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提前上路的和尚
“听说了吗？大相国寺被打砸了……”朱雀大街上一个百姓小声对旁边好友说着小道消息。
没想到对方似乎知道的更多，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没错，那天我正好也在人群里面呢，本想砸几间和尚庙给秦王殿下报报仇，没想到后来那些和尚报了官，万年县来人劝回了大家，要不然差点一把火给他点了。”
“哦？是吗？这帮可恶的和尚敢下毒暗害秦王殿下，天下人人可诛之，为何官府却要阻止大家给秦王殿下报仇呢？不会是这帮和尚贿赂了万年县吧？”对方鸣不平道。
后者呵呵笑道：“非也，刚开始我也这么以为，后来才知道，官府说的没错，无故加之不占理，就算打砸了寺庙，和尚们也不服气。”
“他们下毒害了秦王，人尽皆知，怎么就是无故加之呢？”
“那是少林寺的和尚下的毒，又不是大相国寺的。”
“我呸！天下光头是一窝，反正都不是好玩意……”这人张口就骂，碰巧走过一个提前谢顶的路人，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伸手扶正了自己的帽子，心里也在暗骂，驴日的光头和尚，可把老子害惨了，两天下来已经被误会挨了三顿打，如果再有打砸寺庙这种事，老子非得第一个冲上去报报仇不行……
这时有人听得入神，着急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官差顺势对那寺院一查，你猜怎么着？这里面的和尚没几个好东西，真一个藏污纳垢之所，不光寺院行为不检，而且还顺带逮住了几个江洋大盗和两个杀人重犯呢！”那人讲起来也卖力，一时间也忘了压低声音，就像一个说书人一样，博得四周路人驻足围观，听到此时竟然不自觉同时抚掌叫好起来。
有人大笑这说道：“快哉！往日里这帮光头和尚总喜欢讲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以此为借口庇护了不知道多少穷凶极恶的魂淡，这下可好，寺庙成了凶徒藏身的贼窝，正好一锅端！”
“没错，还说什么出家人置身事外不在红尘？我呸！跟我们一样一天两顿饭，凭什么他剃个光头就不在红尘了？老子亲眼看见那天搜出来好几个常去青楼的花和尚……”
“诸位、诸位……请听在下一言，依我看天下秃头都是一个德性，长安城可不光大相国寺一处寺院，还有许多大大小小几十处，官府可能力有不逮顾不上，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容许这帮人在长安扎了根，以后岂不是又是大小贼窝一片？”有人站出来振臂一呼喊道。
“对对对，没错，要不咱们也组织一帮人从小到大的砸一遍，绝对不能让这帮和尚继续留下祸害长安城……”
很快，一个民间自发组织的除僧团就出发了，而且一路行去，队伍还在不断扩大着。
不远处一个头戴五佛冠的年轻和尚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不由得长叹一声：世人愚昧不识佛法救苦真谛，我佛慈悲，小僧当亲去西天求取真经，将来传于天下弘扬我佛大法，度尽世人解脱苦难！
听到这话，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只见一人体态微胖身着华服，抚掌称赞道：“小和尚好志向，敢问法号？”
“小僧玄奘！”
“玄奘法师，此时长安城对和尚僧侣人人喊打，你竟然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行走在朱雀大街？”
玄奘双手合十答道：“小僧为救佛门身死不避，原想入宫求见陛下，好生跟陛下讲述佛法真谛，可现在看来，根源不在朝堂，而在百姓，百姓对佛法误会颇深，所以入宫已经没意义了。”
“所以，你就准备西行？去传说中的佛法起源之地西天吗？好志向，年轻人有宏愿，老夫愿意出银百两做路筹。”说着，让跟班下人送上了几个大锭银元宝。
玄奘惊讶道：“施主何人？为何帮助小僧？而且当此之时，把不怕惹上麻烦？”
对方哈哈大笑道：“老夫长孙无忌，资助你不过是一时兴起，想看看你所谓的佛法是否真的能拯救世人？”
提起佛法，玄奘一脸的虔诚，“施主，佛法即真理，只是世人愚昧所以饱受苦难，若是能开悟明晰一二佛法，当获救赎免去苦难……”
长孙无忌伸手打断对方问道：“如今满天下的和尚算不算正在遭受苦难？”
玄奘默然，当然算，而且是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灾厄，起因不能算是大唐秦王，而是少林寺僧众的贪嗔痴念。
“这满天的和尚僧侣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有熟读佛经的，有一知半解的，倘若佛法真的能救赎使人解脱免去灾厄苦难，那为何这次事件，就犹如秋风卷落叶般，大势所趋无一幸免？事实能否证明，尔等这么多年佛经白读了？
若是佛法乃真理，为何少林寺僧众终日诵念，却依旧为恶作祸？”
长孙无忌的连连发问，纵使玄奘辩才无双，一时间也觉有些棘手，勉强答道：“一人一寺并不能代表佛法，每人资质不同，开悟早晚不同，但这不能等同于佛法无用。”
“哈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好一个狡辩佛徒，既然如此，世间千万人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明白些事理，没有你这佛法一样懂事，学了你这佛法照你所说，也未必能提早开悟懂事，那佛法有何用处？依老夫看，莫不是借着百姓自我成长而编造出来迷惑世人的手段，以达到利用世人愚昧成全自己贪念名利的一种手段？
佛法能否救人，救了多少人老夫不知，所见也寥寥，但百姓信佛造就出来一群群抛家弃子舍家舍业的惨剧倒是比比皆是，佛门讲究遁去红尘不理世事，禁止婚丧嫁娶，如果真的让你们做大，用不了百年，怕不是这人间都要绝了后嗣传承？”
玄奘皱眉说道：“施主，偏见了，佛法广开方便之门，全凭自愿的，纵然有些许眼前苦，也是修的来世福……”
“够啦！人死之后是否有来世还未可知，这就是你佛门哄骗世人的手段，也难怪有今日之厄！小和尚，你虔诚信佛满心佛法的执着老夫佩服，但你只知佛法而不识人心，终究是眼界格局小了。
今日也老夫不再与你浪费时间争辩下去了，希望你此去西行，果真能见到所谓的真经，到那时再回来，看看佛法是否真的能如你所愿拯救世人。”
说完，长孙无忌让手下送上银子，迈步要走，玄奘却摇头推辞道：“小僧西行万里，出家人一杖一钵足矣，钱财乃身外之物，谢过施主！”
说完行了一礼，迈步朝着长安城门坦荡而去。
长孙无忌看着那坚定的身影，感叹道：“这小和尚倒是个人物，如果真的能西行万里而不死，将来必成大器！”
身边护卫却嗤之以鼻骂道：“老爷，我看这货不是什么好人，你听听他最后那话，钱财乃身外之物？明摆着是西行万里嫌弃我们给这百两银子不够呗，端的无耻！
再说了，你一杖一钵的沿路乞讨，那就不是钱财了？自己年轻力壮不事生产，全靠他人养活，而且都是些路人，将来都不用考虑还的，啧啧，打得一手好算盘……毫不知羞，假仁假义假慈悲，我呸！”
长孙无忌：这货……怎么感觉话糙理不糙呢？
“算了，莫去管他，赶快进宫，还得跟陛下汇报大事呢！”说完一行人快步朝着皇宫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