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离婚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着暴躁的心绪。我深知,戴亦龙在他人面前,向来都戴着那副温文尔雅的虚伪面具。当年我决意离婚离开家乡时,所有人都认定是我任性妄为。父亲觉得脸上无光,始终不同意我离婚,在他的印象里,我自幼便是个刁蛮任性的女儿。1990 年,我已然 33 岁,此时若离婚之事传扬出去,他定会觉得颜面尽失。
母亲是个传统的妇人,她认为女人应当以家庭为重。如今我已是两个女儿的母亲,年岁渐长,凡事相互包容迁就也就过去了。
戴亦龙这家伙,在我父母面前极力挽留我,信誓旦旦地说什么错都肯改,还声称任由我去追逐舞蹈梦想,只要我原谅他不离婚。
那时的我,内心满是纠结与迷茫。一方面,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迷惑,心底仍残留着往昔的爱意;另一方面,对他的过往行径又心存忌惮。我在信任与怀疑之间苦苦徘徊,内心备受折磨。但最终,我还是决然远走他乡。
有些事,是很难跟他人说得清楚的,哪怕是自己的父母。
我的大女儿戴宝儿出生于 1978 年,是结婚的第二年。五年之后,1983 年小女儿出生。旁人只知我间隔数年育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可又有谁知晓,那几年我究竟经历了什么。
大女儿出生不久,他不顾我的身体状况,劝我趁年轻多生一个儿子,日后也好恢复。当时计划生育政策极其严格,他却以多生一个只会扣他工资为由来说服我。那时的我确实年轻,而且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极易被花言巧语哄骗。
然而现实并非想象中那般顺遂,宝儿出生后的几年里,我前后怀孕四次。每次在我怀孕五六个月左右检测出是女儿时,戴亦龙都会让我流产。
我的心犹如被万箭穿透,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似乎要将我整个人吞噬。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我泪如雨下,内心的绝望远超身体的痛楚。
这件事他想方设法瞒着我爸妈,每次从手术台上下来,我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离了一部分,对未来充满恐惧与迷茫。
最后怀上颖儿时,医生已明确告知我的身体状况,倘若再流产,往后便无法怀孕,这才终于生下了颖儿。但自此以后,戴亦龙便再未与我同床。
他骨子里只有自己,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而我,不过是他攀附高枝的手段和为他生儿子的工具罢了。
他虽未对我和女儿们完全不管不顾,但也只是在表面上维持着应有的关怀,在外人面前佯装出一副好丈夫、好父亲的模样。可每当只有我们独处时,那冷漠的眼神和无情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利刃,一次次刺痛我的心。
他在家中总是沉默寡言,一旦我有任何需求想让他帮忙,他便会以我别总犯公主病为由拒绝,我也曾试图为自己辩解,可每次他根本不给我机会,直接说事务繁忙便离家而去。
那段日子里,我竟厌恶起两个女儿,觉得是她们的出现才让曾经爱我的男人如今这般嫌弃我。我担忧自己无法照顾好女儿,甚至萌生出伤害女儿的念头。所幸翁姐及时发觉我的异常,将女儿们送到我母亲家中。
没有女儿在家,我试图挽回自己的婚姻,买新衣服,精心装扮,还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等他归来。可最终等到深夜,只换来他一句“吃过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有时我忍不住与他争吵,他便会摔门而出,徒留我独自哭泣。
我的精神状态在他长期的冷暴力下变得极差,常常神情恍惚。我对自己和未来感到无望、无助,总觉得是自己的过错才致使婚姻如此。
在那漫长的数年里,内心满是痛苦与绝望。曾经那个充满活力的富家千金,如今已憔悴不堪。为了逃避,我常常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独自起舞,唯有舞蹈才能让我寻回属于自己的灵魂。
1990 年的某天,我终于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决定挣脱这冰冷的枷锁,去追寻属于自己的自由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