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惊无险
“对对对，有什么话咱们回到家里再说，”詹爷爷一边说，一边蹲下了身子，“快快快，你们快把丰年奶奶扶到我背上，我把她背回家。”
“詹老弟，我来背吧，”黄爷爷说着也蹲下身子要去背唐氏。
“我来我来，我比你年轻几岁，手脚要麻利些。”
“行，”
黄爷爷说完，就赶忙和黄詹两位奶奶一起将唐氏扶到了詹爷爷的背上，詹爷爷背起就要往外走，可唐氏突然叫住他，“等等，我的……我的谷子……”
原来，唐氏是放心不下洒落在地上的稻谷。黄爷爷听出她的意思，赶忙说道：“没事没事，你放心回去吧，这谷子我随后给你弄回家。”
听了黄爷爷的话，唐氏才放下心来。詹爷爷背着她刚走出水磨房，黄詹两位奶奶就跟了出去，并迅速将詹爷爷的外衣盖在她身上，丰年也紧跟在大人们后面。
由于詹爷爷走的太快，那条小路又是枯草遍地，黄詹两位奶奶担心他跌倒，或是把唐氏颠下来，所以她们俩都一直紧跟在后面用手扶着。
快到村口时，黄奶奶对身后的丰年吩咐道：“丰年，你小娃娃家手脚麻利，快跑到前头去把你家的院门和屋里的门都打开，再把奶奶的床铺好。”
“好的好的……”
丰年明白黄奶奶的意思，所以答应完就一溜烟窜到大人们的前头去了。
由于丰年提前打开了所有门，所以詹爷爷一路畅通无阻就将唐氏背到了屋里的床前。此刻，他已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在紧跟进来的黄詹两位奶奶的协助下，他轻轻将唐氏放到了床上。
“丰年，快多拿床被子来，越多越好，你奶奶身体太凉了，得让她捂捂才能暖和过来……”
黄奶奶一边吩咐，一边扶唐氏躺下。
站在一旁的丰年听了黄奶奶的话，赶忙跑到自己屋里把他的被子和妈妈的被子都抱了过来。黄詹两位奶奶接过被子迅速给唐氏盖上。
“他詹叔娘，光这样不行，我上床抱着她捂一会儿，你快去看看向家厨房里有没有生姜，有的话赶紧熬碗姜汤来给她喝。”
黄奶奶一面吩咐，一面脱了鞋钻进被窝里，并将唐氏紧紧地抱在怀里。
“好好好，我马上去……”
詹奶奶回答完，帮黄奶奶和唐氏把被子压严实，就匆匆忙忙的进了向家的厨房。
“他詹大叔，你别站着了，快去我家拿个火盆，生燃一盆柴火搬到床前来，咱们得尽快让这个屋子暖和起来，这样丰年奶奶的体温才能恢复的更快。”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
詹爷爷回答完，也匆匆跑出了屋。
“丰年，你快过来帮我找找生姜放在哪里？”
“哦，我来了我来了……”
十几分钟后，黄爷爷就扛着半袋子稻谷回来了。看到大伙儿都在忙碌，他顾不得休息，放下稻谷就去帮詹爷爷把那盆烧的旺旺的柴火搬进唐氏的屋里，詹奶奶也把熬好的姜汤端来一大碗一勺一勺的给唐氏喂了下去。
没一会儿功夫，喝下一整碗姜汤的唐氏就感觉身体暖和起来了，脸色也不是刚才那般惨白铁青。于是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拉住坐在她床头的詹奶奶小声说道：“丰年他詹奶奶，还有他黄奶奶，谢谢你们了，今天要是没有你们大伙儿，我这条老命就丢在水磨房了。”
“不用谢，咱们都不是外人。”
“是啊，咱们那么多年老邻居了，不用那么客气，丰年爷爷在世时向家帮我们的也不少。”
见奶奶已经能跟黄詹两位奶奶说话了，神情紧张的丰年才稍微放下心来，他走上前拉着奶奶的手关切地问道：“奶奶，您好些了吗，还冷不冷呀？”
“丰年，奶奶好了，不冷了，你别担心。”
奶奶回答完，用手抚了抚丰年的脸颊。
“是啊丰年，奶奶的手已经比刚才暖和多了，说话也不抖了，你就放心吧。”
詹奶奶话音刚落，躺在被窝里抱着唐氏的黄奶奶也说道：“是呀，我也觉得她身子暖和多了，刚才我抱着她，就像抱着个冰柱子一样。”
“他黄奶奶，让你费心了。”
“你能恢复过来就谢天谢地喽，刚才真是把我吓得不轻呀。好了，现在你好多了我就起去了，捂在三床被子里我实在是热得不行。”
“好好好，他黄奶奶，你快起去吧，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丰年奶奶，不是我说你，这回你做的这事实在太不应该了，我跟你说过好几次，叫你有事就叫丰年去找我们，大伙儿都会帮你的，你怎么自己就跑到水磨房里去了呢？就你这身子骨能受的住吗？要是丰年不去水磨房找你，你在那里躺上一天，命就没了。”
黄奶奶一边说，一边下床穿上了鞋。
“是啊，丰年奶奶，家里没米了你就打发丰年过来跟他詹爷爷和黄爷爷说一声，他们帮你拿到新桥村去打一下多省事呀，再说那水磨房好几年都没人用了，现在又是枯水期，你到那里去磨米也磨不成嘛！”
“他詹奶奶，我这脑子一向糊涂一下清醒，又好几年没去那里了，所以没想那么多。”
“就算还能磨，你也不能去呀，你的腿脚走路都困难，也不知道是怎样把那半袋子稻谷拿到那里去的？”
“我是想试试，自己还能不能做点体力活，要是能的话，以后就不用再麻烦你们了，可我没想到扛着那半袋子稻谷刚进水磨房，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头一晕，脚一滑，就摔了。”
“哎呀，你看看这多危险啊，幸亏发现的早，要不然这后果该有多严重啊！”
“是呀，打米磨面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这大冬天的我们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你告诉我们一声，就算不拿到新桥村去打，我和他詹叔娘用石磨帮你磨上半天，也能够你们祖孙吃一段时间了。刚才多吓人啊，你要是有个好歹，丰年怎么办？”
黄奶奶说完，怜悯地摸了摸丰年的头。
“是呀奶奶，早上我去上学的时候就跟您说了，等我放学回来我帮着您弄，您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自己去了呢？”
“丰年，以后不管做什么，奶奶都让你陪着，好不好？”
奶奶说完，又从被窝里伸出手抚了抚丰年的脸颊。
“嗯嗯，奶奶，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得陪着您，您千万不能再一个人到处乱跑了。”
“知道了，奶奶听你的。”
“奶奶，快把手伸到被窝里捂着吧，外面冷……”
丰年一边说一边帮奶奶把手塞回了被窝里。
“丰年，”詹奶奶看着丰年嘱咐道，“以后你得照顾好奶奶，不管奶奶叫你做什么事，你不会做的或是做不动的就来找我和你黄奶奶，我们帮着你做，好不好？”
“好好好，詹奶奶，以后我不会做的就去找您们教我。”
丰年话音刚落，黄爷爷和詹爷爷就推门进来了。
“怎么样，丰年奶奶没事了吧？”
“喝下那碗姜汤就好多了，这会儿说话也不打哆嗦了。”
“他黄爷爷，詹爷爷，我没事，让你二位费心了，我必须给你们磕个头……”
唐氏说着就要从被窝里爬起来，黄爷爷赶忙上前阻止，“别别别，咱们不兴这个，只要没事了就好，今天真是万幸啊！”
“是呀，脸色是比刚才好多了，”詹爷爷也走上前说道，“丰年奶奶，刚才你真的吓着我了，把你背在背上，我背都是凉飕飕的。”
“他詹爷爷，实在是对不住了，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跟你开玩笑呢，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没事就好，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就让丰年过来叫我们，大伙儿帮着你做，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
“他詹爷爷，我知道了。”
“就该这样才好……”
“对了，丰年奶奶，”黄爷爷说道，“洒在水磨房那半袋稻谷我给你背回来了，今天太晚，明天早上我用鸡公车给你推一袋子去新桥村打米，一会儿让丰年拿把升子到我家撮一升回来你们祖孙俩先凑合着吃。”
“对，去我家撮也行，前几天我家詹宝（詹爷爷的儿子）从学校回来，刚去打来两袋子，现在家里的米还多着呢。”
“他詹爷爷，黄爷爷，谢谢你们了。老人们常说远亲不如近邻，这话一点都没错呀！”
“咱们不说这些了，”黄奶奶打断了大家的对话，“丰年奶奶，你恢复过来我们也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得回家做晚饭，你好好休息吧。”
“好好好，你们快回去忙吧，我都耽误大伙儿一天了。”
“咱们是几十年的老姊妹，别说这些见外的话。好了，我们就回去了，你保重身体，有什么事一定让丰年过来叫我们。”
“好的，他詹奶奶，快回吧……”
“丰年，”黄爷爷对一旁的丰年说道，“快拿上你家的升子跟我去拿点米回来做饭吧，你们祖孙俩也饿了。”
丰年没有立刻回答黄爷爷，也没有挪动脚步去拿升子，而是看向了奶奶。
唐氏看出了孙子的心思，她点了一下头，说道：“丰年，跟着你黄爷爷去拿吧，没关系的，等明天黄爷爷他们帮咱们家把米打来了，再给黄爷爷还回去就行了。”
“哎呀，没想到你这个小家伙心思这么细，就一升米你还要奶奶点头，快走吧，奶奶还饿着肚子等你拿米回来做饭吃呢。”
黄爷爷说完，牵着丰年出了屋，詹爷爷也跟着出去了，黄詹两位奶奶叮嘱唐氏几句后也离开了向家。
几分钟后，丰年从黄爷爷家端来一升米，这次他没有打扰奶奶，而是自己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他先倒出一碗多的量稍微扒捡了一下里面的杂质，就放进锅里去淘洗，然后加上适量的水端到灶台的火上去煮。煮饭的同时，他又拿来几个土豆洗了切成片，等饭煮好了就开始做菜……丰年之所以如此熟练，是因为从他妈妈去镇上干活开始，他就在奶奶的指导下学着做饭炒菜，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摸索和奶奶的指点，现在做熟一顿饭菜对他来说已然不是什么难事了。
“奶奶，饭菜都做熟了，我扶您到堂屋里吃饭吧？”丰年站在奶奶床前问。
“丰年，奶奶身上……还有点冷，不想下床，你把饭菜端过来，奶奶在床上吃吧。”
“好的，那我去给您端过来。”
丰年说完，走回堂屋的饭桌前，拿了家里那只最大的碗盛上大半碗压得紧紧的米饭，然后把煮得又汃又软的土豆片擀了一大半堆在上面才给奶奶端去。
丰年之所以要把饭压得紧紧的，菜堆得多多的，是因为自从妈妈和妹妹失踪后，奶奶每顿饭就只吃一碗，而且不管是大碗或是小碗，都一样。刚开始丰年并不理解，他以为奶奶是吃不下，可后来他渐渐明白了，奶奶这样做是想省下粮食。所以他每次给奶奶盛饭都会盛的越多越好，菜也要尽量的多夹些。
把饭菜端给奶奶后，丰年也回到饭桌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今天看到奶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他又惊又怕，现在奶奶没事了，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可能是太饿了，又或是看到奶奶平安无事心里高兴，丰年的胃口特别好，小半锅米饭没一会儿功夫就被他吃了个精光，煮的土豆片也被他连汤带菜吃的干干净净。
或许是因为白天精神过度紧张的原因，吃饱了的丰年感觉有些困意，于是他等奶奶吃饱了就抓紧时间洗碗刷锅，然后热了一盆热水给奶奶泡了脚，最后扶奶奶上了趟厕所，倒了一碗开水放在奶奶床头，他就回自己房间去睡觉了。可奶奶却没有一丝困意，此刻她正躺在被窝里为白天发生的事后怕，也更加担心，她在心里默默的思量——“今天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呀？俭妹她们娘儿俩还杳无音信，丰年又那么小，我这个做奶奶的要是没了，他以后该怎么活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