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章 天命使然
王先生听了马超的询问，脸色顿时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沉思片刻后，回答道：
“依据大明律，对敌作战失败的将领，会根据实际情况，受到不同程度的惩处。
如笞刑、杖刑、徒刑、流放甚至死刑等。
倘若将领在临阵时怯敌逃跑，则可被判处斩立决，家产尽数查抄充公。
家族成员要么被流放为奴，要么被贬为贱籍，要么同样面临死罪。
不知五公子缘何要问起此事？”
“我心中有一种特别不祥的预感，灵山卫那两千兵马此番进京勤王，恐怕是有去无回，九死一生。
嗨！但我还是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马超背着一双小手，一脸沮丧的走在济南府宽阔的街道上，与马强和马莲那活泼好动的少年心性截然不同。
“五公子多虑了，或许是这几个月来您一直忙碌，此刻听闻即将离开此地，才会如此心情低落。
马指挥使和马千户，这次出征定会受到上天庇佑，率领众兵士平安返回灵山卫的。”
“嗯！我也希望他们能尽快回来，不想让娘整日这般如坐针毡的苦熬。
只是王先生……你了解建奴吗？”
马超听到王先生的宽慰话，点头表示认同，却又问出了一个关于建奴的问题。
“五公子，辽东建奴不也是和咱们一样，只有一个脑袋两条腿吗？
他们只是倚仗着快马弯刀，才能屡次将没有机动优势的大明军队击败。
倘若咱们明军也有充足的马匹供应，那胜负之数，也犹未可知。”
赵大龙听到马超和王先生的闲谈，便面露愤愤不平之色，说出了自己对建奴兵的看法。
可马超却依然是满脸的焦虑，轻叹一声后说道:
“如果大明国朝廷，对辽东建州女真这个心头大患，不能持有一种客观且理性的认识态度。
那么，这无疑将会成为我们华夏民族莫大的悲哀。
赵师傅啊！建州女真的军队实力，可并非如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而大明国的军队，同样也不像你所以为的那样强大。
北方战事究竟如何发展，还是让我们静观其变、拭目以待吧！”
王先生听闻马超的悲观论述，注意到他们此时，已经来到了热闹的主街。
他心里清楚，在这样人多嘴杂的场合谈论国政，实在有些不妥当。
于是乎，王先生伸手指了指街道上涌动的人群，然后摆手示意赵大龙不要再继续追问。
赵大龙见状，瞬间就明白了王先生的警示，虽然心中仍有许多关于辽东建奴的疑问，但也只能无奈把问题统统咽回了肚子里。
马超察觉到了两位师父的举动，也发现身边的街景开始变的热闹，就不再讨论这些军政事情。
他嘴上虽然不说了，可心中却依然是翻江倒海，感叹国人对后金政权的实际状况几乎一无所知。
都依然对大明帝国的百万军队，抱有过分的自信，自我陶醉在天朝上国的功劳簿上昏昏沉沉。
甚至还有人放出狂言，明国的百万雄师，就犹如猛虎恶狼一般强大。
哪怕是每个人吐出一口唾沫，就可以把建奴那区区十几万兵马给淹没。
然而，他们却浑然不觉，如今所谓的大明帝国，其实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甚至是不堪一击的“病夫”罢了。
尽管号称拥有数百万雄兵，但真正能上阵杀敌的将士，恐怕也不过寥寥数万而已。
更何况，自己脑海中那些来自于三百年后的记忆，纵观当今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够领悟呢？
马超一边暗自思忖着，一边用目光扫视街道两侧，那些摆满各种货品的摊位。
都是一些粗拙质朴的手工艺品，让他不禁心生感慨：
“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实在是太落后了！”
正当此时，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喊声传入他的耳中：
“五哥，快尝尝这糯米糕，味道可香甜。”
只见马莲笑盈盈的举着，用草纸包包裹的糯米糕朝马超走来。
面对小妹的热情，马超只好暂时放下心头的忧虑，露出一抹微笑后伸手接过食物。
他先是凑近鼻尖，轻嗅了一下尚有余温的糯米糕，顿时一股独特的糯米香气扑鼻而来。
瞬间就点燃了，他内心深处对于美食的渴望。
吃进嘴里，那口感绵软细腻、香甜美味。浓郁的米香与淡淡的枣香交织在一起，令人回味无穷。
马超的思绪也渐渐飘远，不禁回想起了前世的那些经历。
记忆中，他与朱雨嫣一同漫步于热闹的庙会之中。
朱雨嫣特别钟情于这款红枣黑芝麻糯米糕，但每次却都觉得还不够甜。
于是，马超经常会四处寻找商店购买红糖，用来满足她小小的味蕾需求。
如今手中这块糯米糕，唤起了他对朱雨嫣深深的思念之情。
想起她手捧着糯米糕，望向自己时露出的甜美微笑，尽管已经过去了漫长的三百年岁月，却仍然清晰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然而，这段美好的回忆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周围嘈杂的喧闹声所打破。
马超看见街道上走来两名挎刀巡逻的衙役，耳边传来他们对小贩们呼来喝去的呵斥声，不禁眉头微皱。
他暗自思忖道：“在这个以冷兵器为主导，权力至上的大明帝国。
我每天只是躲在房间里埋头写书、习武，又能有何作为呢？”
这样的想法，让他瞬间就感到了一阵迷茫和无力。
大明帝国是一个将权力奉为圭臬，皇帝一人独揽大权的国家，信奉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谁能手握重兵，统领千军万马，坐拥巨额财富，那么此人便可以主宰世间万物。
想到此处，马超不禁感觉更加忧心忡忡起来。
此番马健奉旨入京畿救驾，此行不但是危机重重，九死一生。
更有可能会因为敌我双方的战斗力悬殊，在沙场上贪生怕死，畏敌怯战。
那岂不是会牵连到自己，一并同被问罪受罚吗？念及于此，他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马超这时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向身后二人询问道：
“赵师傅、王先生，不知济南城中哪里有铁匠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