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打听
“有事？”
胡黎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白免挑拨离间，他对白免的观感一落千丈，连带对白锦绒也看不太顺眼。
要不是因为素素和幼崽还在这，他早就拂袖离开，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
面对冷漠的胡黎，白锦绒不由得浑身一颤，方才鼓起的勇气顷刻间散得干干净净。
他指了指他手里的书，小心翼翼提醒道：“小霸学的是第五到七页，你、你别问错了。”
“……”
胡黎翻转书本，眉宇间不由得浮现一丝不解。
“你为什么要跳着教？”
“第一个故事小霸不喜欢，就、就干脆跳过了……”
白锦绒越说声音越轻，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胡黎下意识提高声音：“什么？”
他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跳，躲到了李素素背后。
“胡黎。”
李素素无奈看过来。
小霸不满地撅起小嘴，在他身边说：“胡叔叔，你不要吓锦绒叔叔，他胆子很小的！”
“……”
胡黎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白锦绒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小。相比之下，白免就胆大得有点不知死活了！
不过也是，兽族又没规定歹竹出不了好笋，也许白锦绒跟他爹不同，性格老实胆小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缓，对白锦绒露出和善的微笑。
“抱歉，你父亲为人处世比较直接，我以为你跟他脾气差不多。没想到你这么内敛，刚才吓到你了吧？”
他和素素互相表白了心意。无论怎么样，白锦绒都越不过他去。
更何况，整个白氏都捏在他手里，他没必要跟他争风吃醋，反而失了风度。
白锦绒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胡黎表情温和，一点都没有怪他的意思。
不仅如此，他还跟他道歉……堂堂胡氏家主，竟然会跟他道歉？他真平易近人！
白锦绒脸上瞬间热了起来。
见李素素目光鼓励，他满脸踌躇地走出来。
“我、我没有怪您的意思。承蒙您在意，我胆子比较小，加上平时都在种植区培育植物，没怎么见过肉食兽人。尤其是像您这样强大的雄性，就、就有点害怕。”
这马屁拍得胡黎心里十分熨帖。
他体弱多病，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短命鬼，从不会用强大之类的字眼来称赞他。
能看出白锦绒是个中阶兽人，大约是夸他的天赋等级高。但即便如此，还是让他高兴得不得了。
他脸色越发和煦，甚至难得开怀大笑起来，冲白锦绒点了点头。
“你以前在第三根据地负责哪个种植区？”
他声音中浮现一丝认可，问起白锦绒以前的情况。
他知道白免生了一窝子嗣，这些子嗣管理第三根据地的各个种植区。
越得宠的子嗣分到的区域越肥沃，负责的也都是像水稻、小麦之类的经济农作物。
不得宠的子嗣就扔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只能种一些卖不上价的植物。
“第、第九十四区。”
白锦绒声如蚊呐。
他不好意思说，他负责的是第九十四区。胡家主日理万机，没准都不知道他说的那个地方在哪。
果然，胡黎一愣：“那是哪里？”
“距离塔维尔雪山一百六十公里的……某个地方。”
那里都快到第四根据地了，白免是把他这个儿子发配边疆了么？
“那你平时负责培育什么植物？”
“新型经济农作物……”
“具体点，有哪些？”
“耐寒型辣椒。”
胡黎：“……”他无话可说。
兽族农作物的受众群体是雌性和幼崽。他们身体较弱，辣椒太过刺激，容易引发肠胃炎，所以在兽族内部并不受欢迎。
而且，这种植物喜好温暖，在严寒区域种植产量骤减不说，还会大面积死亡。
白免研究这些东西，难怪连着亏损几年！
他抱住手臂，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
见他身周的气压陡然降低，李素素走到他身边关切问道：“怎么了？”
“我心疼钱。”
胡黎的声音夹着几分无奈，将其中的原因告诉她。
“胡氏虽然不缺钱，但投资讲究的是盈利。白免用投资款乱来，我怎么跟家族基金会交代？”
“那该怎么办？”
“总之，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他沉吟道：“我会通知白氏，派审查团去第三根据地，查清他都用投资款干了什么。如果实在过分，只能让白氏族老推举出新的代理人。”
白氏家主可以世袭，但族老也有权力推翻现任家主，选举出新家主。
而且白氏和胡氏的关系比较复杂，胡氏不仅是白氏的投资方，也能影响白氏内部的选举。
这是白氏单方面依靠胡氏生存，主动交出来的权力。
李素素听明白他的意思，按了按他的手心道：“按你的想法来。”
“嗯。”
小霸听得一头雾水。
他现在还小，不理解这些。胡黎没打算教他，他是他的继子，他不可能把家产交给他，也就没必要让他知道。
在亲疏远近上，他有自己的标准。
白锦绒倒是听明白了，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好像给父亲闯祸了。
“你会让族老剥夺他的家主身份吗？”他的声音中透出几分急切。
虽然跟李素素跑到了第二根据地，但白免依旧是他的父亲，他们之间没有尖锐的矛盾，他不恨他。
“这要看审查团带回来的结果是什么。”
胡黎双掌交叠放在膝盖上。
“如果白免合理使用了投资款，他自然还是白氏家主。但假如，他拿着胡氏的投资款胡乱使用，换人也无可厚非。”
他习惯性地半挑起眉，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白锦绒。
李素素不动声色推了他一把。
他瞬间想起白锦绒胆子小，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垂下眼皮收敛眸中的冷厉。
“我是说……投资方也要看到收益不是吗？白免培育这些看不到回报的植物，财报上很难看，影响胡氏基金会的收益。你说是吧？素素。”
“嗯，是的。”
这些东西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她也不懂，只能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你别多想。”
她温声宽慰白锦绒：“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就算换成任何一个人告诉胡黎这件事，他都会这么做。”
“我怕是我多嘴害了父亲——”
“缺钱了花言巧语要钱，拿到钱处处跟胡氏作对，还用投资款研究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白免就该滚下去！”
胡黎满脸嫌恶地打断道。
要是这件事被查实，他作为决策人，还得给家族基金会上交一份失职报告，内部通报批评。
虽然这不会影响他的地位，但他也是要脸的！
想到这，他心里充满了烦闷，气鼓鼓地靠在李素素的肩膀上：“素素，你今晚可以给我梳毛吗？”
梳一次毛已经不足以平复他这颗受伤的心灵，必须两次！
未等李素素开口，他便得寸进尺道：“明晚我也想梳！”
李素素：“……”胡黎你架子别散得太快！
不过看来这件事确实让他烦恼，他一直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还从未见过他这么烦躁。
她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好，给你梳，都给你梳。”
“你真好。”
胡黎下意识用脸蹭了蹭她的肩头撒娇。
冷不防见到这一幕，白锦绒呆呆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胡黎和李素素的关系似乎有些太亲密了。
他原本以为他只是李素素的追求者，但现在一看，他似乎不仅是追求者这么简单。
难道他们已经结侣了？
可胡氏家主结侣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从未听父亲说起过？
他心里疑惑重重，却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
等到李素素和胡黎走后，这才凑到小霸身边，旁敲侧击地打听消息：“小霸，现在家里有几个叔叔？”
“有好多叔叔啊！”小霸天真烂漫地掰着手指数道：“有胡黎叔叔、锦绒叔叔和景海叔叔。”
白锦绒暗自估量了一下。
这三人里，他只能确定他还没和素素结侣，但胡黎和景海就有点不太确定了。
想了想，他又问道：“那小霸的爸爸是希尔吗？”
小霸认真地摇头：“希尔爸爸是希尔爸爸，爸爸是爸爸，不一样。”
小霸的父亲另有其人。
白锦绒恍然大悟。
而且听他这话，似乎只有希尔和他的父亲才是素素的伴侣，他、胡家主和景首领都一样是素素的追求者。
他松了一口气，但同时觉得还是不放心，便又问道：“小霸，你有几个爸爸？”
“只有爸爸和希尔爸爸。”
他老神在在地叹出一口气：“本来还有个爸爸，但他不喜欢我和弟弟妹妹。希尔爸爸说他不喜欢妈妈还让妈妈哭，不是个好东西，让我忘了他。”
“什么？”
白锦绒吃惊地眨了眨眼睛。
竟然会有不喜欢素素的雄性，他瞎吗？
在他看来，像素素这样温柔可爱的雌性，无论哪个雄性能和她结侣，只怕做梦都会笑醒吧！
“锦绒叔叔你也别提他。”小霸好心提醒他：“希尔爸爸很讨厌他，只要听见他的事就会很生气很生气，很可怕的！”
“哦哦。”
白锦绒愣愣点了点头。
他实在无法想象，娇媚漂亮的希尔发火会是什么样子。
但很快，他就见识到了。
“你说什么？”
“联盟军为什么会突然叫停王城建设，是谁的命令？”
“狼漠？”
“跟他有什么关系！王城的事不是已经在联盟委员会上投票通过了吗？”
“什么叫联盟军高层觉得王城的立场存疑，需要调查！我看是他公报私仇，真是个小人！立刻准备飞行器，我现在就去第七根据地，求、见、他！”
希尔咬牙切齿道。
白锦绒满脸惊恐看着这一幕。
平日里娇媚任性的他陡然发怒，精致的脸庞染上了怒火，显得异常严肃。
一阵无形的威压袭来，让他情不自禁地扶住墙。
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声音，李素素走下楼：“希尔，发生什么事了？”
“是王城的事。”
见她出现，希尔强行按下心里的怒意，尽量平静道：“联盟军高层觉得王城的立场存疑，紧急叫停了王城建设。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是不是狼漠？”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希尔心中一滞。
她的离婚协议书还是他让流萤起草送去第七根据地的，他当然知道她跟狼漠的感情已经破裂了。
可他们毕竟有过一段感情，要是知道狼漠公报私仇，一定会伤心得不得了。
他不想她再哭了。
“现在只知道命令是他下的。”他轻轻扯出一个微笑，无所谓道：“你别多想。你也知道联盟军不只有他一人，他上面还有一群老头子。真正有权力决定的，是他们。”
李素素眼眸微颤，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她脸色不安，他坚定地扶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他声音中浮现浅淡的笑意，让人不由得安心：“有时候也可以试着依靠我，素素。”
他们是伴侣。
他在她面前做小伏低，只是想让她开心，不代表他就是软弱无能的人。
好歹，他也是虫族的王。
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李素素心里的不安稍微缓解了一些。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该全副身心地信任他。
“希尔，我相信你，你路上小心，我在这等你的好消息。”
“好。”
希尔松开她，转身出门。
景海刚回来，就看见他匆匆忙忙往外走，有些奇怪地问李素素：“师父，他这么晚去哪，不吃晚饭了？”
“王城出事了。”
她叹息一声，将联盟军叫停王城建设的事告诉他。
“是狼漠下的令，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
“会吗？”
景海怀疑地挑起眉。
在他记忆中，狼漠不像会做出公报私仇这种事的人。
他太爱惜羽毛了，甚至胜过爱自己，怎么会因为离婚做出这种有损名誉的事？
“我也去看看吧。只有我能让希尔吃亏，我可不允许别人欺负他。”
景海转头叫了龟甲一声，让他叫住希尔，他们一块去第七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