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鬼
“黑子！”秦之安劝道，“别置气，先走先走。”
狄墨铮并不领情，或许是胸口闷住的自尊心作祟，他就是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像赫罗赛尔说的那样无能。
他一把甩开秦之安伸出去拽他的手，“你们先走。”
秦之安和赤鬼纠结在原地，赫罗赛尔看着两人，认真地说：“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怎么样的。”
两人这才放心地离开，留下狄墨铮静静地站在原地。两人间的气氛说不上剑拔弩张，但也不是如同表面一样风平浪静。
赫罗赛尔率先开口：“你的指挥能力太局限了。”
狄墨铮盯着她，“情报师的工作就是要保障个体，最后集合成一个整体！”
“那种模式确实适合出任务，但不适合在战场上。”
狄墨铮也不是听不懂话的人，赫罗赛尔简简单单两句话就指明了他的错误，狄墨铮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她的话从何而来……
战场上，每个个体都在处于被击破的边缘游荡，可他习惯性地只将目光放在他们自己的小团体上。
“你也说了你是情报师。战场会让人亢奋，我理解，但你的思考能力这么弱……第一次上战场？你那样的指挥方式只是在扩大人员的伤亡，最后会发展到没等你整合，整个战局就已经分崩离析的状态。”
狄墨铮低着头，看起来就像是赫罗赛尔说的话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一样。
实际上他也在思考，复盘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因为错误是一定会出现的，复盘要做的就是去考虑怎么样把损失降到最低，并且弥补回来。
“别想了。”赫罗赛尔冷漠地说道：“已经战死的战士们不能够复活，已经退守的战士不能够响应你的命令……战场是需要实力的地方，不适合你。”
她打断了狄墨铮的思考。这女人嘴上说着刀刀见血的话，表情确实一如既往的淡然，就好像初春的风一样，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让人觉得有些刺骨。
“可我总会适应的。”狄墨铮不服。
赫罗赛尔手腕一转，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短棍，短棍的一端直直地指向狄墨铮的鼻尖。
“你在说什么笑话？生命不是给你践踏的！战场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你要用别人的生命来换自己的经验吗？”
她的语气骤然森冷下去，“我只需一刀就能割破你的喉咙，下次再说这种蠢话，先思考思考。”
狄墨铮被她的气势吓到了，不敢再反驳，实际上心里把她吐槽了个遍。
她手里明明拿的是一根棍，甚至可以称之为棒子，根本就没有锋刃，居然说能割开他的喉咙？简直就是指鹿为马！
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对到无懈可击……无论他是谁，生命不是拿来随便践踏的。
“知道了。”狄墨铮瘪着嘴回答。
赫罗赛尔没有再搭理他，反而目光巡过战场。支援部队退下战场之后，诺亚的攻势被释放，它们向前推进了很大一部分距离。
“你可以在战场上犯错误，前提是你要拥有解决错误的能力。”
狄墨铮还没有回应，赫罗赛尔整个人已经化作流光冲进战场。
她的速度非常快，快到狄墨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差点被她带起的飓风掀翻。
狄墨铮呆呆地看着远去的光影，她穿梭在成堆的诺亚中，凡所到处，皆是破碎。诺亚的外骨骼在她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原本推来的战线被她以一己之力打得节节败退，战场中的嘶吼声慢慢地转变成诺亚的哀嚎。
“她很强吧？”
狄墨铮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似乎无声无息地就来到了这个荒乱的地方。
“居然连你都出现了。”狄墨铮没有回头。
光是听声音他就知道是谁来了。这个声音他绝对不会忘掉，六年前就是这个声音对夜行的所有人宣布，他将成为【阴阳鬼】之中的黑鬼。
“这里可是艾穆卢斯，事态比你想象得要更严重。”那人挥了挥手，似乎要驱散遍布战场得血腥味，“光靠她一个人自然可以抵御住诺亚带来的冲击，但也只是抵御而已。独木难支，她也不可能一己之力改变人类的弱势。”
“白鬼，你总是躲在暗处。比起我，你倒是更像一个影子。”狄墨铮歪过头去，瞥了一眼笑吟吟的白鬼。
站在战场的中间他还能够保持着体面的微笑，不知道究竟该说他是冷血还是虚伪。但狄墨铮知道，他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夜行只有一个人没有戴着鬼面具，却还是被冠以【鬼】之名，那就是白鬼。他是夜行的领导者，也是青鬼口中的【树上的人】之一。
【树上的人】是人们对于艾穆卢斯这个城邦中领导者的统称，只有十三人，却掌管着整个艾穆卢斯的决策。
面前的白鬼，以及冲进人群中的迦列罗娜·赫罗赛尔，都是这十三个席位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赫罗赛尔的席位高居第四，但她是唯一以个人身份成为这其中之一的人，其他人的背后，都或多或少的会出现某些势力的影子。
“比起影子我更喜欢被比作幽灵，因为幽灵大多是白色的，而且神出鬼没，来去无踪。”白鬼开着玩笑。
“你能出现证明事态已经失控了，艾穆卢斯会沦陷吗？”
白鬼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如果事态如此发展下去，下城全区都会沦陷。”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惋惜，但不是对于生命的惋惜，更像是久居高位的人逢场作戏，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一丝悲悯。
狄墨铮没有质疑他的语气，实际上质疑了也没什么用，他继续问道：“哪怕出动了天行者也不能遏制这次的事态？”
赫罗赛尔的速度降了下来，手中的短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柄镰刀，她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能高效且快速地收割掉几只诺亚的头颅。
狄墨铮看她如同起舞般收割，镰刀划过，刃光婉转间如梦似幻，觉得之前她说一刀割开他的喉咙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在她后方的诺亚还是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前赴后继，如同海潮。
“不一定。”白鬼回答道，“但她是我们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