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死不瞑目
那位连长的汇报给赵大龙带来了希望，他急切的反问道：“蔡昌军，你判断五公子应该在哪个方向？”
蔡昌军略一思索后说道：“孔师长在从防御阵地突围时，曾经派出轻步兵向南侧佯动吸引建奴主力，然后才全军向北突围。
在这里，他也有可能会再次派步兵向西侧山林佯动，然后率领主力保护校长继续向鸡鸣山突围。
所以我判断校长一定会和孔师长在一起，继续向北突围的可能性最大。”
“全体集合，继续北上。”赵大龙当即就大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急切。
然而，赵大龙急切救主的心情，并没有感动上天。随着太阳落入地平线，大地也渐渐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
黑暗就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吞噬着天地间的一切光明，给赵大龙急切救援马超的希望，也带来了更多难以预测的变数。
曹变蛟看着点燃松枝火把的人民军士兵，一边走一边搜索呼喊。他又看了看身边疲惫的士兵，还有胯下不住打着响鼻的战马，无奈命令道：
“停止前进，全军原地筑营休息。晚上多派斥候，加强十里范围内警戒。
立即派人回去，把这里发现的情况，如实向袁中使汇报。”
赵大龙此刻已经急得双眼通红，因为越来越多的尸体，也让他意识到危险，马超这次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他仍然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希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向北搜索。
终于，有一名士兵向他这里急匆匆跑来，却哽咽着说道：“赵师长，前边发现了孔师长的遗体。”
“啊！”
赵大龙和听到这个噩耗的所有官兵，都被惊吓的叫出了声，如同被石化般呆立当场。
这个噩耗代表了什么？代表了这支继续向北突围的人民军，已经在走投无路中全军覆没了。
如果马超和主力一同行动，那孔令久的战死，就也代表着马超已经殒没在乱军之中了。
赵大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呜呜的痛哭起来。那哭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凄凉。
孔令久的遗体被建奴兵扒光了衣服，赤裸裸的吊在一棵树上，身上插满了二十多支箭矢。因为没有血液沿着箭矢流出，可以判断他是在死后遭受到建奴虐尸的。
赵大龙看着孔令久的遗体，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咬着牙发誓，一定要为孔令久和所有牺牲的战友报仇雪恨。
孔令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中，已经没有了生前的灵动和光亮，变得浑浊暗淡。
仿佛是还有未了的心愿让他不甘闭眼，又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不甘和遗憾。
这时，有士兵将孔令久的尸体，从树上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他们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是怕再次惊扰了这位已经逝去的英雄。
士兵们的每一个动作中，都充满了对英雄的敬意和悲痛，仿佛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
蔡昌军将孔令久身上的箭矢一根根剪断，每剪断一根，都仿佛是要为逝者减轻一份痛苦。
那一根根箭矢，都深深的镶入了孔令久的身体里，蔡昌军多次努力也无法拔出后，才不得不采用这种剪断箭杆的办法。
赵大龙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孔令久的眼睛合上，他的眼中满是悲痛的泪水。
他这双手，曾经挥舞着刀枪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力的颤抖。
赵大龙哽咽着对身旁哭泣的士兵们，轻声说道：“快去找，一定要把五公子找到。”
他声音沙哑而颤抖，带着深深的绝望和一丝渺茫的希望。
士兵们强忍着泪水，脚步声沉重而急切，继续在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战场上搜寻着，希望能快一些查找到马超的行踪。
一直忙碌到后半夜，在这片战场上共收集到了三百八十三具人民军士兵的遗体。
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马超和直属机关的人。这让已经陷入绝望的赵大龙，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他心中始终坚信，马超肯定还活着，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等待自己赶去救援。
那一点点的希望之光，在他心中就如同一盏明灯，照亮着他前行的道路。当即，他就下令返回鸡鸣山谷口。
赵大龙要去寻找向西突围的人民军行踪，可他的话刚说完，却遭到了蔡昌军等一众军官的反对。
“赵师长，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
士兵们连日作战已经人困马乏，如果现在贸然弃马入山，黑夜中怎么能寻找到行军踪迹？
就算能找到了校长他们，咱们哪里还有战斗力，去与建奴军队作战？”
“赵师长，现在已经是夜深人静了，也听不到周围有枪炮声传来，可以肯定方圆二十里范围内没有战事发生。
贸然在夜间入山，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还请您能三思。”
军官们的说话声急切而诚恳。赵大龙的眉头紧锁，眼神中虽然透着深深的不甘，但也明白蔡昌军他们的话不无道理。
“嗨！全军原地休息，明日一早入山。”赵大龙无奈地说道。
蔡昌军见赵大龙不再坚持，也就放下心来，继续说道：
“赵师长，咱们应该把这里的情况通报给伊师长知道，咱们连夜筹集到充足的弹药补给后，再组织兵力入山也不迟。
特别是手榴弹掷弹筒，在地形复杂的山地作战中，可以为步兵提供火力掩护。”
蔡昌军的语气平静而坚定，试图让赵大龙能冷静的思考当前的局势。
赵大龙闻言，却把眼睛一瞪，训斥道：“放屁，五公子现在处境危险，哪里还有时间等手榴弹掷弹筒？
明天一早我先带一百人入山，你们留下等着伊宝忠他们到来。”
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有些嘶哑，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显露出他内心的极度焦虑。
“师长息怒，属下是怕疲惫之军不能适应山林险阻，遭遇到建奴军队后不但完不成救援，反而还会陷入险地。”
蔡昌军毫不退缩，目光坚定的看着赵大龙。他的身体站得笔直，仿佛一棵挺拔的青松，并没有因为赵大龙的怒火而有所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