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螭剑
“二姐姐来的正好,妹妹们陪着祖母看戏觉得索然无味,便想着各自拿出拿手的才艺,博祖母一笑呢!”云雨湘亲昵的上前挽住云月璃把她往人群里带。
“父亲不是给二姐姐送了本剑谱嘛,二姐姐舞上一段,叫妹妹们开开眼!”云雪薇有些酸丢丢的开口,暗暗朝其他几个女孩子眨了眨眼。
“可不是嘛!父亲就给了二姐姐剑谱,最是看重二姐姐了,借着这次土地诞,让妹妹们见识一下呗!”云雨幽收到五妹的示意,上前拉住云月璃。
云月璃看着这些拙劣的捧杀把戏,无非就逼自己上台然后出丑,先给戴上父亲最重视,只有她没有其他几个姐妹都没有的这顶高帽,想博得父亲重视,她必然上台。
祖母最重规矩,但却不是偏心的人,见她得了唯一的剑谱又不勤加练习,当众出丑必然责骂,而后肯定让把剑谱誉抄下来,姐妹们每人一份。
“我倒不如妹妹们长袖善舞,父亲觉得我身为姐姐,要做好弟弟妹妹的表率,故而赠我一本剑谱,要我勤能补拙是良训,我就不上去丢父亲的脸了。”云月璃反手把这顶高帽戴了回去,顺便拉出一尊大佛来当靠山。
若上去出了丑,丢的也是云秉泽这个父亲的脸,传出去其他文官会笑云秉泽教女无方,云秉泽到底是偏心云月璃的,断不会让她上台。
云雨湘突然觉得这个二姐姐今日怎么这么会说话,往日里说不过两句只能无能狂怒的,今日却有理有据,使人无法反驳。
“二姐姐,不愿意就不愿意嘛,整的好像妹妹们非要逼姐姐上台一般,怎得还搬出父亲来!”云雪薇和云雪凝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觉得自家姐姐就是最好的,可偏偏云雪凝对云月璃更好。
来信多次询问云月璃的近况,还捎了许多礼物来,使得云雪薇特别不喜欢云月璃,觉得她抢了自己姐姐的关爱,更何况她一个废灵根如今还敢自称要做弟弟妹妹的表率,更让她觉得火大,要说表率也得是她姐姐。
“是啊,我就是不愿意,妹妹们若想表演就尽快开始吧,时间不早了,莫要误了时间啊!”云月璃淡定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几个女孩子都愣住了,想不到她居然真的当众拒绝了,往常不是最要面子的嘛,时时刻刻端着嫡女的架子,处处都想出风头的嘛?!
几个人见此也只能散了,前往后台准备表演。
云雨湘和云雨幽这对双胞胎一起表演了一段婉约的长袖舞,云雪薇弹琴、云雨彤弹琵琶为她们伴奏。
博得台下一片掌声。
“好了,都散了,明天要到国子学上课!莫要迟到!”云老夫人倒不喜欢这些孩子无事聚在一块吵闹生事,赶忙下了逐客令。
云月璃等的就是这一刻,赶忙带着人离开了,等几个少女换好衣服出来准备找云月璃,她人影都没有了,几人只能作罢各自回院中。
云月璃走到云秉泽书院中,云秉泽正在院中舞剑,他的剑舞动的越来越快,如同一道闪电在空气中划过,发出嘶嘶声响,每一次剑尖的抖动,都带着凛冽的剑气,仿佛能割裂空气。
他的身体也随着剑的舞动而舞动,每一个转身、每一个跨步都那么自如、那么协调,让人看的如痴如醉。
云月璃最擅使的也是剑,看到云秉泽的剑招,自己也有些跃跃欲试。
察觉到云月璃进来,云秉泽就收起长剑负手而立。
“父亲叫女儿来,有什么事?”云月璃懂了云秉泽是知道她在门外才收起的剑,便径直而入。
“坐吧!”云秉泽见看到了他舞剑,却没什么特别反应的云月璃,颇有些无奈,此番叫她过来,便想看看她对剑术感不感兴趣,若其他几个孩子见了,只怕是纷纷上来求教了。
云月璃安安静静的走到石凳上坐下了,云秉泽院里放着一个武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种类繁多,他将自己的佩剑也挂到了武器架上面。
“我听二长老说了,你灵根太杂,修炼起来极其困难,可能一生都无法筑基了,你有何打算?”云秉泽觉得自己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娇弱的女儿,可是这个世道强者为尊,虽然有丞相府为后盾,没什么人敢冒犯。
可在同龄人中难免受到排挤,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和爱妻的孩子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
“父亲,女儿不愿意放弃,虽然说修炼困难,不是不能修炼,女儿不怕困难愿意尽力而为,若不成,女儿想练武!”云月璃现在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十分片面,官僚世家女子的人生无非就三条路。
第一,天赋异禀的拜入学院或者宗门,将来奔赴古战场,能给家族带来荣耀和利益,相对自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二,及笄后联姻,联姻后做一个相夫教子的人,失去自我以家族为中心,也有些成婚嫁人后从商的女子,可以自由外出,但赚来的资产是没有冠名权的,赚来的资产的冠名权是属于丈夫的。
第三,若不想走上面两条路,就要体现自己的价值,要不然在家族是没有话语权的,也有些人走练武的道路,可武术需要天赋也需要名师的教导,很少有人在此道博出一条光明大道。
“既你有了自己的想法,为父自然会支持你,我已知会二长老,这次的游历让你一同前往!”云秉泽露出欣慰的微笑,昨日让人去叫云月璃过来一同用膳,却听下人来禀说二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让任何人打扰,还砸了几个建盏。
想来是一向心高气傲,接受不了废灵根这个事实,云秉泽还怕她走不出来,毕竟年龄小,一向被父亲和他捧在手心里,没受过磨难,这次让她出去历练一番,她平时太过一帆风顺了,稍有风雨,便经不住考验。
“是!”即便云秉泽不安排她去历练,她也准备出去一趟,这府里耳目众多,要做些什么也不方便,出去历练她才能解释自己身上不同寻常之处从何而来。
“你喜欢什么武器?”云秉泽虽然想让她出去被风雨捶打一番,但到底是自己最喜欢的孩子,依旧忍不住担心,要为其筹谋准备一番。
“剑!”云月璃进来后观察过这院子的兵器,那把剑是其中最好的,据原身的记忆所知,云秉泽十分喜爱收集各式各样的剑,他的那把配剑是经过炼器师祭炼的,已经是一把极品法器了。
即便他将那把剑送给云月璃,她也用不了,法器得金丹期、元婴期才能驾驭的,像云月璃这种没有筑基的,只能用凡器。
“你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明日你过来用午膳!”云秉泽一向不擅长跟孩子交流,往常孩子叽叽喳喳的,他只觉得吵闹,如今两人相顾无言,只觉得有些尴尬。
“是!”云月璃不敢多言,生怕被看出不一样,一些小动作熟悉的人还是很容易看出来不对的。
梨落院
“茗心,给我收拾几件衣服,要简约,方便的,我要带着去游历时穿。”云月璃回来就脱了外面的大袖衫,觉得这些礼服麻烦,不方便行动。
“小姐,丞相跟您说了什么?”茗心给云月璃拆头发的手一顿,想来太子殿下要去游历,自家小姐怎么可能不跟着去,只怕又跟丞相闹着要去,所以才……
那次有太子殿下的场合,小姐都闹着去,然后又哭着回来,茗心十分心疼,都说小姐嚣张跋扈,要不是那些奴才阳奉阴违,小姐怎么会如此,那些人又惯会装。
每次小姐都只能吃个闷亏,她一个下人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多提醒自家小姐,这次出门游历整整三个月时间,万一有什么事情,自己也不在小姐身边,小姐一个人可怎么是好。
“父亲知会了二长老让我一块前往历练罢了,你去收拾些要用的东西。”云月璃不知怎么跟茗心解释,这丫头也是担心自家小姐,原身冲动易怒,很容易被人利用,被人一激就做下错事,被责罚,令家人失望至极。
茗心从小陪云月璃长到大,可谓是最了解云月璃的人,最容易被她看出什么,她又是个忠心护主的,到时候被看出来,她去禀告云老夫人,就要拿天命镜来了。
天命镜能照出世间一切邪祟,被夺舍之人一照便能看出灵魂的真面目,云月璃不敢去赌。
只能少说话,少接触,等游历回来有什么不一样还能说是出去一趟成长了,再精心掩盖一番,才能混过去。
“是!”茗心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云月璃走进内室看看有什么东西能用得上,准备收拾些带上。
内室表面奢华贵气,可实际有用的没几样,那些摆设有大部分是赝品,那些东西都被克扣了去,原身根本看不出真伪。
原身的吃穿用度都是府里一应安排的,月例钱倒是不少发,但原身花钱大手大脚,也没多少积蓄。
这院子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些头面首饰了,可这些东西也不方便变卖,还会被人觉察。
云月璃最后只找到两瓶丹药,一瓶二品止血丹,里面还有四粒,之前原身割腕自杀,云月璃穿过来的时候吃了一顆,效果显著,五分钟便止血了。
另一瓶是三品的引灵丹,原主吃的最多的也是这种丹药,十二岁时觉醒灵力的孩子有条件的,都会服用这种丹药,增加吸收灵力的速度,但原身服用了很多也没有引灵入体。
“小姐,奴婢给您准备了骑射的骑装和练武时的练功服,还有两套会客的衣服!”茗心拿着个包裹进来。
“好,麻烦你了!”云月璃刚洗完澡,怜儿非要伺候她洗澡,云月璃是一百个不愿意,这种私密的事情她还是不习惯有人围观,好说歹说打发了出去,这洗完澡在跟衣服大战三百回合呢,茗心就进来了。
这衣服真的好复杂,为什么衣服能有七八条带子,到底是系在哪里的。
茗心赶紧放下包裹,过来把被衣服缠绕住的云月璃解救出来。
“小姐,怎么不让怜儿伺候着呢?”茗心一边问一边上手,捋顺衣服,给云月璃穿上,小姐从小到大被人伺候着,哪里会做这些事情。
“这不是要出去游历嘛,我得自己学会照顾自己……”云月璃也有些尴尬,这些衣服实在是太复杂了,21世纪的汉服她不是没穿过,只是也没有这个复杂啊。
茗心耐心的讲解,一边给云月璃穿,云月璃又脱下来自己试了一遍,总算是学会了。
一晚好眠,清晨生物钟使得云月璃早早就醒了,茗心靠在榻边睡着,太阳还没升起,房间只有窗边透进些许光亮。
云月璃轻手轻脚的起来,换上练功服,去院子里晨练,大概是早上六点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起,这一个多月来云月璃趁着这段时间锻炼身体,练习武术。
在屋内逐渐传出声响,云月璃迅速回到房内换好衣服,假装刚睡醒。
茗心伺候云月璃洗漱,怜儿和几个侍女端来早膳,云月璃只草草吃了几口,就回房了,早膳的食物有些是隔夜不新鲜的,只是做的很隐蔽,轻易看不出来。
云月璃按照原身知道的引灵入体的方式,打坐感应灵力,但是过了两三个时辰,丝毫没有感觉到灵力,云月璃不死心的服了一颗引灵丹,再次感应。
这一次不再是什么都没有,漆黑一片中有一些星星点点,云月璃拼命把那些灵气粒子吸收进来,但是吸收再多,灵气也聚集不到丹田里,就消散的奇经八脉中了。
如约来到云秉泽的院里,他和另外一个五旬老人坐在一起下棋。
见云月璃来了,两人也收了手,云月璃向两人问好,静静的等在一边。
“长林,摆膳!”云秉泽向老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者也客气回礼。
这位五旬的老者是云家的二长老,他有两个孙子也是今年开灵,故而由他带领云家这一辈的孩子外出游历。
三人坐下相顾无言,饭后,云秉泽一边沏茶一边与二长老闲聊。
“璃儿,此番出门,你必要听二爷爷的话,这把寒螭剑你带着防身用!为父也给你准备了一个乾坤袋,盼望你将来能用得上。” 云秉泽临走,拿出一把,以万年寒铁铸成,宽才两指的三尺剑。
“是!女儿明白。”云月璃接过,仔细端详,她在现代也有过许多剑,但未曾见过工艺如此精湛的剑。
剑鞘上雕刻了符文,冰蓝的水系符文,虽然云月璃没有灵力触发不了,但也能感受到上面的寒气,吞口处镶嵌一颗椭圆的水系灵石,是一把上好的玄器。
“这把剑为父已经封印了上面的符文,有朝一日若你能筑基自然会打开,你要勤加修炼!”云秉泽对云月璃还是寄予厚望的,这把剑最低也得筑基期才能发挥出它的用处,但他却给了还没引气入体的云月璃。
“是!多谢父亲的礼物!”云月璃感受到了深深的父爱,父爱如山,山无言,父爱亦无言。
原主以前总感觉不到父亲是爱自己的,所以处处想出风头博取注意,觉得每回父亲三句不离好好读书,好好训练,是嫌弃自己不够好,却想不到是父亲对自己寄予厚望。
云秉泽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以及拜托二长老多关照云月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