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为什么不用输液?
急诊室外长长的走廊里,冰冷的金属长椅仿佛要将我吞噬一般,我浑身发软,只能无力地斜倚其上。
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迅速淹没了我整个人,但此刻的我却不能像往常一样烟来提神醒脑,这种感觉让我的精神愈发萎靡不振。
就在刚才,林溪被医生推进了病房,经过一番简短的检查,证实她确实发高烧了。
更糟糕的是,她正处于生理期,原本就身子虚弱,在长时间淋雨之后立刻接触到强烈的暖气,身体自然难以承受。
听完医生的话,我心中的愧疚之情愈发浓烈。
当时在车上,是我自作主张打开了暖气,现在自己靠着身子骨硬没有事情,可是却苦了林溪。
现在看到她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脸上难受的神色无法消散,我越发觉得今晚的自己实在是太他妈混蛋了!和一个啥也不懂的小孩有什么区别?
“帅哥,你还是先把湿透的衣服换掉吧,医院有提供一次性的病号服,价格也不贵。”
那位细心的女护士帮林溪换下湿漉漉的衣物后,从病房走出来,接着拿出一套干净整洁的病服递给我。
沉思片刻后,我暗自下定决心: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得守着林溪,绝对不能让她默默承受这一切。
因此,换上一身舒适的衣服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这样也能让自己感觉更自在一些。
护士前脚刚离开,我先去厕所换好病房,把自己的衣服用袋子装好后就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到林溪。
病房内摆放着四张病床,但眼下唯有林溪孤零零地躺在其中一张。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旁,此时的林溪双目紧闭,但从她偶尔皱起的眉头和痛苦扭曲的面容可以看出,病魔正无情地侵蚀着她的身体,令她苦不堪言。
我非常懊悔,但此时此刻却束手无策,只能寄希望于她康复之后,再想办法尽力弥补自己的过错。
为了避免打扰到林溪休息,同时也能让自己在她醒来时第一时间察觉并照顾她,我决定在她对面的病床上休息。
身体缓缓躺下后,视线落在洁白如雪的天花板上,心情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轻松而平静。
这种感觉很奇妙,按常理来说,面对和李佳擦肩而过的爱情,我理应感到无比痛苦才对。
可是,当读完她发来的那篇长文后,所有的苦楚在那一刻席卷了我,导致我变得孩子气,变得不像自己,以至于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来。
但,现在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我又在想,其实一直以来,我内心深处的愿望便是只要李佳过得幸福快乐,那么无论她是和谁在一起,住在那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都没有意义,而今天她通过文字传递给我的那种力量,或许正是导致我如今如此平静的缘由所在。
或许当年,袁秋在秦楠的婚礼上得到的也是这样的祝愿。
我想现在的我能够和当时的他感同身受了。
思绪渐渐模糊起来,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我还是合上双眼,陷入了深深的梦乡之中……
当我再次缓缓地睁开双眼时,发现病房外的天空已经微微亮起,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房间。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八点钟了。
也许这就是我的生物钟吧,毕竟我平时出车的时间一般都在九点左右,所以起床时间也自然而然地接近八点。
在上厕所之前,我特意瞄了一眼林溪。
只见她手腕处已经不再继续输水,此刻的她正侧身紧紧地抱着枕头,睡得十分香甜。
看着她脸上逐渐恢复血色的面容以及放松的神情,我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从厕所出来后,我迅速完成了简单的洗漱,然后迫不及待地奔向医院外的街道。
我精心挑选了两份风格迥异的早餐,因为不太清楚林溪有哪些忌口,所以希望这样能给她多一些选择。
买完早餐后,我并没有立刻返回病房,而是走进旁边的商店买了一包利群和一个新的打火机。
站在医院门口,我贪婪地吸着烟,直到过足了烟瘾,我才心满意足地拎着早餐,快步向病房走去。
幸运的是,当我赶回病房时,林溪恰好醒了过来。
她静静地坐在病床上,背靠着墙壁,眼神还有些迷茫恍惚。
我小心翼翼地将早餐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然后轻声对她解释道:“昨天送你回酒店的时候,你发烧的很厉害,所以我就把你送到市医院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先吃点东西吧。”
她再一次紧闭双眼,似乎还沉浸在身体带来的痛苦中,过了许久,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用沙哑的嗓音问道:“现在几点了?”
我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后,立刻报出了准确的时间:“九点十分。”
听到这个答案,她眼神迷茫,仿佛失去了焦距一般,久久没有说话。
我见状,赶紧谄媚地指着刚刚买回来的早餐,关切地说:“你看看这些有没有你不喜欢吃的?医生特别叮嘱过,等你醒来一定要吃点东西。”
她微微转过头,目光扫了一眼那些早餐,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紧接着,她用一种异常冷淡的语气说道:“我没事,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看着她那副无精打采、虚弱不堪的样子,作为始作俑者的我怎么可能离开?
于是,我立刻展现出自己死缠烂打的一面,先是指了指身上穿着的病服,然后理直气壮地说:“我也是个病人!”
“你也发烧了?”
听到这话,我赶紧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以此表明自己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紧接着,我迅速挑选了几个包子和一碗清粥,然后慢慢的回到自己的病床,轻松的吃了起来。
相比之下,林溪似乎真的毫无食欲,我特意给她留下的那份早餐,她只是勉强吃了几口,随后又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等待着。
···
当护士来到病房时,林溪主动开口询问:“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对面那位先生不是也发烧了吗?怎么不见给他输液呢?”
护士一脸茫然,很快回答说:“他没有发烧呀,好好的输什么液呢。”
刹那间,整个房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我感到十分尴尬,仿佛自己心中那点小心思一下子被戳穿了一般。
而此时此刻的林溪,则满脸不高兴地紧盯着我看。
仅仅通过她那简洁明了的表情,我就能深深体会到,她很厌恶被别人欺骗,即使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