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苏小慵
他身边的同伴也配合着压低了声音，全然没注意到周围渐低的声音。
“这谁知道，苏文才在乘风镇的消息传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人见过苏文才长什么样呢！”友人愤懑的干了一碗酒。
“这可如何是好？”这人瞬间愁眉苦脸。
友人见他这副样子，问道：“你找这苏文才干什么？”
“自然是有事相求。”
友人道：“听说这万人册苏文才天下之事无不知晓。不知你找他有什么事？”
“不可说不可说。来，喝酒喝酒！”那茶客也给自己倒了碗酒大口干了。
那友人也跟着干了一杯酒才道：“你说出来我或许还能帮帮你，你这不说，我怎么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茶客叹气。
“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到这万人册呢？”
“真假？”
“自然是真的，你且附耳。”
之后的话海姐儿就听不到了。
店里又热闹起来，海姐儿的注意力都被这个万人册苏文才占据了。
既然天下事无不知晓，那肯定也知道赤玄草在哪了！
见那茶客和友人出了店门，海姐儿叫来店小二结了饭钱，跟着两人出去了。
偏僻处，茶客和友人可怜兮兮的被打趴在地上，头边还有人留下的银子。
海姐儿通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成功知道了万人册的家 ，很准确，因为那友人是万人册家里的仆从。
海姐儿本打算从正门进去，可那守门小厮偏偏把海姐儿拦在了门外。
“这里是书院，外人不得入内。”守门小厮如此说道。
海姐儿也不与他争辩，扭头就走。片刻后看着眼前的院墙轻而易举的翻了过去。
院子里的树木叶子大部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还有几棵常青松保持着绿油油的样子。
海姐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原来院子还可以这么大，种这么多树。孙大娘的家只是普通院子，院里都是菜园，后来跟着李莲花，更是天天住在莲花楼里。
在院子里转了转，海姐儿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但她发现自己出不去了，不仅找不到出口还找不到院墙。
“小贼，还不束手就擒！”
海姐儿抬头望去，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小女孩跨坐在一棵树上，指着底下的海姐儿大声道。
“我不是贼。”海姐儿解释道。
小女孩不相信道：“那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整个院子都被爷爷布下了阵法，只要不是从正门进的，都会被阵法困住。你还说你不是贼？”
“我确实不是贼。”海姐儿往后退了几步，这样让她看小女孩时不用仰着头看了。“我来找万人册苏文才，我想向他问一件事。”
找爷爷的？小女孩眼睛转动，道：“好，我带你去见我爷爷！”然后从树上飞跃而下，轻飘飘的落地。
然后就看见海姐儿伸出的双手，“你是怕我摔倒吗？”
海姐儿摇头把手收回。
小女孩解释道：“我会轻功的，不算厉害，可以保证我不会从树上摔下来。”
小女孩带着海姐儿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了好长时间才出去。
海姐回头看向这个被布了大阵的院子。
从外面看就像一个普通院子呢，海姐儿想。
“你为什么带我出来？”海姐儿觉得小女孩这样不好，“不怕我是坏人吗？”
“你要是个坏人，那就没有百川院的事了。”小女孩撇撇嘴道。
海姐儿不知道百川院是什么东西，但她还听出来这小孩在鄙视自己。
越往里走，读书声就越来越清晰。
“爷爷就在里面，不过他不喜欢讲课时被别人打扰，你就在先这里等等吧。”小女孩指着不远处的屋子道，然后就打算离开。海姐儿拦下她问道：“我叫海姐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小慵。”苏小慵陪着海姐儿在外等了一会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海姐儿在门外停了很久，屋内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声音清澈，齐齐背诵着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海姐儿终于见到了苏文才，这个被江湖称为万人册的老爷子。
“你是何人？”苏文才知道门外站了一个人，但没想到是个年轻的姑娘。
海姐儿道：“我是海姐儿，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赤玄草在哪？”
苏文才皱眉，这姑娘怎么这样无礼？
“不知。”苏文才冷脸道，不喜海姐儿的无礼，却也没有骗她，赤玄草他确实没有听说过。
海姐儿眼中的期待变成失落，倒也不怀疑赤玄草的存在是假的，只当这种神草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知的，全然忘记了当初街道上人人都知赤玄草的现象。
苏文才见海姐儿转身就要走，忍不住道：“姑娘费力来此，怎么连句道谢都没有？”
“谢谢。”海姐儿有一个优点，就是只要有人说就一定改。
可她这种随意的态度更让苏文才微怒，“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海姐儿诧异，“求人该是什么态度？”
“不说卑躬屈膝，重金相送，只说这礼数，你语气中全无半点谦恭，满是傲然，竟无人教你该如何接人待物吗？”
苏文才自认不是那些行将就木的老古板，还算有容人之量，江湖侠客虽肆意洒脱，也不是一点礼数都没。
海姐儿不明白苏文才为何生气，还是回答道：“确实无人教我。”
这让苏文才的怒气一滞，“瞧你也算是大家子，怎么会无人教？”
海姐儿身上穿着青色衣裙，剪裁用料皆是中上水平，不像是无人教导。
“确实是没有人教我。”海姐儿真情实意道，“我从海边醒来至今，确实没有人和我说过礼数这种东西。”
苏文才无言，之前的怒意变为了愧疚，自己先前不该说这么重的话。这名叫海姐儿的女子想来是遇人不淑，不然怎么会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知。
这却是苏文才想差了，海姐儿从海边醒来，几乎没有和孙大娘之外的人交谈过，偶尔和他人交谈，别人也当她生性孤僻，自然不在意。
后来跟着李莲花，李莲花本人也是个不在乎礼数的，更别谈让别人守礼数这种东西。而且他知道海姐儿先前是个什么情况，不觉得海姐儿的行为有问题。
苏文才却是不知道，目光复杂的看了海姐儿好久才道：“赤玄草我确实没有听说过，不过天下之大，或许真有此草也说不准。”
海姐儿点头，她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苏小慵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娇娇小小的女孩子一个虎扑抱住了苏文才。
“爷爷！”
苏小慵的虎扑让苏文才向后退了好几步，无奈的摸着孙女的头笑道：“小乖乖，爷爷我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刚才去哪了？”
“爷爷，我去找了些桂花糕。”苏小慵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里面装了几块碎掉的糕点。
把纸包放在苏文才手里，苏小慵这才看向海姐儿，“你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海姐儿摇头。
苏文才奇怪道：“你怎么对她这么关心？”
“因为这个姐姐长的好看，还和娩姐姐长的像。”
小孩子天真无邪的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了。
海姐儿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在边缘小镇人眼里，甚至算得上绝世美女，所以海姐儿从来不缺别人对自己容貌的赞美。
苏文才想的是苏小慵口中的娩姐姐，天下第一美女乔婉娩，提起她又想起曾经的天下第一李相夷，他至今还记得少年人意气风发的样子。
“姑娘回去吧，老朽帮不上你什么。小墉，送她出去吧。”苏文才心中可惜李相夷英年早逝，语气也显得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