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嚣张公子
有几名女服务员正用长绳比量着，在桌子上摆放水杯。横成一条线，竖成一条线，斜着也要成一条线。这是这种高规格会议或者演出的硬性标准。在未演出之前，这些服务员其实也已经成了现场的一道风景，她们穿着整齐的工装，性感的身材和美丽的脸蛋，在炫美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是那般美轮美奂。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这些女服务员，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中国美女的最高水平，她们都是从全国各地精挑细选过来的，像古代的选美一样，从外表、身材以及文化等诸多方面，都是严苛考核，万中选一。
赵传奇抱着一种‘审美’的态度，挨个看了看现场的女服务员们，虽然说她们的美丽无可否认，但赵传奇总觉得，她们身上似乎缺少了一些个性的东西。那种美，仿佛是一种制式的美。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装束，就连个头和体重估计也相差无几。
一个熟悉的侧影，让赵传奇怔了怔。赵传奇定睛一瞧，在靠东侧位置那个正擦拭着姓名牌的女服务员，越看越看官欣。
莫非官欣也被调过来搞临时服务了？
赵传奇饶有兴趣地走过去，近距离看了看，可不正是官欣嘛。这丫头穿工装的样子，还真有一种倾国倾城的气宇，她漫不经心地拿着鹿皮抹布擦拭着姓名牌，嘴上还哼着小曲，一副悠然自得的闲情逸致。
片刻工夫，她显然感到有人在注视她，眉头一皱，扭头看去，见是赵传奇。
“小猪倌！”官欣惊奇地喊了一句。
赵传奇有点儿无地自容的感觉，官欣的嗓门儿挺高，她这一喊，使得周围的几名服务员甚至是便衣，目光都朝这边汇聚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官欣停止了手上的工作，搓了搓手，凑到了赵传奇跟前。
赵传奇伸出食指在嘴唇上‘嘘’了一声，道：“在公众场合能不能不这样叫我，这么多人，你让让怎么有脸见人呢？”
官欣笑道：“你还知道害臊呀？怕什么，我就偏叫了，小猪倌，小猪倌……”官欣故意冲周围叫了几声，一副黯然自得的样子，随即她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赵传奇，见他西装笔挺，玉树临风，忍不住赞叹了起来：“帅！酷毙了简直！你不会是过来站便衣呢吧？”
赵传奇点了点头。
官欣道：“特卫局人手就这么紧缺吗，让个养猪的过来站便衣。”
赵传奇早已习惯了她的嘲笑，他甚至已经把这种嘲笑当成是一种具有叛逆特色的搭讪方式。但凡是认识和接触官欣的人，哪个不曾受到过这丫头的嘲笑和挖苦？只不过，官欣的这种嘲笑，是一种冷幽默，她不像是陈永森和戚美珍那种人，嘲笑别人时那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但官欣不同，当她肯开口骂一个人或者嘲笑一个人的时候，证明这个人还算比较受她待见。
而且官欣的嘲笑，一般都有着很强的逻辑性和延伸性。单单嘲笑一两句就完了，那不是官欣的作风。她随即又说道：“你来了猪怎么办，没人喂没人管的要是都死翘翘了，损失大了！你们中队估计一年两年的吃不上肉了！”
赵传奇笑道：“吃不上猪肉吃你的肉呗。看你细皮嫩肉的，炖炖肯定好吃。”
官欣伸手在自己脸蛋子上捏了一下，那柔软细腻的肌肤让赵传奇为之惊叹。官欣歪着脑袋说：“我这点儿肉，够你一个人吃吗？”
赵传奇连连点头：“够了够了，大不了腌成肉干，就着馒头吃呗。”
官欣侧了侧身子，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坏笑道：“屁股上肉多，要吃吃我屁股吧。”
赵传奇一怔，冷不丁就想到了那年在麦田中所亲眼所见到的，她那白花花水嫩嫩的屁股蛋子。正迟疑间，官欣突然凑了过来，在赵传奇耳边补充了一句：“垂涎了是不是？那就拿去吃呀，实话告诉你，我今天上厕所没擦干净！”
我靠！赵传奇差点儿喷饭，敢情这还是堂堂将军家的千金，说起话那叫一个肆无忌惮。赵传奇算是深深领教了。
但实际上，赵传奇并不反感官欣这种过火的玩笑，马上回了一句：“那好办，以后招呼一声，我愿意效劳。在猪圈的时候，我有时候会给猪仔子擦屁股。”
官欣瞪起眼睛骂道：“你才是猪仔子呢！说话怎么就这么没营养呢！”
赵传奇笑问：“你的话好像很有营养似的。”
官欣振振有词地道：“你刚才是主动提出要吃本小姐的肉，把我当女唐僧了，吃一块长生不老？”
赵传奇道：“我现在不敢吃了。都。就是真长生不老也不敢吃。”
官欣问：“为什么？”
赵传奇道：“我怕吃了拉肚子。”
官欣施展着九阴白骨爪在赵传奇身上一阵抓挠，一边施暴一边骂道：“让你拿我开涮，让你拿我开涮，看我不剥你皮抽你筋，剥了你的皮做皮鞋，抽你的筋卖给饭店做牛蹄筋……”
虽然赵传奇蛮喜欢跟官欣这样肆无忌惮地打打闹闹开开玩笑，但今天毕竟是公众场合。赵传奇轻声提醒了一句：“赶快忙你的吧，都什么时候了。”
官欣这才恍然大悟一样，从旁边拿起鹿皮巾，继续擦拭姓名牌，一边擦一边对赵传奇叫苦道：“天呐，无聊死了都，整天就这些事，不是打扫卫生就是擦桌子摆杯子，没有一件有科技含量的事情。我这是当服务员呢还是当保洁员？”
她这一副委屈幽怨的样子，有一种别样的美。
赵传奇没再打扰她的工作，而是找了个位置站了下来。
不一会儿工夫，一个穿西装戴工牌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在赵传奇面前站定。
赵传奇看了看对方的工牌，上面赫然写着‘邵士朋副处长’六个字。这才知道此人应该是这次演出现场警卫部署的总执行人。之前赵传奇曾背过局、团及各机关单位主要领导的名单，其中就有邵士朋。邵士朋是警卫处的副处长，大校军衔。
所谓警卫处，其实是特卫局的一个核心级机构。主要工作是警卫部署及布防研究，以及各项警卫纪律和警卫方案的制订及审核，还有监督监管全局各单位的警戒执行情况，等等。警卫处的人，曾一度被称作是‘幽灵’。
一般情况下，能够让警卫处正副处长亲自参与的，都是重大会议或者演出的警卫部署。像今天这种情况，几名副局长其实都是闲人，只是往现场一站，增加一下这次警卫部署的规格。而警卫处的几位副处长，才是领衔的执行人，全盘负责现场的警卫部署和安全布防。
而警卫处之所以会被称之为‘幽灵’，是因为他们由于工作需要，经常乔妆打扮成民工、学生、警察、农民等身份，甚至是恐怖份子，到基层各岗哨去试探和检查哨兵们对各类警卫情况的处理能力。大家对警卫处都是谈蛇色变，他们的化妆能力和伪装能力，真假难辩，变幻莫测。稍不留情，就会被抓到把柄，在开会时被痛批一番。他们就像是幽灵一样出没，你往哨台上一站，也许从你面前走过的某个学生，某个农民，某个民工，都有可能是警卫处的人伪装而成的。甚至，警卫处的那些大老爷们儿，不惜化妆成美女，跑到基层试探挑衅，查找问题。
而这位站在赵传奇面前的邵士朋，作为警卫处的一名副处长，其工作方法更是别出心裁。他就曾亲自化妆成民工，跑到二中队的警卫区爬了十几次围墙，试探围墙哨兵的警惕性和反应能力。他的身手相当敏捷，有几次爬墙头哨兵没有发现，结果第二天，这几名哨兵以及所在的中队便都受到了严厉的警告和处分。
对方毕竟是警卫处的大领导，赵传奇当然要先表示礼貌，问了句：“邵处长好。”
邵士朋微微地了点头，说道：“你就是官局派给我的临时便衣，赵传奇，是吧？”
赵传奇道：“是，是官局让我站的。”
邵士朋说道：“这样。礼堂内部人手已经够用了，你跟我来一下！”
赵传奇疑惑地跟在邵士朋身后，走出了礼堂，来到了外面过道的一个窗户跟前。
邵士朋说道：“你就站这儿吧！”
赵传奇简直是哭笑不得，敢情这邵士朋也太‘照顾’自己了，这个过道口靠近窗户，两侧分别是男女卫生间。这地方有必要加一个便衣岗吗？
邵士朋显然是看出了赵传奇的不满，说道：“这个岗本来是没有的，事前没设。但今天我在现场又勘察了一下，觉得这个地方虽然不起眼儿，但是能够纵观外面的全局。这次来看演出的人比较复杂一些，有咱们内部的官兵，也有受邀过来的政界和商界代表，还有一些领导家属。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密切监督和观察外面的人员去向，一旦发现可疑情况，立刻向我汇报。明白吗？”
赵传奇点了点头，响亮地答道：“明白！”
其实他心里多多少还是有些不悦，敢情自己真就成了厕所门门神了？站在卫生间门口，不被别人想象成变态流氓才怪！
但是尽管不满，却也要坚决服从。相信领导加了这么一个岗位，必定有他的道理。
赵传奇打开一扇窗户，远眺着窗外，交替闪烁的霓虹灯，早已替代了太阳的光芒，为这个特殊的夜晚，蒙上了一层光艳神秘的面纱。
男女卫生间人气鼎沸，工作人员和特殊观众们川流不息。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在外面逗留的人越来越少，紧接着，礼堂内响起了一阵领导制式的讲话，随即音乐声和掌声相继响了起来。
里面歌舞升平，外面冷冷清清。赵传奇站在窗户门口，呆呆地望着两个卫生间门上的几个汉字，本以为今天站便衣，能够顺便看看节目，却没想到被发配到了这样一个岗位上。自己只能竖起耳朵听着礼堂内部的音乐声和欢笑声，蓦然感慨。
半个小时之后，也许是哪个节目不太适合大家的胃口，很多人趁机出来上个厕所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