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厌世——苏醒
天色微微放亮，外面人声嘈杂，江绾黎在昏沉中醒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刚想坐起身，流觞从门外跑进来:
“少奶奶，少爷醒了！”
江绾黎欣喜的坐起来，顾不上穿鞋，飞快的跑出门。
“临渊！”江绾黎推开屋门，奔向傅临渊。
“你怎么来了？”傅临渊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躲开了江绾黎的手。
“你醒了，临渊，你终于醒了。”江绾黎喜极而泣，小声抽搐着。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已经睡了好久了，临渊，我”
“出去！”
江绾黎顿时止住了哭声，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什，什么？”
“我说，我不想看见你，出去！”
”啪!&34;
陆梓栖气的站起来，走到床边，扇了他一巴掌，随即指着傅临渊骂道：
“傅临渊，你别太过分，要不是绾黎，你已经死了！你真是混蛋，绾黎就不应该救你，你就该死”
傅翊一把拉住陆梓栖：“好了，梓栖，我们先出去。”
“傅临渊，你个滚蛋”陆梓栖被傅翊拉出去，屋里只剩下江绾黎和傅临渊两个人。
&34;临渊，你能醒，我真的，真的好高兴，我“
傅临渊长吁一口气，转头对江绾黎说道：
“我让你出去，你是没听到吗？”
江绾黎笑了一声，微笑着透露着心酸与委屈，她默默的站起身，光着脚踩在地上。初秋的天气已经透露着些许的凉气，江绾黎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微风拂来。江绾黎不禁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临渊？为什么？&34;江绾黎微微垂眸，心中却是凉了一大片，她呆呆的看着傅临渊。
”为什么？呵！”傅临渊冷笑一声，双眸变得猩红，他捂着胸前的伤口，抬头看着江绾黎：
“我娘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如果不是你非要吃糖糕，我娘怎么会去给你拿，又怎么会被雷击中，活活被烧死。”
“可那是个意外，临渊。”
“意外？在我这儿里没有什么意外，我娘已经死了，是给你拿糖糕才死的！”
江绾黎的心脏缓缓停滞了一下，接着剧烈跳动起来，甚至冲撞的她鼻尖都忍不住发酸了。
“傅临渊，这么多年，我对你不好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
“够了！”傅临渊扭过身去，”出去！”
江绾黎有些摇晃，贴身的衣服随风飘着，像极了盛开的白玫瑰，美丽又脆弱，她咬着几乎无一血色的唇，如雪似玉的脸上泪痕满满，我见忧怜。
”还有，江绾黎，你最好记住，我傅临渊此生，不会爱上你，我的命不需要你救，永远都不需要，因为，你救回来的命，会让我觉得我自己很卑贱！”
江绾黎重重的倒在地上，傅临渊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铺天盖地痛苦好似将她整个人席卷，她的眼泪一滴滴划过，悉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傅临渊，从小到大，我对你的喜欢从未改变。”江绾黎的声线很不稳，就像在空气中刻下的斑驳画笔，令她如刀壁斧砍般疼。
“成亲之后，即使你恨我，怨我，我也丝毫没有怨言。”
“救你，是我一厢情愿我不求你爱我，但你，为什么要说如此狠心的话，傅临渊。”
江绾黎心如刀割，她扶着床边，缓缓站起身，头开始剧烈的疼痛，。
她定了定，望着眼前她爱了许久的男人，讥笑了一声，她摇着头向后退去：
“傅临渊，我情愿我此生从未遇见你，或许，从六岁开始，便一切都是错误！”
说罢，江绾黎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出了屋子。
屋外的陆梓栖听到了江绾黎和傅临渊的争吵，刚想冲进去，却被傅翊一把拉住。
“梓栖，给他俩留点空间，事情，还需要他们二人去解决。”
陆梓栖甩开傅翊的手：“解决什么啊，自始至终都是江绾黎的一厢情愿，那个混蛋可有正眼瞧过绾黎一次？绾黎哪里对不起他，傅伯母的死又不怪绾黎，他凭什么”
“梓栖姐。”江绾黎神情恍惚的走出来，洁白的衣服上沾染了些许的灰尘，她仿佛是一朵刚从淤泥里盛开的白莲，脆弱却又令人爱怜。
“绾黎。”陆梓栖迎上前去，挽住了江绾黎的胳膊，“怎么样绾黎，那混蛋说什么了？”
江绾黎笑笑，摇摇头：“我们回屋吧，梓栖姐，再陪我出去走走，可好？”她的声音中嘶哑又悲凉，陆梓栖心揪着一样疼，她朝着傅翊看了一眼，目光里满是怨恨。
“好，我们走！”
“绾黎”傅翊一脸担心的看向江绾黎。
江绾黎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我没事，你进去看他吧。”她扭过头，依靠在陆梓栖的肩上，“走吧，梓栖姐。”
尽管是初秋，但中午的太阳依旧很毒辣，太阳当空，街上的人少得可怜。
江绾黎赤着脚，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后面的陆梓栖紧紧的跟着，生怕出什么意外。
太阳照得地上热乎乎的，江绾黎的脚已经被晒得通红，一身单薄的衣服衬得她的腰肢愈加纤细。她朝前走去，耳中一直回响着傅临渊的话：
“我傅临渊此生，不会爱上你！”
“你救回来的命，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卑贱！”
卑贱？我江绾黎在你傅临渊心中的地位如此不值一提吗，已经卑贱到如此地位了吗？
哈哈哈哈！
江绾黎抬起头看着天空，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心酸，硕大的泪珠布满了脸庞，睫毛也早已被泪水打湿，双眼红肿，却也掩盖不住她倾国倾城的面貌。
“主上，属下有事禀告？”
坐上的男子抚摸着脸上的面具，一双修长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敲打着：
“怎么，查到什么了？”
鸢锋退散屋内其他人：
“主上，那日太子递的调兵符，对面的人属下已经查清。”
“此人是谁？”
“傅家大少爷，傅昀”
“傅昀？”座上男子坐起身，语气中透露着丝毫的不相信。
“正是，主上。”
座上男子歪着头，似乎在思量什么。
“对了。主上，前几天，有人绑架了傅昀的妹妹，也就是傅家所收留的养女，江绾黎。”
“是何人所为？”
鸢锋从怀里拿出一块碎掉了的铁片，双手递给了男子，男子接过，放在手中仔细看着：
“这，是禁军统领腰间护佩上的铁片？”
“正是，属下在通往傅家的一条小路上发现的，而江绾黎就是在那里被绑架走的。”
“傅昀是禁军统领。”男人仔细端详着贴片，心中想着什么，便说到：“江绾黎虽说是傅家所收的养女，但也已经进傅家十余年，况且傅家人，除了傅临渊，待她都很好，傅昀更是心疼这个妹妹，朝中朝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按理说，傅昀不可能绑架江绾黎。”
“属下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昨日属下去了江绾黎待得那间屋子，地上有十余人的尸体，看样子，救出江绾黎杀他们之人的武功剑法并不在您之下。还有，那几具尸体中，属下认得一人，东宫里，太子身边的暗卫——冯轩。”
“哦？太子身边的人。上次你说太子已备好五万人马，似有造反之势？”
“正是。”
男子半倚在座上，眼中透露着七分的讥笑，手中转动着晶莹剔透的酒杯，邪魅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一切：
“太子，傅昀，有意思！” 男子不禁发出了一声讪笑，他坐着身体：
“鸢锋，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傅家江绾黎的安全。”
“为何？”鸢锋不解的问。
“照做便是，若她出了事，唯你是问！”
“是，属下遵命！”
鸢锋走出去，便命令几个人去暗中保护江绾黎，他有些不解，主上为何要派人保护她，但他也没有过多的问，他认为主上的命令自有道理。
北凛皇宫。
“宓儿，身体感觉怎么样？”北凛帝抚摸着宸妃的肚子，爱怜的说道。
宸妃笑着：“挺好的，刚刚还踢我呢！”
“已经四个月了，用不了太久，朕又可以拥有一个孩子了。”
宸妃轻轻的靠在北凛帝的怀中，说到孩子，她又想起了四年前被人杀死的六皇子了，他死去的时候那么小，那么小，就躺在血泊之中
眼泪顺着脸颊划过，掉落下来，掉到了北凛帝的手上。北凛帝察觉到了，他扶起宸妃的身体，轻轻为她擦去眼泪，轻声询问道：
“宓儿，怎么了，为什么哭？”
“臣妾想起了小六，他才那么小，那么小，怎么就”
“好了好了。”北凛帝眼圈微微发红，即使是君王，但死去的是自己的亲儿子，他怎么会不伤心。他揽过宸妃，心中满是愧疚，四年了，依旧没有查到杀害六皇子的凶手，他甚至感受到了一些挫败，他安慰着宸妃：“我们的小六虽然去了，但我们还有老五，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太过伤心，杀害小六的凶手，朕一定会查到，朕若查到，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宸妃泣不成声，多年来的压抑与伤心，在她心中已成了过不去的坎，但她知道，她若一直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腹中的胎儿，甚至会伤了帝王之心！
北凛帝轻轻拍着她，似哄孩子般温柔，平时的帝王之姿，此刻也化为了满腔温柔！
宸妃用手拭去眼泪，坐直了身子：
“陛下，臣妾想到，牙牙已经二十岁了，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他都二十了，你还像儿时般唤他乳名。”北凛帝不禁展开笑颜。
宸妃也破涕为笑：
“臣妾已经叫习惯了，也就这么叫下去了。”
“那日老五已与我说过了，他已有中意的女子了。”
“哦？真的吗？是哪家的女子？”宸妃眼里泛着光，但她不禁又有些担心，三年前的那件事，让五皇子大病一场，若此番再如三年前般，不说五皇子，就连宸妃也遭不住了。
“他还没有明确的表达，但他说，时机成熟会告诉我们的。依朕看，咱们还是安心等着吧！”
宸妃点点头，她是一位极好的母亲，温柔贤淑，生的也是标准的美人儿，对于孩子的一切事情，她都不作很多的干涉。倘若五皇子真的可以从三年前走出，那也是了了宸妃的一桩心愿了。
“陛下，那日太子前来给我臣妾请安，带来了一些好吃的糕点，待会让芷嫣给您拿一些。”
“太子对于你，倒是颇为孝顺。”
“是啊，太子为人谦顺，待人真诚，真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北凛帝叹了口气，他抚摸着宸妃的手：
“是如你所说，但是最近，朕看出来，太子的野心不小，并且行事的手段狠辣，朝中之人大多都已被他所笼络，其余的皇子，也就是二皇子和他走的近一些，也经常在太子背后出了不少的主意。”
“太子嘛，您看重他，自然是想要表现得好一些，不过，臣妾倒不想让牙牙卷入这朝廷之中。”
“哦？为何？”
“陛下，这是臣妾的私心，朝廷中的纷争，陛下再清楚不过，但臣妾只想让牙牙平安到老，不作任何手段的争取，今后无论是哪位皇子登基，只希望他不要对牙牙有所忌惮。臣妾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不想再失去一个了。“
北凛帝有些心疼的看着宸妃：
“老五在朝廷之人的眼中，只是一个风流成性的皇子，不堪大用，老五几乎没有出现在朝廷之上，大多数朝廷之人也都没有见过老五，但那次与安狄国的战事，他所说的话，让朕很满意，他是个可用之材，而且朕对他寄予厚望，他或许，可以成为太子最有力的对手。”
“陛下，臣妾知道，牙牙之所以很少介入朝中之事完全是因为三年前的事，但如今，他已大不一样，但臣妾还是希望他可以避开朝廷的纷争，只做一个潇洒自由的皇子。”
北凛帝摇摇头，他转过身，对上宸妃的眸子，说道：
“但是宓儿，你想过没有，虽说老五很少介入朝廷之事，但安狄国战事，他已经展露了头角，想必太子和其他皇子也一定注意到了，依朕看，倒不如让老五因此锻炼一番，如果真如朕所想的，那今后登上帝位的未必是当今的太子。”
“您是想，若牙牙有能力，也会去争夺帝位？”
“正是，北凛国需要一位有勇有谋，并且爱戴人民的好君王！”
“可是陛下”
“宓儿，或许等老五回来，你可以问问他的心思。”
宸妃没有再说话，北凛帝的一番话，让她陷入了沉思，倘若牙牙真的要争夺帝位，那他的今后必定会充满艰难险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