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农村人
伊然反驳道：“凭什么呀？那也不能因噎废食吧。”
伊母道：“要出去也行，必须得有人陪着跟着。否则万一……万一让那些臭流氓得逞了怎么办？”
伊然皱眉道：“妈看您说什么呢，不过今天，今天那臭流氓……”伊然再次向赵传奇投去求助的目光，催促道：“赵传奇你快跟我妈说说，我形容不出来。”
赵传奇心想，你都形容不出来，我更形容不出来。
但他还是试着将现场的情景描述了一下：“阿姨是这么回事，当时节目演完了，大家都从礼堂往外走的时候，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就趁机从伊然身后对她动手动脚的，我当时正好往里走，就顺手把这人给揪出来了。”
伊母稍微松了一口气，面色缓和了不少。
伊然不悦地道：“就这么一句就形容完了？太轻描淡写了吧，也。情节比你说的可是要严重多了！”
赵传奇心想，情节是比较严重，但是你说我怎么替你形容？我总不能跟阿姨说，您女儿被那流氓用手塞到两腿中央，抠摸您女儿的那个部位……
真他妈的棘手！赵传奇尝试着去思量有没有更合适的修饰词和替代词，去委婉而真实地形容一下当时的情况。但是他没有那么高的文学素养，硬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伊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干脆站了起来，一只手扶在绒裙处，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他竟然把手伸进了我的……我的裙子里！三次啊！”
此言一出，伊母被吓了一跳！
赵传奇也怔了怔，心说自己怎么没想到呢！伊然这么一说，虽然没明讲那流氓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任谁也能想到他做了什么。
伊母站了起来，面色凝重，眉头紧皱，眼角处的鱼尾纹也出现了不少。“还有这种事！在特卫局的警卫区，竟然能发生这种事！他们特卫局是干什么吃的？我这就打电话给老申，问问他们是怎么维持秩序的！我要想办法，让那个不知廉耻的流氓，付出该有的代价。一会儿等你爸回来，我就让他亲自去找公安部s局张局长，他们很熟。然然你放心，张局长垫上话，那个侵犯你的人就是背景再大，也一定会被……”
伊然不失时机地打断母亲的话：“可那流氓就是张局长家的公子！”
“什么？”
一时间，伊母顿时大惊失色。
正在这时候，又有人按响了门铃。
“你爸回来了？”伊母自言自语了一句，匆匆地走到门口，从猫眼处往外一瞧，打开了门。
但来人并不是伊然的父亲。
而是申副局长。
“老申我正想打电话问你，你竟然自己找上门儿来了。”伊母脸色铁青地把申副局长让了进来，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申副局长当然能在这种氛围中察觉到什么，他往里面瞧了一眼，转而对伊母说道：“嫂子啊，我过来是跟你和伊哥负荆请罪来了！唉，然然在我们那里受了这么大委屈，我这……”
伊母打断他的话，急切地向他核实道：“那个对然然耍流氓的，真的是……张局长家的公子？”
申副局长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伊母愤愤地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张那年轻的时候，作风也不怎么……”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马上转变了话题：“老申这件事发生在你们那里，你们给不给管？”
“管，当然得管！”申副局长积极表态，但又马上说道：“不过要看怎么管，怎么处理。嫂子我跟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这件事怎么处理。”
伊母反问：“还用商量吗？”
申副局长用双手扶了扶伊母的肩膀，说道：“嫂子你坐下，听我跟你说。”
伊母又重新坐到那个五指山沙发上，抱起胳膊，神色凝重地望着申副局长。
伊然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申叔叔你就别打我妈主意了，我妈立场跟我是一样一样的，坚决维权到底！”
申副局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伊母，又扭头看了看伊然和赵传奇。伊母会意，对伊然说道：“然然，你先带着这个赵什么奇下楼走走，你爸应该快回来了。”
伊然当然知道，母亲这是在故意支开自己。
虽然不满，但还是站了起来，对赵传奇说了句，走吧，都下了逐客令了。
但是在临出门之前，伊然凑到母亲身边，在她耳边强调道：“妈你可别被申叔叔给洗脑了，反正就一个原则，追究到底！”
伊母催促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伊然这才到门口换回那双棕色休闲女靴，带着赵传奇走了出去。
电梯里，赵传奇狠狠地摇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些，再清醒些，迅速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整件事的思路。
貌似很复杂，很棘手。
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赵传奇掏出手机一看，禁不住眉头紧皱了起来。
官副局长的电话，让赵传奇心里很纠结。
肯定没好事。
但又不能不接。赵传奇忍辱负重地接听了电话，那边传出了官副局长严厉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呢赵传奇？
赵传奇如实汇报：官局我在伊然家里，申局也在这儿。
官副局长道：在家里？
赵传奇道：在电梯里，申局正跟阿姨说话呢，我和伊然在一块。
官副局长道：电梯里还有信号？好吧我把然然就交给你了，多安慰安慰她，知道吗？
赵传奇道：知道了官局。
那边很快便挂断了电话，赵传奇知道，官副局长肯定还有别的话想跟自己说，但是伊然在场，他又不方便讲。
现在两位副局长，各抚一方。一边去陪张毅进了医院，一边来伊然这里做伊家人的工作。而自己就像是夹在面包中间的一根火腿肠，随时都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
赵传奇回顾起了官副局长和申副局长的话，在劝说伊然无效后，他们一致认定自己是这次风波的罪魁祸首，万恶根源。但是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呢？如果说见义勇为做好事都能让领导扣上‘罪魁祸首’的帽子，那他妈的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此时此刻，赵传奇在心里深深地安慰着自己。确切地说，在礼堂见到官副局长和申副局长惊惶失措无可奈何的模样时，他的确曾经把这一切罪责都安放在了自己身上，正如二位副局长所说，如果不是自己当众抓住了张毅这个大流氓，那么事态也绝对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更不会让二位副局长如此为难，如此难堪。充其量只是伊然这边受一些委屈罢了。但是再仔细一琢磨，尤其是换一个角度来考虑，自己此举乃是正义之举，那张毅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自己凭什么跟着心虚起来？
我怕什么？
不怕！坚决不能怕！
一时间赵传奇心里激愤涌荡，他在想，不能再这样任人摆布了！倘若自己因为这件事，真的会被局领导怪罪甚至是记过记处分的话，那自己非要去向领导好好讨教讨教，凭什么？我赵传奇没做亏心事，也没做坏事，凭什么他妈的就把我当成是罪犯似的？
正遐思之间，电梯已经到了楼下。
伊然拍了一下赵传奇的肩膀，催促说：“想什么呢想，到一楼了。”
“哦。”赵传奇恍然大悟地收敛起遐想，跟伊然走了出去。
走出单元门，外面实际上并不明亮。小区里一排排的大灯，像是阳萎了似的，有气无力地释放着根本不足以达到照明效果的光芒。花园里郁郁葱葱的设施和绿植们，朦朦胧胧的，在微弱的光华中，给人一种阴森森凄凉凉的感觉。天空中没有月亮，头顶上一片灰蒙蒙，这可怜的世界，已经被污染成了什么样子。
伊然瞧了瞧四周，提议说，去花园里坐会儿？
赵传奇说，行。
二人并肩走到了花园里。
花园中有三张竹椅，其中有两张已经坐了人，是两对热恋中的情侣。
这的确是一个谈情说爱，风花雪月的好地方。
但赵传奇却总觉得，此情此景，不合时宜。
伊然率先走到那张空闲的竹椅跟前，拿手在上面试了试，确定还算干净后，才转身坐了上去。
赵传奇也坐了过去，故意跟她拉开一定的距离。他担心这种氛围之下，自己会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他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对美女有多少免疫力的人。
夜色茫茫，微风习习。伊然把左腿叠在右腿上，那洁白细腻的肌肤，反射着旁边大灯照耀过来的微光，凸显出一种性感的格调。她脚上的棕色靴子很好看，一侧的拉链半敞开着，露出半截白色的小袜。的确，她的腿部线条相当完美，完全有资格去当腿模了。这样一双美丽的玉腿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中，不想入非非那是没有天理的。一时间赵传奇反而有点儿同情起那个张毅来，他在礼堂做出的猥亵行为，除了他肮脏的心理因素之外，伊然这双腿也负有一定的责任。
就算是久经沙场的赵传奇，在这朦胧的夜色中，瞧到这一副修长的美腿，那心里也产生了一阵强烈的涟猗。
彼此坐着沉默了片刻，伊然突然冷不丁地冲赵传奇问了一句：“有女朋友了没有？”
赵传奇一愣，心想这问题貌似问的太突兀了吧？
他在想，自己究竟算是有还是没有呢？他曾经有过无数的女朋友，但一个一个都如流星一样，随着岁月远远逝去。那些算是女朋友吗？
当然不算。她们只是自己人生中的过客，男欢女爱，各取所需。
那宫梦冉算不算？
赵传奇记起了在废旧公园里的那一个深吻。至今嘴边甜甜的，香香的。
很美好。但是彼此却还没正式确立恋爱关系。
赵传奇很复杂地摇了摇头，说：“还没有。”
“没有就好。”伊然笑了笑，说道：“改天我帮你介绍一个吧，北京户口的，家境挺好。”
赵传奇道：“不敢好高骛远。”
伊然振振有词地道：“这算什么好高骛远啊？你家是外地的吧，你知道多少人挤破头想在北京站稳脚，为了一个北京户口，辛辛苦苦地奋斗多少年，你知道吗？我给你介绍一个北京户口的女朋友，你算一算你要少奋斗多少年？等你转业了把户口迁过来，你就是北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