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无形的枷锁

    官副局长回味悠长地用手抚了抚头发，像是在积极找回更多的记忆片断。“当时那次切磋，我和18号队员，还是以特卫队队员的身份，被带过去观摩的。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三四名号称散打王的中国警卫，接连被美国警卫的勾拳打倒，打败，战斗很残酷，凶悍的美国警卫凭借快猛的拳头，让中国警卫吃尽了苦头。当时我们三十几名队员，都直接被吓惨了，到现在想一想，那不可一世的美国警卫，仍然还会感到阵阵揪心。”

    官副局长若有所思地吁了一口气，脸上突然洋溢出一阵特殊的光彩，继续道：“但是谁会想到，面对强大的美国警卫，会有在训的队员，勇敢地站出来，要跟他们一决雌雄！这个队员，就是18号队员！他站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疯了。因为他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在训队员，还没有正式分配到首长处工作。很多人都觉得他是逞一时之勇，包括中办和特卫局的领导，都是这样想的。但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看起来根本不怎么起眼儿的18号队员，以灵活的步法和身法跟美国警卫周旋，并先后将三名高大傲慢的美国警卫，分别打倒在地！他的身手出神入化，所有人都惊呆了！”

    尽管赵传奇没有经历过官副局长所描述的那种场景，更不明白官副局长讲这段故事用意何在，但是不容置疑的是，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在瞬间涌荡在他的全身。一种前所未有的激情与斗志，在他体内澎湃沸腾。

    赵传奇天生好斗，一双拳头打遍校园无敌手。任何男性也许都曾有着一个武斗乾坤的英雄梦，赵传奇从小就一直做着这个梦。在某些程度上来讲，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武学天才，靠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胆，无师自通，逢敌便亮拳。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实战后，他被磨砺成一名没有套路没有章法的格斗天王。

    这两年来，赵传奇又接受了特卫局的综合训练，格斗搏击能力，更是与日俱增。但唯一遗憾的是，真正的实战机会越来越少了。日常队员之间的较量，大多是应付公差式的切磋，根本达不到真打实战的效果。

    而官副局长所描绘出的那种高规格对决场面，恰恰是赵传奇心中所期遇的。

    但可惜的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去领略和体验了。

    官副局长见赵传奇在无意之中，已经悄然攥紧了拳头，眼睛瞪的跟牛眼一样。官副局长微微一皱眉，嘴角处竟然崩发出一阵微妙的轻笑。这丝笑意不易察觉，随之被一副严肃的脸孔掩盖住了。“18号队员力克美国警卫，打破了美国警卫不可战胜的神话。他的故事在特卫局传为佳话，一时间几个首长处纷纷跑到特卫队要人，要提前预定。就像陈永森被e首长处提前预定一样。只不过18号靠的是真才实料，陈永森靠的却是一次小小的机会。18号队员成了整个特卫局炙手可热的人物，并且被a首长处预前吸纳，作为重点培养的对象。他的前程，将是无可限量。”

    说到这里，官副局长禁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着道：“但是谁会想到，老天对18号队员并不眷顾。”

    也许是在突然之间，赵传奇竟对这位18号队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很关心这位传奇老前辈的命运。当官副局长话锋一转之际，赵传奇的心跟着揪了起来，甚至是情不自禁地追问了一句：“他，他怎么了？”

    “他……”官副局长支吾了一下，随即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赵传奇紧跟着反问：“他，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官副局长摇了摇头：“他没死。但是成了废人。”说到这里，有一行浊泪，从官副局长眼睛中渗了出来。他没有伸手去擦拭，而是任由泪水湿了眼眶，掠过脸颊，反射出一道慈祥善感的光华。

    赵传奇惊住了。

    他怎会想到，一名叱咤风云、德高望重的少将副局长，会当着自己的面儿，掉眼泪。

    官副局长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道：“18号队员变成残废，跟我有着最直接的关系。当时他是为了救我才……唉，是我亲手毁了一名前途无量的战友，是我，是我没用。”官副局长自责着，又开始重叙起那段痛彻心扉的往事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格斗技术比美国拳击更凶狠更有杀伤力，那就是泰拳了。泰拳可以把全身每一个关节，当作是杀人利器。一个泰拳高手，肘击膝顶足以碎砖破石。”

    官副局长提到了泰拳，让赵传奇马上想到，莫非，那位18号队员，会是败倒在泰拳手手下？

    这样想着，但赵传奇却没发问，而是洗耳恭听。

    但是更诧异的是，官副局长说着说着，竟然朝赵传奇挥了挥手。赵传奇觉得这个手势，很像是示意自己坐下。但这种肢体语言明显不符合目前的形势，自己一个戴罪之躯，莫说是坐着，就是站着也难心安。

    官副局长见赵传奇不敢坐，又摆了摆手，说：“坐吧，坐下慢慢听。”

    赵传奇心中又惊又喜，心想敢情是这官副局长位高权重，有很多心里话，无处倾诉。今天自己无论是福是祸，官副局长能够敞开心扉跟自己回顾一下往事，那绝对也算得上是荣幸之至了。

    他试探地扯过椅子，坐了下来。

    但总觉得，屁股像是有千斤重，坐不踏实。

    官副局长轻咳了一声，继续讲述那位传奇般的战友：“那是特卫队临近特训结束的前一天，所有人都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奔赴各自新的工作岗位。那时候不像是现在，首长处分批来特卫队接人。那时候特别讲究一个集体观念，要走一起走，而且是极有组织性的。特卫局会派大客把人全部接走，然后依次送往各个首长处。当时大家还都在羡慕18号队员，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被分配到a首长处的队员。当天下午，突然一个紧急通知，特卫队被带到了礼堂前面。”

    赵传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官副局长仿佛不愿去回忆当时的场景，但是又不想把那一段记忆，自私地永远尘封在脑海之中。

    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甩掉的包袱。

    但现在，的确是到了应该把包袱抖开的时候了。

    官副局长眼神有些扑朔，那段被尘封的历史，他似乎不敢轻易揭开。但它又像是一条无形的枷锁，在体内急剧地膨胀。

    墙壁上的挂钟不合时宜地奏响，那古铜般的颜色与官副局长的脸色相映成趣。官副局长甚至觉得心被那熟悉的钟声震了一下，仿佛是在向他做出某种暗示。他鼓了鼓勇气，接着道：“但是真正的泰拳高手，却不一定是泰国人。在y国（化名），很多特种作战人员甚至是普通部队，也都练习泰拳。在y国总统府的侍卫队中，至少有十几人热衷泰拳并且达到了相当高的高度。y国侍卫长辛瑟贝尔，就是其中的一名佼佼者。而且这个人的存在，直接影响到了我们18号队员一生的命运。”

    赵传奇心想，这官副局长可真会卖关子，他通篇都在讲那个神秘的18号队员，但是每一段故事开始，都会叙述很长一段开场白和铺垫。这也许是一种他长期担任领导职务的职业习惯，打官腔，卖关子，乃是官场通病。

    官副局长稍停顿了须臾，继续道：“都说是美国人好胜好斗，其实y国人比美国人更胜一筹。就在我们那一批队员即将奔赴各自岗位，特卫局的大客车已经提前开进特训基地的时候，y国总统身边的侍卫长辛瑟贝尔突然造访。他带着三名总统府侍卫，在特卫局领导的陪同下，以参观中国警卫训练场地为名，来到了特训基地。但是始料不及的是，这位高傲的侍卫长，醉翁之意根本不在酒。还没等参观，他当即就提出，要跟中国特卫过过招，切磋一下技艺。”

    切磋，又是切磋！

    赵传奇很诧异，这个世界上哪来的这么多好战份子？各国警卫之间，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非要见缝插针地比武竞技？

    他虽然这样想着，但心里却早已热血沸腾。

    因为赵传奇本身就不是什么和平份子。

    好战、好强、好色是他的本性。

    正遐思之间，官副局长似乎看透了赵传奇的心思，高屋建瓴地解释道：“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充满着尔虞我诈，阴谋试探。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国家元首们之间，要不停地斗智斗勇，下面的人也一样效仿。只不过元首们之间是暗斗，斗心计斗国家实力。而下面的人斗的是却是专业技术！特卫局代表着中国安全保卫方面的最高权威，无可避免地会经常遇到外国同行刁难试探。他们借着切磋的名义，跟我们比枪法，比搏击，比布防，甚至是比警卫装备。表面上是以武会友，实际上却是暗藏心机。在一定角度来说，中国特卫任何一次比武的胜负结果，都会直接或者间接造成一定的世界影响。这就叫以点及面，你中国特卫不行，输了比武，外国人会到处去说去宣扬，中国特卫不行，中国人不行，整个国家都弱。所以说，每次外国警卫提出切磋要求时，特卫局领导都会慎之再慎。”

    赵传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官副局长把话题继续转了回来：“y国人要切磋，我们作为东家，很难推辞。局领导当即从各首长处调集了十几名优秀特卫来到特训基地，跟辛瑟贝尔等人周旋。比了枪法和布防，甚至还开了一场辩论会，辩证在新形势下，该怎样做好领导人的安全保卫工作。这几番较量之后，彼此各有千秋，尽在伯仲之间。辛瑟贝尔有些不甘心，又提出要跟中国特卫进行格斗实战，切磋技艺。就这样，特训基地集合了特卫队所有人员前去观摩，其中就包括我们这一批即将坐上客车去首长处的队员们。说实话，当时，我们简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是局领导只允许我们观摩，不允许我们参与实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