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疯子
齐今羽有一个从未告诉过别人的秘密：他的脑海中，拥有着另一个独立的灵魂。
那个灵魂是在六岁那年出现的，某个夜晚年幼的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无助地哭泣，忽然听见耳边传来虚无飘渺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没听见那个声音说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醒来以后，脑海中就多出了另一个男孩的灵魂。
年幼的齐今羽对这一神奇的现象十分的好奇，他尝试与那个灵魂交流，可对方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不语，神神秘秘的。
想到未来也许要一起生活几十年，齐今羽便为他取了个名字，叫做齐元。
年龄渐渐大了，齐今羽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得了多重人格之类的精神病。
可自己从未出现过人格交替的现象，一切都与常人无异。齐元平时也非常的安静，似乎在他脑海中沉睡，只是偶尔会突然醒来，和齐今羽说上几句话。
就在齐今羽以为生活就将这样过下去时，最近几天齐元的话越来越多，说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
“还有一小时。”脑海中的齐元忽然说道。
正在走路的齐今羽被吓了一跳，齐元总是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常常吓得他措手不及。
“我说，你下次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给点预兆？”齐今羽缓了缓，心有余悸地说道，“你这样很吓人的。”
虽说是“说”，但其实是齐今羽在心中想着这句话，这也是这个秘密从未被人发现的原因。在外人看来，齐今羽和平时是一样的，只是偶尔会发起呆罢了。
“一小时。”齐元还是这么说。
“什么一小时？”齐今羽不解。他边走边低着头思索，难道一小时后会有什么事发生？
齐今羽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此时正好指向十一点的位置。
没有得到回答，他在心底呼唤着齐元，可偏偏这时候齐元不再说话了，似乎又陷入了沉睡。
齐今羽无奈，齐元就是这样，总是毫无预兆地醒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又毫无预兆地睡去。
……
此时正是高考后的暑假，盛夏的阳光有些毒辣，晒得人昏昏沉沉起来。
齐今羽走进一家奶茶店，点了杯奶茶后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静静地望着窗外来往的人流发呆。
他在等一个人，他的朋友柯炬辰。
柯炬辰是齐今羽的高中同学，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而今天齐今羽约他见面，是为了昨晚在他身上发生的一件怪事。
齐今羽不自觉地回忆起那件事来，可就在他思绪纷飞时，奶茶店的帘子被人推开了。
齐今羽下意识地抬头，来者却并不是柯炬辰，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带着一副眼镜，手里提着一个手提箱，气质文邹邹的。他随意地选了个位置坐下，戴上耳机就开始看起了手机。
也许是觉察到了齐今羽的目光，男人忽然扭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冲他和善地笑笑。
齐今羽有些尴尬，连忙低下头喝了一口奶茶。就在这时，又一个急匆匆的人影冲进了奶茶店，迅速环顾四周后他发现了齐今羽，顿时眼神一亮迎了上来。
来者正是柯炬辰。
他大大咧咧地在齐今羽对面坐下，大口喘着粗气，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
“什么事非得见面说？”柯炬辰抬手擦了擦汗，“刚刚真是累死我了……”
“怎么回事？”齐今羽有些疑惑，“没必要跑那么急吧？”
“唉别说了，刚刚遇到一个疯子。”柯炬辰满脸的后怕和无奈，“非说我骨骼清奇，是什么练武奇才，拉着我就要往巷子里钻。”
“虽说我确实是个天才没错吧……但他那样子也太吓人了点。我一把甩开他我就跑，扭头一看他也张着大嘴跑过来追我，跟看见骨头的狗一样……吓得我又是玩命跑啊，体育高考我都没跑这么快过……”
柯炬辰在那喋喋不休，可齐今羽的表情却一点一点地变得僵硬了起来。
“诶你怎么了？”柯炬辰注意到齐今羽的异常，不禁问道。
“你说的疯子，是不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衣服破烂，牙齿快掉光了，左耳朵没了半个，一只眼睛还瞎了？”
“我没看那么仔细，不过应该没错。”柯炬辰微微一愣，“你也见过他？”
“见过啊！这正是今天我找你的原因！”齐今羽看起来有些激动。
“你……什么意思？”柯炬辰还没理解。一个疯老头而已，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有什么值得两人为此见面的？
“是这样……昨晚我也遇见了那个疯老头。”齐今羽缓了缓，斟酌着开口，“当时他也一个劲地想把我拉到小巷里……”
“我靠，你不会和他钻小巷了吧！”柯炬辰忽然咋咋呼呼地大喊。
“你叫那么大声干嘛！”齐今羽一阵尴尬，脸迅速红了起来。他扑上去捂住了柯炬辰的嘴巴，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后才松开了手。
“别乱说话！”齐今羽给了柯炬辰一个警告的眼神。
柯炬辰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齐今羽挠挠头，叹了口气说道。“当时他拽着我的手腕，态度非常的强硬，非要让我跟他走。我实在拗不过他，就跟他进巷子里了……”
……
昨晚。
“大……大爷？”齐今羽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要带我去哪里？”
疯老头没有说话，低着头一个劲的赶路，捏着齐今羽手腕的手倒是没有丝毫松动。
两人在曲折昏暗的小巷中穿梭，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一片小“垃圾堆”前停下了。
“垃圾堆”由大量的废纸板组成，大块生锈的铁皮架在上方，厚厚的报纸凌乱地铺在地面上。
看起来这就是疯老头的家了。
四周全是破败腐烂的臭味，也不知道疯老头平日是怎么忍受的，齐今羽扭了扭酸痛的手腕，捂住了鼻子，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个疯老头来。
忽然疯老头扑上前，在自己的家中胡乱翻找起来，纸屑满天纷飞，老鼠和蟑螂在阴暗的角落惶恐地窜逃。
最后他掏出了一个肮脏的铁皮盒子，盒身还滴着不知名的液体，疯老头伸手递给齐今羽，似乎是要他收下。
“给……给……”
望着疯老头那满是期冀的眼神，齐今羽实在拒绝不了，只能强忍着恶心接过。
他怀着疑惑的心情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块黑色的石头，看起来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只是特别的黑，像是能吞噬一切的光线，当齐今羽看向它时，只觉得自己的精神都被卷入其中。
出于好奇齐今羽拿起那块石头观察，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可当他想要放下它时，却怎么也放不下了。
那黑石就像生了双手一般粘在齐今羽的手中，他尝试了各种方法，敲锤磨砸，却全都没有用。
就在齐今羽无计可施之时，黑石忽然如同陷入沼泽一般，慢慢融入了他的的手掌。
齐今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诡异的一幕，虽然看着惊悚，可他手上却没有任何痛感，反而十分清凉，那感觉就如同水滴在手中溅开。
当黑石彻底融入齐今羽的手心时，奇怪的事发生了。齐今羽似乎听见了一道‘咔嚓’的声音，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只觉得浑身燥热无比，充斥着庞大的能量。
他下意识地释放那股能量，下一秒巨大的光芒从他体内爆发，齐今羽甚至看见光芒穿过了墙壁与高楼，那一刻深夜的天空亮如白昼。
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今羽惊恐地去寻找疯老头，想要向他问个究竟。
可那疯老头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
“事情就是这样。”齐今羽无奈地摊手，“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没有骗你……”
“你是说，昨晚的异象是你干的？”柯炬辰舔了舔嘴唇，满脸不可置信。
“什么异象？”齐今羽一愣。
“全城的人恐怕都看到了吧？”柯炬辰说道，“世界一瞬间忽然亮了，就好像太阳提前升起，不过没过多久又暗了下去。“
“这……”齐今羽没想到那道光柱的影响范围这么大，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柯炬辰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两人被一片阴影覆盖了——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齐今羽定睛一看，正是先前的那个眼镜男，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你是？”柯炬辰转身问道。
男人没有理会他，而是静静地看着齐今羽。齐今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怯生生地开口：“有什么事吗？”
“你叫齐今羽是么？”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男人儒雅的面庞沐浴在阳光里，宛如神明降世。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
“我是来……杀你的。”
他将手提箱放在桌子上。这一刻，店内的时钟稳稳地定格在了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