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亭下老者

    云层之中，江枫绪一直注视着这一幕幕。

    箭矢会穿透他，战火不会灼烧他。所有人会无视他，极寒不会波及他。

    他几经尝试冲出这一片区域，可结果却总是眼前一黑，回过神时，又重新开始俯瞰全局。

    大雪忽然又纷纷落下，江枫绪身前的世界逐渐被染白，正在屠杀的朔忘月被暴雪所吞噬，誓死抵抗的天军的愤慨被暴雪所掩埋，猩红一片的雪地被重新覆盖。

    渐渐的，茫茫大雪中显露出一座凉亭，亭下一人一茶，气息庄重。亭旁一桃树，桃花交杂风雪落下。

    亭下那老者，便是阻挡江枫绪的那位。

    再见这位老者，江枫绪也将事情理清了一二，上前拱手作揖，道：“王前辈。”

    这位老者正是王子良，相较之前遇到的年轻王子良的，眼前这位眼中多了浓重的沧桑，少了少年的锐气。一杯小酒，更多的是品味。

    “整座桃源共三百六十一人，死在天兵手中的只有九十四，其余都是被冻死的……”王子良木讷的说道，“此处是我用一本功法创建的小世界，我将桃源的景观重现，却无法再目睹一眼故人。”

    王子良小酌一口佳酿，望向江枫绪，“然而你出现了，你体内的功法与这个小世界有着紧密的因果，你用它创造了许多物品，在这片雪原我看的一清二楚。我也明白了它的作用，因此想要利用的它。”

    “同时我还发现了你体内的另一股力量，这方世界承受不了这股力量，我用部分催动了功法，再现了故人的模样，将剩下的封印。”

    “你刚才所看见的，皆是千年前的再现。请原谅我的一己私欲。”王子良杯中的佳酿快要饮尽，“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江枫绪最关心的问题只有这一个。

    王子良轻叹一口气，似乎对江枫绪的问题感到失望，“她没事，他们都睡着了。”

    江枫绪平复了心情，思索片刻后，又问道：“外面的世界过了几天？”

    “两个世界的时间是同步的。”王子良回答道。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浪费了十几天的路程，不知是福还是祸。或许抓捕他们的人已经到了他们的前面，他们有一段安全路程。

    “既然你已经借用了我的力量，为什么还要把我加入这故事当中？”江枫绪问，“见证这一场寂灭。”

    “因为我从你眼中看到对生命的漠视，和当年朔忘月一样。”王子良解释道，“但尚有一丝情感，所以我试图改变你。”

    王子良的眼中也有这种淡漠，只不过是对自己生命的淡漠。莫致之同样也有，只不过是来自对研究的癫狂，但他在乎手下，在乎整座天外天。

    而江枫绪和朔忘月近乎是同一类人，视人命如草芥，众生皆为手中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两人唯一的不同点，便是璐璐。

    江枫绪置若未闻，紧接着又问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并非是真正的王子良，而是他与桃源人民的执念化身，有着王子良的情感、习惯、记忆和阅历，但正因如此，我知道我不是他。”「王子良」饮下杯中的最后一口酒。

    而江枫绪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朔忘月真的进升皇境了吗？”

    因为在江枫绪的印象里，朔忘月只是个王境。

    “确确实实。”王子良也察觉了江枫绪的困惑，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与其探讨了。

    这位「王子良」的生命也做到了尽头，他是执念的化身，执念已了，也到达消散的时间了。

    “这小世界就赠予你，作用…自己探究。最后我再送你一句话……”王子良顿了顿，“花非花，雾非雾。”

    王子良的话音回荡在虚空当中，身形随着雪景消散。

    待江枫绪再度回过神来，所处的地方回到了那座石碑旁，他的目光率先被竹筐吸引，其中的璐璐正安然无恙的酣睡。

    而一旁躺着同样处在昏迷当中的秦玖和范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