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敷衍了事（上）
“黄爷爷，您回来了？”丰年抬起头一边问，一边望了望黄爷爷身后，“黄奶奶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她和你詹奶奶正在陪你奶奶聊天，要有一会儿才回来，”黄爷爷走近前摸了摸丰年的头，继续一脸和蔼的说道，“丰年乖，快回家吧。”
“我还是等黄奶奶回来吧，刚才她嘱咐我必须等她回来了我才能回家，我现在回去了，那些鸡就会过来弄脏您家的咸菜。”
丰年说着，指了指蹲在院墙上那几只土鸡。
“没事的，有我在呢，快回去吧。你黄奶奶要问，你就说是我让你回去的。”
黄爷爷说完，又轻轻拍了拍丰年的肩。
“好嘞，黄爷爷，那我就回家了，您可得看好咸菜哟，那几只鸡精得很，只要稍微不注意，它们就会偷偷跳到院里来啄咸菜。”
“好的，黄爷爷会注意，回到家照顾好你奶奶。”
“知道了黄爷爷，那我就回去了。”
丰年回答完，抱着课本像只小兔子一样“嗖”的一下就窜出黄家的院门……黄奶奶和詹奶奶果然还在院子里陪着奶奶聊天，丰年走近前先礼貌地跟她们打了招呼，然后才走到奶奶跟前问道：“奶奶，您累不累啊？您要是累了，我扶您回床上躺一会儿？”
“哎哟，丰年不说我还忘了！”
“是呀，丰年奶奶，咱们聊了那么久你一定累了，快回屋里休息一会儿，我们也该回家做饭了。”
“他黄奶奶，詹奶奶，我不累，你们再坐会儿。”
“不坐了，我们先扶你回屋里，然后就回去了。”
“不用不用，有丰年呢，”
“是呀，詹奶奶黄奶奶，您们回去吧，我能扶的。”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些天妈妈去镇上干活，都是我扶奶奶出屋外和上厕所的。”
“好吧丰年，那你把奶奶扶进屋里，也快煮饭吃吧，时间不早了。”
“是呀丰年，扶奶奶进屋一定要小心，千万注意安全，别让奶奶摔着了。”
“黄奶奶詹奶奶，您们放心吧，我一直都很小心的……”
嘱咐完丰年，黄奶奶又拉着唐氏的手宽慰道：“丰年奶奶，为了这个家，为了丰年，你可要保重好身体，什么都别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这老话说的好——走一步看一步，别想那些烦心的事。”
“好，我不想，我什么都不想了，只要我家丰年……好好的就行。”
“这样想就对了，天无绝人之路，谁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呢。咱们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得一天就过一天，那些事想得越多只会越伤神。”
“你能这样想，我们也就放心了，以后要有什么事就让丰年过来说一声，大伙儿一起想办法，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
“好，我知道了，他黄奶奶詹奶奶，你们放心回去吧。”
“那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过来陪你。”
“嗯，那你们慢慢走。丰年，快去送送你黄奶奶和詹奶奶。”
“好嘞……”
丰年客客气气地将黄詹两位奶奶送出院门，并目送她们走远了他才匆匆关上院门，跑回奶奶跟前。
“奶奶，走，我扶你回屋……”
孙子的话音未落，刚才还一脸平静的唐氏突然一把将他搂到怀里，并用肿胀的手抚着孙子的头说道：“丰年，我苦命的好孙儿，以后咱们祖孙该怎么……”
说到这里，唐氏止住了后面的话，可泪水还是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丰年被奶奶搂着，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从那颤抖的声音里他还是感觉到了丝丝悲意。
“奶奶，您怎么啦？”
见孙子抬头看向自己，唐氏赶忙擦去眼角的泪水，并强颜欢笑地回答道：“奶奶没事，奶奶是看到丰年……这么懂事，心里高兴呢。”
“哦，奶奶，那咱们回屋吧？”
“好，好呀，咱们回屋，咱们回屋喽……”
说来也奇怪，自打那天知道儿媳和孙女失踪后，唐氏就很少犯糊涂了，手脚也不似以前那般抖得厉害，更奇怪的是她也没在丰年面前念叨那句口头禅。每天，他们祖孙俩早早的就起床，孙子先扶奶奶上厕所，烧水洗脸后，奶奶就开始教导孙子做饭炒菜，祖孙俩一起吃了早饭，孙子就去上学，奶奶待在家里看家，午饭和晚饭也是祖孙俩一起做一起吃，晚上等孙子写完作业，祖孙俩才一起休息。就这样过了五六天后，唐得福终于回来了。
这天傍晚，向家祖孙刚吃过晚饭，丰年正准备刷锅洗碗，院门突然响了，他赶忙丢下手里的碗筷就跑去开门。这些天只要听到有人敲院门，丰年都会满怀希望的跑去开，可每次打开门看到的不是妈妈，他就会很失落，这次也不例外，因为站在门外的人是他表伯爷——唐得福。
“伯爷，是您呀？”
“丰年，你奶奶睡了没？”
唐得福并不在乎丰年满脸的失落，他自顾自的一边问，一边跨进院门往屋里走去。
“还没有呢，我们刚吃过晚饭。”
丰年回答着关上了院门。
“姑妈，姑妈，我来了……”
刚进堂屋，唐得福就满脸堆笑地走到唐氏跟前，并随手将一小包用报纸包着的肉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看到是侄子，唐氏十分激动，她抬起双手叫道：“得福啊得福，我总算盼到你回来了，这些天你都干嘛去了？你让我等的好苦啊！”
“对不起了，姑妈，这些天我城里的生意特别忙，所以没时间回来看望您，让您老人家担心了。”
“别说这些了，你快坐下，我有点事……要问问你。”
“好的，姑妈，我这就坐下，您别着急，有什么事您尽管问。”
唐得福说完，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唐氏跟前。
唐氏拽着侄子的手正想问个明白，可一抬眼却看到孙子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于是她只好对丰年吩咐道：“好孙子，你快去洗碗吧，奶奶和你表伯爷……说会儿话。”
“好的奶奶，那您们聊吧，我这就去。”
“洗了碗，顺便把灶台擦一擦，再扫扫厨房的地，别急着过来。”
“知道了奶奶……”
看着孙子走进厨房了，唐氏才满脸焦急地小声询问：“得福，俭妹和细细找不着了，那家榨油坊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认识……那老板两口子吗？他们是……”
唐氏还没说完，唐得福就拉着她的手小声安抚道：“姑妈姑妈，您别着急，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刚才回到家，真发就悄悄告诉我了。”
“得福，你快跟姑妈说说，那榨油坊的老板……到底把俭妹她们娘儿俩……带到哪里去了？你一定得帮姑妈……把她们找回来呀。”
见唐氏满脸焦急，唐得福故作一脸无奈的说道：“姑妈，您别激动，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件事我也觉得很蹊跷，那家榨油坊生意一直都不好，二十多天前就倒闭了，那老板两口子早就跟丰年他妈结了账，这件事是我亲眼看到的，他们结账那天我就在场，丰年他妈拿到工钱时我还叮嘱她先回家等一段时间，我再到处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别的活，要是有合适的我再介绍她去做。”
“什么？”听了唐得福的说法，唐氏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那家榨油坊关门了？”
“对，已经关门二十多天了。”
见唐得福回答的如此肯定，唐氏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她一把拽着侄子的袖子，颤颤巍巍地说道：“得福，俭妹没告诉我榨油坊倒闭的事呀，这些天她都去……上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姑妈，人家榨油坊都倒闭了，结账的那天老板一家就搬走了，她去上什么工啊？”
“那俭妹这些天……都带着细细……去干嘛了？”
唐氏问完，脸色瞬间就从焦急变成了疑惑。
“我也不知道啊，榨油坊的老板给工人们结账那天我就直接进城了，直到今天下午才回来，这些天丰年他妈去做了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呢。”
见唐得福一脸无辜状，唐氏更加疑惑了。
“这……这怎么可能呀？”
“姑妈，刚才真发把这件事告诉我以后，我就对这事做了一些分析，并得出一个结论，不知道您想不想听听？”
“你快说说，你得到什么结论了？”
“您别着急，我分析给您听听，您看是不是这样？人家榨油坊二十多天前就已经给工人们结账了，那老板两口子也在当天就搬走了，这是我亲眼所见的，可丰年他妈这些天为什么还要往镇上跑呢？而且她还不告诉您，那她一定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秘密？”
“这已经很明显了，她不告诉您，说明她不想让您知道。什么样的事不能让你知道呢？那一定就是她外面有人了。”
“不可能，”尽管唐得福说的言之凿凿，可唐氏却一口否定了他的说法，“这绝对不可能，我家俭妹不是那样的人。”
“姑妈姑妈，您小声点，别让丰年听到。”
唐得福急忙压低声音提醒，可为时已晚，因为丰年已经洗好锅碗从厨房里走了过来。
“奶奶，我都收拾干净了，刚才您跟伯爷说什么了，什么‘不可能’？”
害怕孙子看着自己难看的脸色，唐氏赶忙把头扭到一边，唐得福则微笑着回答道：“丰年，奶奶没说什么，你快把桌上那包肉放到厨房里，明天做给奶奶吃，放好了你就快去写作业吧，我跟奶奶再聊会儿。”
为了不让孙子有所怀疑，唐氏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转头说道：“好孙儿，听你表伯爷的，快去吧。”
“好的奶奶，那我把厨房那盏灯拿到我房间里去写作业了，您跟表伯爷聊会儿要是困了就叫我一声，我扶您回床上睡觉。”
“嗯，拿去吧。”
“丰年，我跟奶奶聊会儿也就回去了，好好写作业，我什么时候走告诉你。”
“好嘞……”
丰年刚离开，唐氏又向唐得福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看法。
“得福，你分析的不对，俭妹不是那样的人。”
“姑妈，我知道这样的结果你一时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啊。老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丰年他妈也是人，遇到条件好的男人她也会……”
“住嘴，”唐氏厉声喝住了唐得福后面的话，“你别在说了，我家俭妹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你还是帮姑妈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去找她们娘俩吧。”
“好好好，姑妈，您千万别着急，我已经想好了，前几天真发和黄叔詹叔他们不是去上报给派出所了吗？可人家没有立案，说等几天找不到了再报上去。您看这样行不行，明天我就去找公安同志说说，给人家送点礼物，希望他们能早点立案，要是他们能查到丰年他妈的去向更好，如果不能，我在请朋友们帮帮忙，让他们也四处打听打听，只要丰年他妈不是自愿跟别人走的，那就一定能找得到。”
听了唐得福的话，唐氏沉思了片刻，也只能答应了。
“好吧，得福，那明天你叫上真发……和他黄爷爷詹爷爷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个办法。”
“姑妈，咱们不是去打仗，不用那么多人，我自己去就行。这说黄詹两位老叔都那么大年龄了，让他们跟着跑那么远的路我不忍心呀。”
“那就叫真发跟你去吧，他年轻。”
“真的不用，我自己去就能把事情办妥，老麻烦外人也不好，我是您亲侄儿，难道您还不放心我吗？”
“姑妈怎么会不放心你呢？只是你老不在家，让真发跟着你去，你不在家时，我也有个商量的人。”
听唐氏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唐得福知道在坚持己见就有些不通情理，于是他也只好敷衍的答应了唐氏的提议。
“好吧，那我就听您的，明天我出门时叫上真发一起去，不过……这段时间他们家好像挺忙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
“这个你不用担心，不管怎么忙真发都会去的，因为前几天他当着大伙的面答应过我的。”
“哦——”唐得福愣了一下，才接着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先回去休息，明天去镇上还得早起呢。”
“好的得福，那你快回去休息吧，这件事姑妈就……拜托给你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