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陆行森最近颇为烦恼，他休年假，正好莫聪吴焕换了班，三人约着一起出去玩。只是临行那天他发现，莫聪表妹也来了。
小姑娘算是第一次见到他，甜甜地笑着打招呼，“你好呀。”
陆行森点头，算是回应。
莫聪心疼妹妹，“沃日，你也太冷漠了吧！”
小姑娘倒是不介意，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郑媛，叫我小媛就可以。”
他们三人开的职工免票，唯有郑媛是自己买的票，七百一张。莫聪搭着表妹的肩往安检口走，“怎么样失望吧，你这七百快算是白花了。”
这话让吴焕听到了，他大吃一惊，“什么？！七百多！”
他跟陆行森小声道，“我们公司可真有够坑爹的。”
陆行森一笑，“谁说不是呢。”
这一幕正好落在郑媛眼里，她笑得耐人寻味，“不算白花。”
她又笑道，“陆哥比我想象的更优秀呢。”
声音不大，其余三人正好可以听清。
想象个屁，颜狗。莫聪腹诽。
上了飞机，原本三人一排的座位，莫聪愣是以喜欢靠窗为由，拉着吴焕往后挪了一排。
陆行森就静静地看着他们装。
果不其然，不多时，郑媛找空姐调了位置，坐在了他旁边。
陆行森拉下遮光板，闭眼睡觉。
小姑娘心情丝毫不受影响，甚至举起手机拍了某人的侧颜，然后发给本尊。
从x市到厦门大概两个多小时，一开始是装睡，后面陆行森是真睡着了。再次睁开眼，已经到了厦门高崎机场。
此时正在靠桥，许多旅客早已从座位上站起来等候开门，客舱空间狭小，他身量高站着难受，索性在座位上等着，顺便摸出手机关了飞行模式看会儿信息。
一打开微信，郑媛的消息在最上方，他疑惑地看向旁边的人，小姑娘冲他笑得灿烂。
点开是两张小姑娘偷拍他睡觉的照片。
陆行森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下飞机时莫聪冲表妹挤眉弄眼探情况，表妹摊了摊手什么也没说。
原本以为是三个大男人旅行，莫聪为了省钱就定了个套房，只有两间房。眼下表妹跟着一来，他们到酒店问能否换个大套房，却被告知已经没有多余空房间了。
放好行李后几个人坐在陆行森房间里发愁。
“陆狗从不跟人睡一张床，表妹你咋办呢？”莫聪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吴焕嘴快，“那咱俩挤一张床呗，你表妹跟行森一人睡一间。”
表妹欣然同意，“可以呀。”
“不太好吧……”莫聪状似不经意地看向陆行森。
陆行森全程玩手机，没注意他们说什么。莫聪凑过去一看，这家伙在翻机场的照片。
“天天看还没看够啊”莫聪很愤怒，“陆狗，说分房间的事儿呢！”
“哦。”陆行森淡定道，“我和吴焕一间，你和你表妹一间。”
莫聪语塞。
陆行森不解，“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莫聪自暴自弃，“没有！”
下午几个人去了鼓浪屿，晚上吴焕和陆行森想去酒吧。
几个大男人怎么玩怎么疯都吃不了亏，可现在还带着一姑娘呢，莫聪有些犹豫，“要不去清吧随便坐坐得了？”
吴焕首先提出抗议，“这里的清吧和x市的清吧有个几把不同？我们要浪，要去嗨皮！”
莫聪使眼色，“还有女孩子呢。”
郑媛懂事道，“我都可以啦。”
莫聪：“你闭嘴。”
陆行森淡定地提出最好的解决办法，“你陪表妹先回酒店，我和吴焕去玩儿。”
莫聪深吸一口气，暗骂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漂亮可人温柔可爱的表妹，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直男！
接下来几天，几人不管是出行还是同游，陆行森都表现的宛如一个钢铁直男，看不懂暗示，读不懂暧昧。绕是心态好如表妹，也有些挫败。
莫家阳盛阴衰，家族亲缘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孩儿，自然是自小就宠着。莫聪见不得表妹受委屈，当晚拎着酒瓶子就去隔壁房间了。
吴焕识时务及时开溜。
陆行森看了看他手里的两瓶酒，“怎么，要打架？”
“喝酒！”莫聪把酒往桌上一放，先给自己满上一杯，颇为郁闷，“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是看不上我表妹呢？”
“没有看不上。”陆行森诚恳道，“我们不合适。”
“哪点不合适！”莫聪比表妹本人还愤慨，“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我把表妹拉出来就是给你俩培养感情，人女孩儿都那么主动了，你好歹给个回应啊！”
“每个喜欢我的人我都要回应？”
陆行森吐了口烟，烟雾缭绕间莫聪看到他漫不经心的脸。
莫聪愤怒道，“渣男。”
他郁闷得很，“怎么老有人喜欢你，看上你什么了？”
“见色起意。”陆行森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他道，“你表妹了解我吗，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什么都不懂，单凭一张照片就往前冲？”
他一本正经地道，“你表妹单纯善良，你不保护好也就算了，还陪着她一块儿瞎胡闹。”
“对啊。”莫聪酒喝多了，被忽悠地一愣一愣的，恍然大悟道，“我俩一块儿泡吧打架，你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就对了。”陆行森吸完最后一口烟，“赶紧回去，你醉死在这儿，让吴焕跟表妹一个房间睡？”
吴聪愣了三秒，立马冲出了房间。
通过莫聪表明态度后，之后的旅行总显得有些许尴尬，但总体而言还是玩的很开心。微信里某个聒噪的对话框每天都会弹出新消息，陆行森偶尔瞥一眼，看过就算。
回程那天厦门到x市的航班原定晚上九点，因目的地x市暴雨导致流控，航班延误，没有时间，航空公司把旅客全部拉到酒店休息。
看这架势，可能要延误很久了。
既来之则安之，陆行森一行在酒店玩牌打发时间。
而另一边，郑郅呈顶着暴雨在外场放飞。
x市从早上开始下雨，雨势越演越烈，导致很多航班顺延。登机口今天当班的人员从早上开始就没歇过，陀螺似的转，郑郅呈今天还守最晚。
守最晚，就是守到最后一班进港。
到晚上十点多，他又累又饿，鞋子因为去外场也全部打湿了，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打开微信一看，从早上九点上班到现在，他走了两万五千多步了。
而现在还有五个出港，十几个进港。
今晚绝对是通宵。
郑郅呈崩溃了。
到凌晨两点，所有出港航班全部送走，办公室只剩下调度、他还有另一个守最晚的女同事。不过好在调度通知，厦门那班已经起飞了。
郑郅呈累瘫在椅子上，宛如一条死鱼。
半小时后后，调度通知556机位飞机落地。
女同事睡死在了座位上，他认命地爬起来去接。
整个指廊一个人都没有，走到机位，廊桥里灯还没开，外面的昏黄灯光打进来，半明半暗，他的影子印照在地上。
他随手拍了一张。
凌晨242。
这个刚接完，调度又通知隔壁557机位落地了。
凌晨259。
他把这些都发给了陆行森。
他想告诉他，好累啊。
可是这些天，他发了几十条消息，从来没得到过任何回复。
他在深夜里一个又一个的接飞机，陆行森在哪儿呢，是睡了吗，今天有没有在上班。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甚至都不了解他，就这么接连犯蠢。
郑郅呈觉得有些心酸，可能是今天太累，也可能是深夜容易引发低落的情绪。他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呢，他做这些有什么意义，甚至连一声拒绝都得不到。
等最后一班进港到达x市，已经是凌晨五点。
还好是近机位靠桥，不用跑到机坪上去。
等客舱门打开的时候，郑郅呈又发了条微信，
－你到底有没有在看呢？
客舱开门后他便退回剪刀口等着旅客下飞机，这时已经累的直不起腰了，他靠在廊桥边上低头等待下客，人流从他眼前晃过，他只看到一双又一双的脚，步履匆匆。
等最后一位旅客从他面前经过，他才艰难地抬起头来——
“有。”
陆行森现在小孩儿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