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下午上航班时心不在焉的郑郅呈就犯了错。
这个航班减了一个小旅行团,六个人五件托运行李,他放飞时忘了改舱单。
放飞时即关闭客舱门时,必须做到机上舱实相符,即舱单上的信息和实际情况相符。当时他漏改舱单,服务这边的调度没发现,他自己也未察觉。等发现时,飞机已经滑到跑道,生调那边的同事已经呼叫不到了。
平时遇到这种舱单漏改错改的情况,他们一般都可以下机坪用机务的耳机联系机长修正舱单,今天发现的太晚,毫无挽救的余地。
服务这种岗位没啥技术难度,就细心谨慎,不出错没事儿,一出错就是各种□□大会、情况说明。
这种属于安全差错,五件行李的重量还没达到限定的点,可大可小,他们分部自己消化可视情况而定,但领导知道了就不得了。
而当郑郅呈回办公室时,另一个部门已经上报了。
分队长刘清把他拉到一边,“这种事怎么不第一时间跟我说?调度也是,直接跳过我给生调说,那边已经报给公司领导了。”
郑郅呈也是脑子晕乎乎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当时也是脑子抽了。
现场运行出了安全差错,不到半小时,值班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向分队长了解完情况后又直接问当事人,上午因为大雾顺延的航班又全都堆积在下午,又忙又心累。
第二天还要开会,昨日涉事的当班分队长、组长,航班责任人全部到齐。
昨晚熬了通宵的郑郅呈坐着都能睡着,还要强打精神参加□□大会。临近年尾,运行上任何一点差错领导都很重视,挨个给他们上课,轮到郑郅呈时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领导说他态度不端正。
他可太委屈了。
等会开完,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他实在提不起劲儿去挤轻轨,还要换乘,直接打了车。
到家已经是一点多了。从昨天一直到现在,他就昨天中午吃了一顿饭,昨晚没心思吃,今天是没饭吃,现在又累又困又饿。
门开的瞬间,却意外碰见准备出门的陆行森,他鼻子一酸,直接倒在了陆行森肩膀上。
陆行森搂着他后退几步好把门关上,郑郅呈却以为他在挣扎,心里更酸了,他搂着陆行森的腰不放,“你就让我抱会儿吧,我需要安慰。”
陆行森只是觉得鼻子被小孩儿的头发挠得有些痒。
郑郅呈却始终觉得委屈,“你是不是特别烦我啊,比如说现在,可是我就想抱着你。”
陆行森淡定地当人形木桩,郑郅呈却憋不住了,“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吗,最基本的好奇心都没有了吗?还是只是对我没好奇心。”
“所以,你要哭吗?”
郑郅呈抬头瞪他一眼,抱得更紧了,他觉得抱着很舒服很温暖,
“就算你不问我,我也要说的。”郑郅呈扁嘴,“我工作上犯错了,我还熬夜到天亮,还遇到奇葩旅客,那个人登机的时候把烟盒往登机口扔,我都跟他说了登机口不是垃圾桶!”
“哦。”
“你这是什么反应?”
陆行森冷静地陈述事实,“我在回答你。”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陆行森拉开他,“我有事要出去,你先休息。”
其实他刚开门的时候就应该走了,只是恰好碰到情绪低落的郑郅呈,到底还是小孩儿,遇事容易情绪化。于情于理,他觉得自己应该都安慰几句。
看着某道匆匆离去的背影,郑郅呈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不过他现在也没有置气的精力,只想好好睡一觉。
这觉睡得十分香甜,若不是震天的敲门声,郑郅呈觉得自己可以睡到明天。
被搅了清梦,他迷迷糊糊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敲门声越来越大,催命似的,郑郅呈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哎呀祖宗你可算来了!”莫聪扶着人往里走,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而被扶的人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怎么了这是?”
“同学聚会,被灌的。”莫聪长舒一口气,活络被压僵的肩膀,“可真沉!”
他道,“小呈啊,陆狗就麻烦你帮忙照顾了啊,我那儿还有一车醉鬼呢,我先走了啊!”
莫聪溜得比谁都快,郑郅呈还没搞清楚状况,他人已经没影儿了,而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
陆行森喝酒不上脸,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郑郅呈摸了摸他的脸,滚烫的,估计现在难受着呢。他又试图喊了两声,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鉴于两人身高和体型的差异,郑郅呈放弃了把人背回卧室的想法。
他去浴室打了盆热水出来。
滚烫的毛巾敷上脸的瞬间,睡梦中的陆行森似乎觉得不舒服,一直在挣扎。
郑郅呈给他按住,强势地擦脸,“消停会儿吧祖宗,谁让你喝那么多。”
擦完脸又擦手。
陆行森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修长有力。郑郅呈一边擦一边感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牵上。
他把用完的毛巾放一边,又从卧室抱了床被子出来,然后给人脱衣服拖鞋。过程中陆行森极其不配合,似乎很不喜欢别人碰他。
挣扎了好几次,还是没能把外套给他脱下来。
郑郅呈跪在沙发旁边,累的满头大汗,耐心快可磨没了。
奈何某人的睡颜太优秀,把他刚冒起的愤怒小火苗又压了下去。
那一刻郑郅呈承认自己是个俗人——贪恋美色。
“你再不配合,我可就亲你了啊?”郑郅呈趴在他耳边小声威胁道。
“不说话就当同意了哈。”
他再次尝试扒人外套,果不其然,没扒下来。
郑郅呈得逞的嘿嘿笑,小心思一目了然。
他的目光落在陆行森薄薄的嘴唇上,雀跃道,“收利息啦~”
他慢慢地靠近,看似淡定,心却砰砰直跳,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番,有种做坏事的紧张,也有兴奋。
在即将触碰到嘴唇的瞬间,陆行森突然睁开了眼睛。两人离得及近,呼吸都打彼此脸上,那一刻郑郅呈心跳到了嗓子眼,然后他脑子短路了似的,出其不意迅速地吧唧了一口。
……
好在陆行森只睁眼了那么瞬间,郑郅呈不至于尴尬地想找地缝钻。
他状似很淡定地继续给人脱鞋,洗脚,刻意地忽略空气中回荡着的如鼓的心跳声。
很久以后郑郅呈都在想,那天晚上的事陆行森到底有没有印象,陆行森本人只字不提,可那个瞬间他的眼神很清明。
自从醉酒事件之后,郑郅呈明显感觉到陆行森没有之前那么生疏了。比如,偶尔也和他在微信上闲聊几句。
而莫聪为了表妹建的微信群,沉寂至今。
莫聪说他是块石头,“要是有个漂亮女孩儿这么用心追我,劳资早就沦陷了。”
彼时两人又在吸烟室,陆行森叼着烟,不以为意,“如果我17岁,一定和你表妹谈恋爱。”
“吴焕挺不错。”
莫聪惊恐,“什么意思?”
陆行森笑得别有深意,“你猜群里面为什么没人说话了?”
沉默了两秒,莫聪恍然大悟,“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