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喜欢是放肆，但爱是克制
陆意风被我训斥，他有些气急败坏，我推开他后退两步，然后对他说：“陆意风，我不知道你跟宋成遇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我当初跟你交往的时候说的很清楚，那个时候我说我不喜欢你，你还要跟我交往吗？是你给我的答案，当然，我答应和你交往的目的也不纯，所以我根本就没资格怪你什么。”
“不是这样。”陆意风说：“你听我给你解释，我都可以给你解释。”
陆意风是真的慌了，“我承认，如果不是因为你跟宋成遇有关系，我不会提出要跟你交往，但我喜欢你也是真的，这两年的时间我们朝夕相处，都在一起，难道你还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我从来没有产生过要和哪个女人共度余生的想法，但我想跟你结婚，唐以念，你不能因为我开始接近你的目的不纯就否认我对你的感情。”
我看着陆意风，鲜少会看到他这般失态，我叹了口气，我对陆意风说：“陆意风，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谈，可以吗？”
“好。”陆意风这次说的很快，“我们谈谈。”
“林叔叔不在家，你跟我进来吧。”我说着，抬脚走向林家，陆意风马上跟了上来。
林家没人，林父和林玫都在c市，我开门，把陆意风带进来，让他随便坐，然后问他：“喝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陆意风只是盯着我看。
我又叹了口气，在陆意风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们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我问陆意风：“你和宋成遇到底怎么了？”
陆意风看了我一眼，有些犹豫。
“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
“我说。”陆意风打断我的话，他说：“我的确认识宋成遇，而且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
我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示意陆意风继续说。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陆意风也不想隐瞒什么了，他干脆全盘托出：“宋成遇以前是暗夜的人。”
我听到陆意风的话心底一跳，感觉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我从谢瑄口中得知宋成遇有段极力想要隐藏和根本不想提到的过去，原来那段过去居然和暗夜有关，和陆意风有关。
所以世界就是个圈，兜兜转转，会把所有的事和所有的人都串联到一起。
“你也知道暗夜的势力遍布这个国家，宋成遇是被人送进去的，其实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又接触不到他，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暗夜内部小有名气了，就因为这个，我爸亲自去c市见他，我就缠着我妈带我一起去，大概在c市呆了三个多月。”
陆意风说起这些事来的时候不自觉的把声音压低，可能在他内心深处，也不太愿意触碰这些过往吧。
“宋成遇比我大一岁，我爸很看重他，觉得他可以培养，我妈也很喜欢他，我特别生气，就去找宋成遇打了一架。”陆意风说到这里，脸上的神色有些阴郁，“我被他狠狠揍了一顿。”
我没吭声，只看着陆意风，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当然不服了，我可是暗夜的少主，我在c市的那三个月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打架，跟宋成遇，但我就有一次打赢了他，剩下全是输。”陆意风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
“宋成遇很厉害，连我爸都对他赞不绝口，我虽然不甘心总是输给宋成遇，但我也得承认他是个有本事的，我对他也挺佩服，然后也知道了关于他的不少事，包括你的存在，后来我就从c市走了，宋成遇跟我爸一直都有联系，有两次也去过s市，来过我家，慢慢的闲言闲语就多了，有人说宋成遇会取代我的位置，暗夜里支持宋成遇的人居然也挺多。”
陆意风说到这里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问我：“你知道吗唐以念，我妈是被宋成遇杀死的。”
我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意风。
“什么？你说宋成遇……”
“我亲眼看到的。”陆意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宋成遇拿着枪，他原本想杀的人是我，但是我妈为了救我冲了过来，我没死，我妈死了。”
“怎么会……”我不知道陆意风和宋成遇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渊源……我这才想起来了，之前陆意风带我去郊外的时候，那个刘叔跟我说过关于陆意风妈妈的事，对了，他的确也提到过有个很优秀的少年跟陆意风明争暗斗来着，原来那个少年就是宋成遇！
我觉得这个世界可真够玄幻的。
仔细想想的话，小的时候宋成遇的确会时不时就带点伤回来，大伤没有，小伤无数，我问过他，但是他根本不告诉我，现在想想这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是我太粗心。
陆意风说到这里，我也差不多明白了。
“所以你当初提出要跟我交往，事实上就是为了报复宋成遇？”
陆意风有些难堪的点了点头。
这是事实，他当初的确是打着这个心思。
我又问陆意风：“你调查过我了？”
陆意风再次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啊……我还以为陆意风并没有调查过我，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呢？
“既然你调查过我了，就该知道我跟宋成遇之间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恨透了我，你拿我报复他……实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意风看了我一眼，飞快错开目光，他什么都没说。
陆意风只在心里说了句：唐以念，有太多你不知道的事了。
陆意风没有说当年的那个宋成遇有多么在乎唐以念这个人，他也没有说他唯一一次打赢宋成遇就是因为借着唐以念让宋成遇分心，他才会赢，陆意风更没有说光是唐以念这个名字就足以牵动宋成遇的所有神经，这就像是按在宋成遇身上的一个开关。
他不能说，更不敢说。
他怎么能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说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多么爱她的男人？他又不是大傻子。
“我什么都跟你说了。”陆意风问我：“你能原谅我吗？”
我看着陆意风，只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有资格说什么原谅这种话，我们当初交往又不是……”
“唐以念。”陆意风打断我的话，“如果现在我再跟你求婚，你答应吗？”
我沉默。
“你还是会拒绝是吗？”陆意风只觉得挫败，“所以归根到底，我当初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只是你恰好可以用这个理由拒绝我，你也不在乎这两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多么努力的去靠近你。”
“你真这样觉得吗？”我看着陆意风，问他：“你真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陆意风怔了怔。
“陆意风，你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吗？”
“区别？明明一样……”
“怎会一样。”我说：“不可能一样。喜欢是放肆，但爱会克制。爱一个人不会总是把对方挂在嘴边，而是会放在心上，不会说为对方做了多少事，而是会想方设法为对方做无数件事，这就是区别。”
陆意风愣住了，他的嘴张了张又合上，再张了张，反复几次，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陆意风。”我说：“我们分手吧。”
陆意风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变了，他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唐以念，你说什么？”
我看着陆意风，语气平静的重复了一遍：“我们分手吧。”
“我不同意！”陆意风怒了，“我掏心掏肺的跟你说这些，你却要跟我分手？唐以念，你对得起我吗？”
“陆意风，你冷静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是不是宋成遇来s市了，你就要跟他旧情复燃？”
“你看，你总是这样。”我苦笑：“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肯给我，对于我来说，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只牵扯到我们两个人，但你非要把别人牵扯进来，这段感情就变得不再纯粹了，陆意风，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答应跟你结婚吗？”
陆意风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宋成遇！”
“当然不是。”我说：“因为你不了解我们到底适不适合，恋人也好，夫妻也罢。”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不了解你？”
“是你不够了解我。”我说：“比如西餐厅的事，我不爱吃西餐，是因为你喜欢，我才会陪你去吃。”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不是非要吃西餐不可。”
“因为我也想为你做点事。”我对陆意风说：“陆意风，你真的知道结婚的意义吗？你口口声声在说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你想用这个证明什么呢？证明你报复了宋成遇？你把我从他身边抢过来了？我跟宋成遇早就结束了，你太霸道，占有欲和掌控欲太强，而我骨子里就不是愿意服软的人，如果我们结婚，问题会更多。”
陆意风愣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其实我不是没想过跟陆意风结婚，我都二十六岁了，我也是个普通女人，没有那种一个人到老的勇气，所以当然也会结婚，也会生儿育女，我既然跟陆意风交往，当然也考虑过我们以后的事。
我跟陆意风不合适，撇开感情不说，感情毕竟可以培养，但鞋穿在脚上，只有自己知道适不适合。
我和陆意风不适合，我觉得陆意风肯定多少觉察到了一些。
他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只能由我说破。
“我可以改。”陆意风沉默了好一会，他说：“我都可以改，但是分手我绝不同意。”
他又说道：“就这样吧，我走了。”他的背影多少带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陆意风走了，我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上。
其实这些话，我原本早就该和陆意风说清楚。
我深深的吐了口气，我完全不知道陆意风和宋成遇还有这种渊源，宋成遇以前居然还是暗夜的人？所以谢瑄所谓的那种地方其实就是暗夜？
我脑袋有些嗡嗡的疼，干脆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慢慢的居然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再有意识的时候，我正躺在房间里，林玫刚好端着什么东西进来，我看到林玫愣了一下，还以为是在做梦。
“念念，你可吓死我了。”林玫看到我醒了，忙说道：“幸亏我跟我爸回来的及时，你知道你发烧烧到了多少度吗？小命差点就交代了。”
“发烧？”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我发烧了吗？”
“你自己生病都不知道，这还好我跟我爸回来了，你就自己晕倒在了沙发上，多吓人啊。”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林玫手中拿着东西不方便扶我，忙说道：“你慢点。”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稍微有些烫，我脑袋有些沉，我说怎么那么疼，原来是发烧了。
“把药喝了。”林玫把手中的东西往前推了推递给我。
我看了一眼，那股子浓烈的味道让我皱起了眉头来，林玫硬是塞到了我手上，我拧着眉头问：“可以不喝吗？”
林玫马上瞪了过来：“医生说了你必须得喝，你这都是从鬼门关走一圈的人了，喝点药怕什么。”
“没那么严重吧？”
“你都烧到41度了，你还想怎么严重？真亏你还能睡着。”林玫瞪着我，有些凶巴巴的命令道：“快喝，我看着你喝。”
我没办法，只能一捏鼻子，一仰头把一大碗药都给喝了。
林玫问道：“苦吗？”
我点了点头，苦到说不出话来。
“良药苦口。”林玫把碗从我手中拿过来放到一边。
我看了林玫一眼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林玫听到我的话脸瞬间就垮了，“我好像搞砸了。”
我：“……”
“我爸这次是真的发火了，我看退婚的事基本没戏。”林玫垂头丧气的说道：“我爸把我从c市抓回来了，这下子感情也用不着培养了，就准备直接订了婚期，到结婚的那天直接绑着我跟谢渊结婚。”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念念，你还不了解我吗？”林玫说：“我才不会那么容易就屈服了，我跟我爸说了，我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才要退掉和谢渊的婚事。”
我惊讶的看着林玫，“你跟你爸说了你喜欢贺昀？”
“那倒没有。”林玫马上说道：“只是我这次的做法让我爸很不满意，所以他才……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嫁给谢渊的。”
林玫的态度很坚定，看来她对贺昀比想象中的还要认真，我嘴角动了动正要跟林玫说什么，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林玫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肯定是我爸。”
果然下一秒林父就推门进来了。
“林叔叔。”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林玫上来拦我，林父也说道：“别乱动了，药吃了吗？”
我点了点头，林玫说：“爸，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说了会看着念念吃药的。”
“我现在的确不是很相信你。”林父只道：“我让你做的事你做完了吗就跑到这来？”
林玫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然后跑了，她跑到门口，看着林父走进来，还不忘给我使个眼色。
我知道林玫的意思，微不可见的对她点了点头，林玫这才走了，林父坐了下来，看了眼已经空掉的药碗，不紧不慢的问了句：“你们对口供来着？”
林父这才看向了我，我靠在床上，有些虚弱的对林父说：“林叔叔，我跟林玫还没能说上两句话，而且林玫这个人你也知道，她关心我还来不及，不会先把自己的事跟我说。”
我四两拨千斤的回了过去，林父笑了一下，直接问我：“小玫说她要退掉和谢家的婚事，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我问你，她喜欢的人是谁？”
“喜欢的人啊。”我看了林父一眼，只说道：“她喜欢的人很多啊，但她最喜欢的是林叔叔你。”
“呵，你这丫头。”林父说：“圆滑点虽然不是什么坏事，但在我面前，你就收起你那点小聪明吧。”
“如果林玫想要告诉林叔叔她的心上人是谁，我当然说不上什么话，可既然林叔叔你来问我，就说明林玫至少现在不愿意让林叔叔你知道这个人，我既然是林玫的人，当然不会做出卖她的事，就算林叔叔你是她父亲也不能，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林玫喜欢的人是谁。”
林父看着我，他听到我的话似乎也并没有恼怒，我想了想又对林父说道：“林叔叔，关于这件事，我有几句话想要说，不过我要说的这些话都是我自己想说的，可能有的话还挺幼稚可笑的，如果惹林叔叔不高兴了，希望林叔叔不要怪我。”
林父挑了下眉，示意我说。
“关于林玫和谢渊的婚事，我知道林叔叔你选中谢渊的理由是什么，作为一个父亲，我觉得这没什么错，谢渊各方面条件都很好，我觉得就算林玫跟他结婚了，婚后两个人肯定也能举案齐眉，林玫自己肯定也知道这点，知道你不会害她，所以当初她答应了这门婚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林玫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她跟我说过林叔叔你和自己妻子的事，你们是基于爱情才结合的，一定能够理解林玫，其实林叔叔你自己也知道，谢渊不喜欢林玫，虽然结了婚也不会辜负她。”
我的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话，我有些累，我咳嗽了两声，接着又说道：“虽然婚姻不只是简单的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事，没有爱情的婚姻也能长久维持，但到底少了些味道，林叔叔明明比谁都希望林玫幸福。”
林父听到我的话脸上的表情稍稍柔和了几分，大概是因为我提到了林玫的妈妈，他的妻子，所以不小心触动到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了吧。
“难得你看的这么通透。”林父说：“不过这人，都是说别人的事容易，真到了自己身上，哪会想的这么通透，小玫的事我不再问你了，就像你说的，我从头到尾都只想把你培养成小玫的人，而不是我的人。”
林父说完站起了身来，他又对我说了句：“我看你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身体都累垮了，休息两天吧。”
“我没事，可能不小心吹了点风，所以有些发烧，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谢谢林叔叔的关心。”
林父听我这么说也没说别的，只叮嘱我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走了，林父才走不久，林玫借着收拾碗的理由又跑过来了。
“怎么样？念念，你没出卖我吧？”林玫忙问道：“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放心。”我看林玫一脸紧张的模样，笑着说道：“我当然不会出卖你，也不会把贺昀说出来，我试探了林叔叔一下，不过看起来他对你的婚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我没说的太直白，但林玫已经明白，她苦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对了。”林玫突然想起了什么来，她看着我说道：“我刚刚看到宋成遇了。”
我愣了下，“谁？”
“宋成遇啊。”林玫说：“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问林玫：“你在哪看到他的？”
林玫伸手指了指窗外。
“什么时候？”
“就我回来的时候，他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外面，都没看到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林玫说完看了我一眼问道：“他知道你住在这吗？”
宋成遇当然知道，不过他应该坐出租车回酒店了才是，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念念，我觉得吧。”林玫犹豫了一下，她看着我，还是说道：“算了算了，没什么。”
我看着林玫说道：“怎么吞吞吐吐的？”
“也不是我吞吞吐吐，就是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林玫走到窗边，小心翼翼的伸长脖子往外看了看，这明明是在她家，她倒像做贼似的，我有些好笑，正要开口说话，林玫就扭过头来对我说：“宋成遇还在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