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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阎浮提·情人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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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法已破,城门大开,净空叹了一声,她蹲下身抱着生傀,目送四人离开。

    依偎的身影被隐没在黄沙中,二者融为一体,化为一缕烟飘走。

    韶宁长出长发,衣着也换回了之前的模样。她回头瞧上一眼。“不知道净空还能不能去投胎。”

    江迢遥道:“看样子,她被困在阎浮提已久,久到放任自己的执念为非作歹,这缕魂魄已是强弩之末。”

    韶宁依旧被惊鹜背着,她伸手抓抓他的头发,有点欣慰又有点伤感。

    她初入阵法时,灵魂被洗脑,只知道自己是个从小在尼姑庵长大的姑娘。

    彼时的韶宁摸着短短的头发,满心都是伤感,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伤感。

    师太说她情根未净,终将为情所困,何时斩断了尘缘,何时断去最后一截头发。

    韶宁对泉自照,她才不想剃去这最后一截头发呢。

    她日复一日地诵经念佛,直到为给观音采摘供奉的桃子,提着竹篮独自去了另一座山头。

    山里有座和尚庙,庙里有个敲木鱼的小和尚,生得很是俊俏。

    他望过来一眼,她的七魂六魄便轻飘飘地飞走了。

    如果韶宁不被阵法洗脑的话,她就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惊鹜时的想法。

    ——惊鹜那张脸侵略性十足,能让人尖叫到腿软。若惊鹜生在牛郎店,而韶宁是个初入社会的大学生,还未曾识得情爱,那她一定会对惊鹜疯狂迷恋,勾勾手指就能让她一掷千金。

    身披海青、兜里空荡荡的小尼姑没有一掷千金的能力,惊鹜也没有生在牛郎店,他只是个跪坐在佛祖身前敲木鱼的小和尚。

    但不妨碍她内心变成一只活脱尖叫鸡,眼巴巴走到小和尚身边左看右看。

    韶宁好像又回到了初到深渊的时候,对于男女风月之事上青涩得像颗桃子,动不动就脸红。

    现在的韶宁,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她坐在惊鹜身边,盯着他感叹,“原来男人也是没有头发的呀。”

    韶宁低头,瞧见对方手背上的情人盅,疑惑:“这就是她们说的,男人有,女人没有的东西吗?”

    惊鹜:“”

    他遮掩着手背,垂目避开她的目光。

    魔族在阴阳阵中,不属阴不属阳,这个阵法很难对他的灵魂产生影响。只是破阵还有些麻烦。

    想到什么,他再次抬眸看向韶宁。

    她跪坐在自己身边,被他盯久了时脸上飘起粉云,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手背的情人盅在发烫。

    他错开目光。

    无论阵法如何,韶宁都能困住他。

    此处没有外人,水好山也好,他们可以在这里过很多年。

    破除幕后人的阵法,对他来说不算难;延续幕后者的阵法,对他来说更是易如反掌。

    两个人并肩而坐,静谧无言。

    直到惊鹜再次敲起木鱼,一声一声,声音清脆,在宁静的寺庙格外突兀。

    敲得韶宁坐立难安,她双手撑地急匆匆起身,“我要去摘桃子了。”

    方走出几步,惊鹜突然开口道:“外头下雨了。”

    “哪有?”她探头,方才来的时候还是一片晴空,如今再看,大颗大颗雨点子落地。

    惊鹜敲了五下木鱼,雨由小及大,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极快淹没了来时的路。

    韶宁缩回向外迈的脚步,找了个距离惊鹜几米远的角落坐下。

    他似乎在心无旁骛地敲木鱼。她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他,只好转头看向慈悲救苦的佛像。

    身后传来衣服摩擦的细微声,惊鹜余光瞥见韶宁她正目不斜视地盯着佛像,但二人间的距离悄然间拉近了许多。

    他没有拆穿她,敲木鱼的频率时急时缓。

    韶宁盯着佛像瞧,越瞧越觉得今日的佛祖不怒自威。她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向惊鹜靠近。

    雨很快停了,她起身,冲惊鹜弯腰道了声谢,提起竹篮快步下山。

    “哎哟。”她脚滑,一屁股坐到泥水里。

    惊鹜起身想扶起她,她快速站起身,冲他摆摆手,扶着树干往下走。

    他若有所失地收回手,回头看向高坐的佛子。

    真想把这破庙轰了。

    约莫等了一两日,在惊鹜犹豫不决是否要轰了庙,再去尼姑庵抢人之时,韶宁背着背篓,第二次跨入了和尚庙。

    见着原处依旧只有惊鹜一个人,她从背篓里拿出一个桃子,“谢谢你上次没赶我走。”

    惊鹜接过桃子,她已经拿粗糙的树叶擦去了桃子上的绒毛,然后在清泉中洗过一次,可以直接上嘴。

    他没吃它,反而注意到了韶宁手心的红痕。“你的手怎么了?”

    韶宁心虚不看他,“之前诵经时不认真,被罚了。”

    惊鹜心绪沉沉。好,那就先拆尼姑庵。

    他凭空拿出一罐药膏,抹在她掌心的伤口处。

    肢体接触的一刹那,韶宁陡然涨红了脸,她收回手也不是,继续保持这个动作也不是,支支吾吾说了声:“师太说,女人碰了男人的手,是会怀孕的。”

    她那日小跑回尼姑庵,拿着空荡荡的竹篮忙忙碌碌,一上午下来,一事无成。

    师太便让她等路上的积水被晒干,再背个竹篓再去对面的山头一次,摘多些桃子回来。

    闲来无事的时候,韶宁抱着竹篓坐在石阶,望向对面山头。

    素白的指尖对着那座山的方向轻点,从山脚爬上去,跃过一道小溪,再路过几根合抱之木。

    拨开细密的树叶,她就能看见和尚庙,爬上三道台阶,一抬眼就能看见跪在蒲团前敲木鱼的小和尚。

    她唇角微弯,勾勒出一丝笑意。

    身后人拍拍她肩膀,‘傻笑什么?今日香客多。’

    ‘哦,好。’韶宁放下竹篓去帮忙。来尼姑庵的都是女客,她见她们乌发若云、簪珠戴翠,不经意生出几分羡慕。

    庙里有个送子观音,许多凡间女子都是为此事而来。

    韶宁想起师太的再三叮嘱,暗自琢磨,既然碰一下就能生孩子,为什么还需要烧香敬佛呢?

    “别出神。”

    眼前人出声,他的音色偏冷而深沉,不失磁性。韶宁骤然从回忆中醒来,垂眸看见绿色的膏药染在他指腹。

    膏药遇暖化成水,有些黏。韶宁心底的疑问黏成丝,来回拉扯。

    她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如果怀孕了怎么办?我不想怀孕。”

    “不会怀孕。”惊鹜认真抹着药,向她解释。

    韶宁不信,“可是师太说男女一接触,孩子就会生下来。”

    她怏怏不乐,“我不想怀孕,不想生孩子。”

    惊鹜解释未果,只好道:“如果一定要生,那我生,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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