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会有人替我守护殿下。”
小夫妻的夜间生活被严重影响了。
罪魁祸首是应阮。
魏隐之在收拾院子,韶宁在和床上赖床的猫耳青年吵架。
应阮无辜:“我不是变成猫的样子了吗?之前不是也看见你们亲亲嘴吗?”
韶宁气愤叉腰:“那能一样吗?我以前以为你就是一只聪明的赤金奴,不知道你开神智了啊!”
“我不管,以后你在外屋打地铺。”她从柜子里拿了一套被褥丢给他。
“你虐待宠物!”他抱着被褥不甘抗诉,被韶宁一脚踹出里屋。“睡你的!”
撵走了应阮,韶宁坐在床边拍胸安慰自己莫生气,生气气坏自己。
想到江迢遥的伤不危及性命,看来深渊之心是真的省下来了后,她从床底拿出深渊之心,咬破指尖滴血在最中央天珠看,静静等待它的反应。
深渊之心光芒先是更甚,然后逐渐黯淡,里头的法力化作实质性的光带,从天珠中流出,沿着韶宁掌纹流入经脉。
法力流尽后,深渊之心化成一缕灰,消散在空中。
流入经脉的法力像是初春冰雪融水,混杂着碎冰,冷意蔓延到四肢,韶宁冻得嘴唇哆嗦。
她踢了鞋钻进被窝,企图获得更多的暖意。
细密的疼痛来自每一寸经脉,深渊之心中的法力在与体内本来的灵力在互相试探,逐渐亲近,冰遇暖流融化,混为一股,难分彼此。
韶宁垂着头,整个过程中她浑身经脉被冻得麻木,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过去。
她感觉四周一切景象虚晃缥缈,灵魂飘在半空中无法落地。
韶宁意识混沌地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和原着描写完全不一样,于是挣扎着想要摆脱全身的乏力,如同在沉溺在梦境中的人想要睁沉重的眼皮。
指甲嵌进掌心,些微疼痛带来真实感,等到眼皮上的沉重完全消失,她终于能够睁开眼。
‘殿下还没睡醒吗?’
二十七正在为她挽发,他用一支玉簪将手中三千青丝挽起来,抬眼与镜中人对视。
他那双异瞳金昭玉粹,右眼是琥珀澄净,华光昭昭;左眼如冷青色的泉中玉,水色濯濯,剔透清亮。
明明都不是魔族,独他生得这般好颜色。
魔域中的其他种族很少,禁忌主是一位人修后生下的孩子,她的生母难产而亡。
魔后把她领到宫里,当做自己未能出世的女儿。
二十七是父皇为她挑的夫侍,她年幼时不懂风月,只是看见漂亮少年就走不动道,想扑过去要抱抱。
没过几日,她依稀记得父皇把她抱到王座上,指着殿下跪着的众多漂亮少年,对她说全天下的好儿郎都在此处,她想要谁,谁就是她的。
她问父皇:‘夫君?夫侍?’
古魔神朗声大笑:‘奴隶。’
魔族便是如此,行事肆意妄为。他们不懂善恶,只管随心所欲。造下的孽,每一笔都是要偿还的。
其他人都惶恐不安地低着头,只有生了一双异瞳的少年仰头望向高坐在王座上的她,放肆又热烈。
她为这个少年走下王座,蹲下身子,小手捧着他的脸细细瞧。
很合她的眼缘,所以她选了他。
和其他二十六个少年。
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他。禁忌主每次都这样哄二十七。
她一直在等父皇践约,父皇允诺,答应让二十七做她的正夫。
禁忌主无聊之际和殿门口的小婢女打赌,赌是母后大肚子里的孩子先出世,还是二十七先嫁给她。
她赌输了,母后先生了一个皇弟。禁忌主愿赌服输,送出了自己最爱的一套花钿。
父皇送了她一座白玉京,他拿走她的太释玉,说是婚约之证。
她牵着二十七站在偌大的白玉京面前,一眼望不到头。问父皇,‘那只罗睺正夫允不允许二十七和我住在一起?’
古魔神想到那只罗睺的性子,罕见地沉默了。
禁忌主读懂了他的意思,对方一定是个善妒的男人。
她不能接受善妒的夫侍,想着对父皇软磨硬泡一段时间,兴许这段婚约就能取消了。
白玉京坐落在她的封地,父皇没过多久就把她送出了魔宫,把她送到封地。
父皇说她是人,她罪不至此,不应该为魔族世代造下的孽而魂飞魄散。
二十七跟着她一起来了,后来他还是跟着很多魔将走了,回到了魔域主战场。
走前他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以后会有人代替我守护殿下,从生到死,再不分离。’
她没能读懂二十七的意思,只知道几天后她的父皇死了,她的母后死了,她的两位皇兄,她的夫侍,全部都死在了神罚之下。
她承载着余下魔族所有的期望,带着玲珑骰,在大雪中踽踽独行,为他们收尸。
她在残破尸首中满目茫然,挨个取出他们的心头血,凝聚为法力注入玲珑骰中。
在层层叠叠的尸骨中她找到了二十七,她蹲下身子,双手捧着他的脸,细细瞧这张熟悉的面容。
他最漂亮的两只眼睛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血窟窿。
没有这双眼睛,她还是很喜欢他。这次不是哄人的话。
然后所有人的尸骨被堆在一起,禁忌主站在残余魔族最前头,看漫无边际的雪色中聚拢一笼火,破败的灰与洁白的雪一同飘下。
灰烬落入她的眼睛中,她捂着眼睛哭,悲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