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好多鸡蛋
咕噜……
门口的两个小孩齐齐吞口水。
谢颖正在整理语言，想着怎么合理合法地宣传他们家今天“卖”炸菜角和炸南瓜饼的事。
小渊也看到门口两个孩子了，吧唧一口吞了嘴巴里的炸菜角，开口就问：“虎子，小军，你们也想吃我们家的炸菜角吗，我奶奶说要拿东西来换。”
小渊舔了舔手上的油，又想起之前三叔交代的，继续补充道：“嗯，拿鸡蛋来换，晚了就没了，我们家吃完了。”
谢颖心里默默给小渊竖了个大拇指，简直粗暴，直达重点。
虎子吸着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渊手上的碗。
碗里炸菜角金黄金黄的，个个肚子圆滚滚的，跟个金元宝似的，十分诱人。
小军抹一把嘴角的口水，问：“小渊，你们家炸菜角怎么换？”
“我奶奶说一个鸡蛋换两个炸菜角。”小渊说。
本来按方秋莲以前给家里人做的炸菜角，一个都有小孩拳头那么大。
这又用花生油又用面粉、粉条的，肯定要用一个鸡蛋换一个炸菜角，才有得赚。
不然大家就得白白忙活一场，说不定还得倒贴这些好东西。
自家人平时都不舍得吃呢。
但一个鸡蛋换一个炸菜角，这一听起来，大家可能会觉得吃亏。
于是方秋莲提议把炸菜角包小一点，可以用一个鸡蛋换两个炸菜角，这样双方都不会觉得吃亏。
谢颖正想补充“用鸭蛋、面粉、粉丝”这些也可以换，小军和虎子俩人已经跑远了。
两个小豆丁还一边跑一遍嚷嚷着：“小渊，你们不要吃完，给我留一个，我现在就回家要鸡蛋。”
没一会儿，虎子就拉着他奶奶过来。
他奶奶嘴里嘀嘀咕咕的，一看就不太乐意，不过她手上还拿着三个鸡蛋。
虎子奶奶一进门，就看到谢颖，张口就说：“哟，幺儿，你们家今天过年吗，炸菜角吃。”
说完，她又看到谢颖手上的孩子了，老脸顿时皱起，正想说什么，余贵琴从厨房里出来了。
“哟，老嫂子，怎么来我这了？”余贵琴热情地打招呼，转头对谢颖说：
“幺儿，快抱小宝回屋里，别吹着风着凉了，抱回屋里哄他睡一下，中午都没睡。”
谢颖很是介意虎子奶奶对小宝嫌弃的表情，不过想着大事，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怄着气抱着小宝回了屋。
虎子奶奶的视线也跟着在堂屋张望，正想打听点什么。
虎子就催了起来，“奶奶，给我换炸菜角吃，快点，我要吃炸菜角。”
虎子奶奶的注意力被孙子拉了回来，笑着对余贵琴说：“哟，贵琴，你们家今天过年啊，怎么炸菜角吃。”
“这不是今天放电影吗，几个孩子闹着要吃点好吃的，正好我们家小故前几天从部队回来，带回来两大瓶花生油，这才舍得炸菜角说，不然，平时炒菜倒个油都得抖几抖呢。”余贵琴打趣道。
村里谁家里要是有个亲朋好友当兵，那是相当光荣的。
果不其然，虎子奶奶一听到余贵琴提起谢故，顿时就羡慕了起来，忍不住夸起来。
“你们家谢故是个有本事的，在部队里不愁吃穿，还能帮衬点家里，不像我们家几个儿子……”
虎子眼见着奶奶要长篇大论起来，自己还没吃到炸菜角，顿时不乐意了，踱着脚喊了起来：
“奶奶，快给我换炸菜角吃，小渊说他要吃完了。”
小渊牵着弟弟小博的手站在厨门门口看热闹，一听就迷糊了，还没吃完啊，还多着呢，娘正在炸着呢，不过他很聪明地什么都没有。
小博这个小馋猫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上的炸菜角上面，完全没听到别人的话。
“好了好了，给你换，别喊，也不怕你贵琴奶奶笑话。”虎子奶奶安抚好孙子，转头问余贵琴：
“贵琴，这孩子说你们炸菜角，可以用鸡蛋换？，一个鸡蛋换两个炸菜角？”
余贵琴点头，半真半假地说：“是呢，反正都起锅烧油了，不就得多炸点嘛，不然这油不就浪费了，吃不完，想着换几个鸡蛋鸭蛋贴补一下家里，你也知道我们家最近事多，鸡都拿去供销社换钱了，想吃鸡蛋都难。”
虎子奶奶在虎子拉拉扯扯明戳戳的催促下，一脸肉疼地把手上的三个鸡蛋递了过去，“挺好的，来，给我们换六个炸菜角。”
余贵琴接过鸡蛋，谢和很有眼力劲地用碗装着六个炸菜角出来，里头还多装了两个炸南瓜。
“婶子，一个鸡蛋，换两个炸菜角，也可以换两个炸南瓜，你要不要两种都尝尝？”
虎子的眼睛顿时更亮了，“奶奶，我要炸菜角，也要炸南瓜，我都要。”
傻子才做选择，聪明的孩子全都要。
虎子看到碗里的炸菜角和炸南瓜，比想象中小，不过一个鸡蛋换两个，也不亏。
“行行行，别喊，都跟你换，小和，给婶子换四个炸菜角，两个南瓜饼。”虎子奶奶说。
谢家的生意，正式开张。
酒香不怕巷子深，好东西不愁没人买。
谢家今天的炸菜角和炸南瓜饼一开张，就门庭若市，拿东西上门来换的人就没停过。
今天国庆呢，还放电影呢，亲戚朋友也上门了，怎么能不吃点好吃的。
再说孩子还闹着，当着亲戚朋友的面，多不好看啊。
不就是鸡蛋吗，鸡屁股每天下一个，想要鸡蛋，以后再攒就是了。
换，换炸菜角，炸南瓜饼，多换几个，晚上带去看电影的时候吃。
一边吃炸菜角南瓜饼，一边看电影，日子真美。
孩子们表示真是个好日子今天大人真大方。
……
晚上的电影还没开场，谢家的炸菜角和炸南瓜就都被换完了。
家里的鸡蛋在竹筐里堆得高高的。
好多鸡蛋。
“一百四十九，一百五十，一百五十一。哇，我们换了一百五十一鸡蛋，还有二十个鸭蛋。”
谢颖数完今天的战利品，笑得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后面去了。
同样都是两个炸菜角或炸南瓜换一个鸡蛋或鸭蛋，但明显大家拿过来都大都是鸡蛋。
因为鸭蛋比鸡蛋大得多，这账，精明持家的女人都会算。
“娘，这么多鸡蛋，能换多少钱啊？”谢颖期待地看着余贵琴。
余贵琴也是第一次在家里见到这么多鸡蛋，很是稀奇，拿着鸡蛋一个个地瞅着。
“鸭蛋能换三分钱一个，但是这些鸡蛋都小，换不上三分，估计两个鸡蛋能换五分钱吧，你自己算算，这些鸡蛋，能换多少钱。”
“四块一毛七分五厘。”谢和直接报数。
余贵琴一听，惊喜道：“这么多呀，咱就干一个下午，就用了不到六斤面粉，一斤粉丝，一瓶花生油，就赚这么多啊。”
“娘，锅里还剩些油，等凉了我滤干净，估计还有一大碗呢。”方秋莲说。
呵，成本还少了大碗油。
四块钱，都顶二哥半个月的津贴了，都能买三罐多的麦乳精了，谢颖笑得满脸都是牙。
“幺儿，可不敢再笑了，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谢和打趣道。
“娘，我们什么时候去供销社换钱，你可答应了，我们要是赚钱了，就给小宝买麦乳精的。”谢满脸期待地看着余贵琴。
余贵琴瞅着谢颖，有些迟疑：“幺儿，真的要买麦乳精啊？我们没有票，那估计得一块五才能买一罐麦乳精呢，一毛五就能买一斤米了呢？
再说，一块五一罐的麦乳精，小宝顶多能只喝一个月，但要是一块五元买十斤米，你说够小宝喝多久的米油了。”
而且，到时候麦乳精买回来，总不能单单只给小宝吃，让小博和小渊眼巴巴地看着吧，这话余贵琴没说。
账这么一摆出来，谢颖也迟疑了，他当然是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小宝了，但是也得考虑现实。
就像娘说的那样，一罐麦乳精一块五只能够小宝吃一个月，那下个月怎么办。
可是，要是明明有个好东西，却不能给小宝，谢颖不想委屈了小宝，心里纠结得不行。
“娘，咱不能言而无信，早上不是答应幺儿了吗，赚钱就买一罐麦乳精，咱就买一罐，以后不买了。”谢和说。
谢颖一下子就赞同了这个安排，“对，娘，就买一罐，我们都吃过麦乳精了，就小宝没吃过，也让小宝尝尝麦乳精的味道，好不好？”
“好，明天让你爹去供销社换鸡蛋鸭蛋，然后买麦乳精，也买点米回来，幺儿，你可真是小宝的好哥哥，有啥好吃的，都得给小宝安排上才行。”余贵琴笑着说道。
“娘，我们明天还炸吧，还有一瓶油呢，家里还有些粉丝，再跟人借点面粉就成了，还能再赚四五块钱呢？温哥平时去工地上给人扛砖头打零工才七八毛钱呢。”方秋莲第一次觉得钱这么容易赚，有些蠢蠢欲动。
余贵琴摇头，“可不敢，炸一天就够了，再炸，村支书就该找你爹谈话了，可不敢薅社会主义的羊毛，小心被当做投机倒把抓起来批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