要也罢,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探寻。
丹朱带着高密,向重华行礼,并介绍说高密就是年幼时陪伴在熙身旁的少年。这一点,重华已经有所耳闻。
重华初见高密,甚是惊诧。只见高密虽着粗布素衣,身形高大,相貌俊朗,清秀而不失稳重,健硕而又俊秀,清风少年一般的样貌,气度不凡。眉宇之间见风雅,与熙的凌厉不同,更多了几分宽和。放勋询问了他的理想和志向,观其言语之间,进退有度,条理清楚,谈吐中,气壮山河,心系天下。高密称他将继续完成父亲未尽的事项,不怕困难不怕险阻,穷其一生。
对于这个高密的少年,重华是心存忌惮的。他父亲熙的处罚,是由他一手办理执行的。熙虽然奉命治理洪水,但是他的过错也是不可忽视和饶恕的。
当时,放勋为和重华了推行农耕,让百姓不至饿死,需要百姓不停的翻松土地进行播种。要知道,仅仅靠人力松土非常困难,需要花费大量人力和时间。而根据熙的做法,治理水患却要在短期内兴建大量土堤封堵洪水,坚持取用正准备播种的休耕土地上之前翻松好的土,严重影响了接下来的农耕,并且错过播种的有利时节,从而进一步加剧水灾后出现的饥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特别是在水灾之后,大片农田被水淹无法使用,只能对残余的有限耕地实行集中管制。当时,熙在没有及时上报的情况下,破坏本已捉襟见肘的耕地,占用劳动力,有违农时,再加上封堵洪水失败,洪水破口,导致灾情更加严重,对于熙的独断专行,放勋本欲杀熙以谢天下,还是重华的劝解,才退而予以流放处置。根据当时的情形和形势,对于处罚分寸的拿捏,多多少少有些雷霆手段。
所以面对之前丹朱的愤恨、挑衅、嘲讽与不解,他都无法解释。
在和高密对谈中,他多次试探高密是否对此事的看法。高密坦言:他当时年幼,对于父亲的事知之甚少。
只知父亲每日劳作很辛苦,还与民众也产生过很多冲突,当时的他并不明白具体缘由。现在,他可以指出父亲做法的偏激之处,以及变更方向。要用更加长远的眼光来处理治理问题,父亲的做法会导致治理效果的不尽如人意。
重华对于高密的对大很是欣赏,甚为欣慰。作为儿子,可以直截了当的承认父亲的过失,并不加以指责和埋怨,却愿意违背父愿,代父纠错,不畏孝道。算是一种尽孝的方式。他口头上允诺,安排高密继续代替父亲治理水患。暗中安排人观察监视高密的言谈举止,以及一举一动。就如同当年,丹朱的父亲,自己的岳父,放勋的做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