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苦难国度
王先生听完赵大龙的话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内心中仍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看着坐在桌案旁笑而不语的马超，缓缓开口说道：
“五公子，我并非胆小怯懦、贪生怕死之人，只是希望您能够深思熟虑，谋定而后动。
如今，天灾人祸频繁发生，这大明国已是气数将尽，逐鹿中原的时机已然来临。
属下赞同您的这个计划，无论是否真有您所说的大饥荒，或是入秋后出现冰冻千里的严寒。
只要您登高振臂一呼，属下便会放下手中之笔，毫无畏惧的拿起刀枪，与您并肩作战。”
“五公子，我赵大龙愿誓死追随，无论将来是功成名就，还是客死异乡，属下都将无怨无悔。”
马超见两位师傅，都向自己表明了誓死追随的心意，就继续说道:
“好！马超谢两位师傅的信任，倘若天下局势真如我所预料那般发展，那咱们的起义之日就在今冬。
既然大事已定，那咱们就要继续提高颗粒火药的产量，人手不够，可以让学员们参与进来，加快纸包弹的储存数量。
火枪火炮、刀枪铠甲、粮草储备、辎重大车、物资采买都要同时加紧筹备。
时间紧迫，黄埔学校第二期和第三期的课程也要抓紧，我不希望他们将来不清楚自己为何而战，又为谁而战！”
“五公子，这样做会不会引起他人关注？再说这也需要投入大笔的银钱。”王先生提醒道。
马超却把手一挥，好爽的说道:
“从今天开始，把我们所有的财力和物力，全部投入到战前筹备中去，即便是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至于保密工作，只要你们约束好参与人员即可，大不了就来一场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这一年的大旱一直持续到六月下旬，直到一场狂风暴雨的降临，百姓们才得以将成熟期最短的豆种播撒下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场大雨过后，老天就再未降下一滴雨水。
种下的豆种刚刚冒出嫩芽，就因干旱而枯萎了，只有临近河流的农田得以保全。
马超在王先生和赵大龙的陪伴下，站立在一块田埂之上。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浑天一色的土灰色，甚至连些许杂草的青绿色也很难寻觅到。
“五公子，今年这里七成的田地绝产已成定局，与您前段时间的预判分毫不差。
如此一来，我们所谋大事有望成功啊！”王先生难掩兴奋的说道。
“王先生，并非我有未卜先知之能，只是大势所趋罢了。大明国的局势即将发生剧变。
不出半年，我们便要登上历史的舞台，在此期间还要事事谨慎。
所谓‘事成于密，而败于露’，我可不愿尚未出师便遭遇不测，令英雄扼腕叹息。”
马超一脸凝重的回应道。
听到马超说出这般不吉利的话，王先生急忙劝道：
“五公子，此等大事我与老赵自会加倍小心，请您尽管放心便是。”
站在一旁的赵大龙，也同样觉得马超所言令人心生恐惧，于是也跟着劝解道：
“五公子，您先前交代的事情，如今都已按照计划有序推进。
我保证会在十月份之前完成任务，将所有的物资全部准备妥当。”
“如此甚好，我向来都是心直口快、有啥说啥，就算说错了什么话，老天爷肯定也不会怪罪的。”
哈哈哈！
马超没想到自己无意间说出来的一句话，居然会让两位师傅变得如此战战兢兢。
他立刻意识到这个时代的古人们，非常迷信天地鬼神，于是就赶紧替自己打起了圆场。
当这一年的雨季悄然来临时，已然进入到了骄阳似火的七月，只是田地绝产已成定局。
由于百姓无法从田地中有所收获，不得不开始疯狂的采集野菜和树皮，作为食物储存起来。
马超在老保长的家里，就亲眼目睹了，如何把树皮制作成树皮粉的过程。
而且他还了解到，如果一个人长期食用这种树皮粉，将会产生严重的消化不良反应。
倘若不和粮食掺杂着一块儿吃，这些树皮粉就会堆积在肠胃中难以排出，时间一长人就会被活活胀死。
其实马超在三百年后的那个时代，也曾听闻过这些事情，但终究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毕竟他从小便生活在学校中，未曾亲身经历过那些大饥荒，更不曾亲眼目睹过普罗大众的真实生活状况。
生于乱世，死于乱世，这便是中华几千年的历史。
就如同一座周而复始的恐怖轮盘，每隔两三百年便会出现一次。
每当一个王朝走向衰败，行将覆灭之际，在其最后的数十年时光里，这般天灾人祸的凄惨景象便会屡屡上演。
直至人口锐减过半，新的王朝取而代之，方才会画上句号。
对于这个问题，马超在后世也曾经深思过，并与许多人探讨过个中缘由，然而众人得出的结论却是众说纷纭。
不过，也存在一些被大多数人所认同的因素，比如专制特权阶级的固化统治，以及土地兼并、贪污腐败、军制混乱、外族入侵等。
而马超却也有些自己的不同认知，那就是因为财富分配不均造成的“贫穷”，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就是商鞅那个千古罪人为了一己私利，向权力献媚，向魔鬼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驭民五术统治下的民众生活，始终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贫困状态中，思想渐渐也变得贪婪自私。
就是由于各家各户缺乏资源储备，因此难以承受周围环境的巨大变化。
一旦遭遇几场天灾人祸，普通百姓即使卖掉儿女，也难以独立生存下去。
摆在他们面前的唯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无可奈何的屈服于权贵的庇护之下，沦为牛马般的奴隶，苟延残喘的活着。
正因为如此，华夏的饮食文化才会变得丰富多彩，几乎没有什么食物是不能被食用的。
实际上，这是先人们长期处于饥饿状态中，迫不得已才冒险尝试各种食物的结果。
因此，我们所看到的每一道美味佳肴的背后，都蕴含着先人们的苦难历程。
此外，历朝历代的百姓在这种周而复始的苦难中，还逐渐形成了自私、存钱、储粮和养儿防老等文化传统。
探究其根源，仍然是因为他们对未来的生活缺乏信心，在不平等环境中看不到希望。
却被无形的愚民政策和儒家文化所牵绊，永远生活在自我安慰的虚幻中难以自拔，直至死亡的那一刻也不敢放手一搏。
在三百年后的那场反侵略战争中，华夏大地上出现了大量的汉奸败类。
试想这个饱受蹂躏的苦难民族，改朝换代如同走马灯一般儿戏，脊梁早就已经被压弯，又哪里还有可以挺拔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