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灯火
“那张照片是我父亲拍的？！”
何殊不敢置信的看着隋凌飞，他父亲确实是在十年前失踪，可怎么会和这张照片扯上联系。
“这十年来，其实我们也找过你母亲，不过她什么也不愿意说。”
“找我母亲。”何殊怔了一下，瞬间暴怒，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抵到墙上，“混蛋！是你们把她逼疯的？”
隋凌飞没想到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会突然爆发，他伸手拦住要冲过来的刘海亮二人，看着何殊微微一笑。
“我们是找过你母亲，但她精神出现异常和我们无关，真正压垮她的，是你之前那些邻居的流言蜚语，否则，你也不会把他送去疗养院，不是吗？”
何殊缓缓松开手，算是默认这个理由。
中学他就把母亲送到了疗养院，现在学校里很少有人知道他母亲的事情，显然隋凌飞来之前，特意调查过他的信息。
“抱歉，我们也只是想找到你父亲，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能拍下青龙的人。”隋凌飞解释。
“唯一？”何殊眉头一挑，抓住话里的关键，忽略掉之前的不愉快，“什么意思？”
“没什么。”隋凌飞笑了笑，“回去吧，如果见到你父亲，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们，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说完，他转身离开。
看着对方从楼拐角消失，何殊深吸一口气，没等他整理好情绪，一个新的脚步声便从耳边传来，林霖擦着手，从隔壁的女厕所缓缓走出。
看到她，何殊脸色一僵，他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在洗手，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林霖笑的格外灿烂，阳光下的笑容，明明温和尔雅，可落在何殊眼里，却像是一只吃人的恶魔。
“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你父亲居然就是拍那张照片的人，灵气复苏之前，所有兵种都会产生一种磁场对科技造成影响，从而导致照片模糊。
你父亲能在那个时候就拍下一张青龙的照片，还真是异于常人啊。”
她故意把最后几个字加重，像是抓住了一个秘密，在炫耀属于自己的胜利。
何殊冷冷扫了她一眼，径直朝着班里走去，脸上的表情逐渐恢复平淡，在回到座位的那一刻将所有情绪彻底隐藏。
“怎么了？听说你和那人动手了？”刚一坐下，猴子便迫不及待的发问。
教室的走廊是有窗户的，刚才班主任和年级主任那么紧张，自然被学生看在眼里，他们悄摸摸的伸出脑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何殊动手。
“没事，一点误会。”何殊笑了笑，他刚才有注意到，班主任被拦下之后，也拦住了屋里的一个人，那人手腕上戴着和猴子一样的黑色手表。
“这样啊，那就好，没事就好。”猴子知道这显然是一句借口，不过既然何殊不想说，做为同桌他自然不会多问。
张蕊显然没有会意，张开嘴便准备追问。
见情况不妙，猴子第一时间把话题扯到别处，“何殊，你说天庭里面是有人已经晋升了吗？不然他们为什么知道晋升条件。”
“不知道。”
何殊摇摇头，天庭的秘密似乎很多，但他现在丝毫提不起兴趣关注。
那个失踪了十年的父亲，在今天忽然有人提起，让他无法轻易判断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年所有人都说是母亲出轨，才导致父亲抛弃他们，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好不容易逃离了那个深渊，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回去。
叮铃铃~
下课铃声敲响，何殊看向窗外，不少老师正拿着教材从办公室走出来。
就算灵气复苏，学习一刻也不能落下。
下午半天，何殊依然在睡觉，和往常不同，这一次他的梦里出现了一个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人。
那个模糊的面孔，在他脑海再一次变的清晰起来。
一下午的课很快便结束，班里的同学整个下午都在讨论梦域的事情，心思压根不在学习上面。
老师也清楚，只是在台上自讲自说，像是大学生活提前进入高中一样。
放学的铃声响起，老师如释重负，他刚转过身，一道身影从后门嗖的一下跑了出去。
刚才什么玩意过去了？
老师有些懵，不过他并不在意，“放学。”
冲出教室的何殊不在乎老师怎么看他，他现在只想去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他唯一在乎的人。
骑上学校门口的共享单车，半个小时后，他停在一家疗养院门口。
整个疗养院的装修并不华丽，在整个隐阳市也算不上顶尖，可对于何殊来说，这里是他最好的选择。
门口的保安和何殊早已熟络，几乎每周何殊都要来个两三次，整个疗养院，没有人任何一个病人有这种待遇。
现在是晚饭时间，所有病人都在餐厅吃饭，远远的，何殊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餐厅的窗户旁边。
“妈，你怎么不吃饭啊。”
何殊打了一份饭在母亲面前坐下。
“吃过了。”赵雅芳将饭推回给儿子，拿出纸巾擦了擦他头上的汗，“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不上课吗？”
“放学了，想来看看你。”
何殊看着母亲微微一笑。
“天庭那些人去找你了吧。”赵雅芳淡淡开口。
何殊的手顿了一下，低着头没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今天的直播我们这里也放了，看到那张照片，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来的，没来找我，那就只能是去找你了。”赵雅芳像是在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何殊依然没说话，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不用去管他是什么人，你是你，他是他，就算他现在还活着，也和你没任何关系，明白吗？”母亲的语速越来越快。
“嗯。”
“嗯什么嗯？”一声怒吼忽然响彻整个餐厅，桌面上的饭菜被一把拍飞，全部撒在何殊的身上。
“你和他一样，永远都只会附和，混蛋！混蛋！那个家伙，早就该死！”
赵雅芳一改刚才的温和，整个人变的癫狂起来，何殊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周围的医护人员冲过来，好几个人出手按住她，拿着药剂打了一针，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这一过程当中，何殊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
他早已习惯母亲时而正常时而疯癫，这个时候，镇定剂是唯一能起作用的东西。
看到母亲被送入病房，何殊缓缓站起身准备离开。
“擦一下吧。”一个护士走过来，递出一包纸巾。
“谢谢。”何殊没有拒绝。
护士重新又打了一份饭，拉着何殊坐在另一张桌子上。
“赵姨今天早上也进入梦域了，你知道吗？”护士小声问。
“知道，晴姐你早上给我发消息了。”何殊吃着饭，没抬头。
“你就不担心她在梦域里出什么事吗？”
“她不会出事的。”何殊抬起头笑了笑，“就算她在梦域里发病，该担心的也是那些惹她发病的人。”
“你……”孙晴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放心，晴姐，我妈比你想的要厉害。吃完了，饭钱从我存的医疗费里扣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何殊快速吃完饭，起身大步离开。
“你。”孙晴晴还想多聊一会，见何殊跑的飞快，只能转身走向病房。
疗养院的大门外，夜幕早已降临，低垂的月亮挂在鳞次栉比的高楼，惨淡的月光撒在何殊身上，空荡荡的街道少有车辆通行，路灯下的身影，被拉的越来越长。
他拿出手机，戴上耳机播放音乐，点开手机里早已套壳的软件，输入密码后，灯火二字缓缓浮现。
紧接着，一连串的消息疯狂弹出。
执灯红袖：今天的梦域你进了吗？我收服了一只a级兵种，你是什么？
点灯人：最近接任务吗？有一个a级任务折了好几个人，看你有没有兴趣，赏金二十万。
曲风（黄金）：大神，带带我，带带我，我也想成为荣耀执灯人。
黑云（白银）：哥，我进梦域了，特性是侯，奖励了个a级兵种，我在3566区，名字还是黑云，你要是上线看到，记得在梦域碰到我的时候别杀我。
……
看着一连串的信息，何殊只选了对自己重要的几个回复。
执灯夜明（执灯红袖）：这次是你赢了，我是c级，不过用不了多久我还是会超过你。
执灯夜明（点灯人）：暂时不缺钱，没想法。
执灯夜明（黑云）：身份不要再暴露给任何人，包括天庭，好好活着，兴许未来我还得靠你罩着。
回完消息，何殊点开了软件里的排行。
这是一个游走在黑夜里的软件，里面所有东西都见不得光，所谓的排行榜，也是根据众人接收任务奖励的任务点来算的。
排行榜第一：执灯暮色。
排行榜第二：执灯红袖。
排行榜第三：执灯夜明。
“几天没看，居然往下掉了两名，红袖那家伙做任务做的够快的，不过暮色……”何殊眉头微皱，这家伙，可是他的死敌。
灯火组织里，点灯人负责发布任务，执灯人负责执行任务。
所有执灯人等级由弱到强依次是青铜，白银，黄金，紫金，黑金，荣耀。
只有荣耀执灯人里的前十，才有资格获得称号。
他母亲以前就是执灯人里的一员，后来他也加入了里面，有母亲带路，他从青铜到紫金仅仅用了两年。
后来母亲生病，为了高额的医药费，他开始疯狂接任务，又是两年，他从紫金一跃成为第一荣耀执灯人。
名声大振之后，他没选择就此扬名，而是慢慢淡出灯火。
他赚的钱早已是个天文数字，有这些钱，足以保证他和母亲后半生衣食无忧。
之所以现在打开灯火的软件看看，主要是想找人聊几句，不过一想到红袖和黑云有可能还在执行任务，他回了消息后果断选择了放弃。
那些任务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命丧黄泉。
做为他在灯火唯一能相信的两个人，他可不想二人因为自己的一个信息挂掉。
关掉手机，调大音乐的声音，他拉了拉身子，朝着夜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