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水龙头的水缓缓流过细白如葱的手指, 水不冷, 甚至带着一丝温吞的热,滑过指尖只留下淡淡一层温度。
余温顺着手指攀上心房,在心尖徘徊。
夏画桥盯着起伏的水面失神, 她瞳仁微瞠, 黑眸渐渐有些涣散。
撩沈景清?
她不是没撩过。
在以前, 她非常喜欢撩沈景清,像是上瘾一般,喜欢趴在课桌上, 明目张胆地盯看沈景清通红的耳尖。
头顶摇摇晃晃旋转的风扇叶子带出一片气流,气流轻轻扫在沈景清头顶, 他黑发蓬松柔软,阳光落在上面, 远远看上去像是挺拔树上的鸟窝。
沈景清听着夏画桥不着调的情话,表面上面无表情, 无动于衷, 其实胸口滚烫, 呼吸压抑得急促。
直到忍耐不了,他才会偏头,眉眼极深, 薄唇轻启, 佯装很是冷漠地吐出三个字以示警告。
“夏画桥。”他声色冷淡。
“别乱叫我的名字啊。”夏画桥不当回事, 笑嘻嘻地从桌子底下去勾他的衣角, 她贴着他的耳靠近, 呼吸喷在耳畔,形成炽热的漩涡,“你声音那么好听,我会忍不住——”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沈景清的耳朵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在变红。
得逞以为充斥心头,她乐不可支,飞快地啄了下他的耳垂,冰冰凉凉,像初冬第一片雪花落在唇上。
“亲你。”夏画桥退回去,直起上身,很是一本正经地写写画画,然后慢悠悠说:“哎呀,果然没忍住。”
她总是这样,情话信口拈来,沈景清却沉默寡言。
别说情话,正常的话放在他嘴里都少得可怜。
印象比较深的是有一次夏画桥发烧,她爸妈不在家,她就使劲浑身解数把沈景清弄她家里来。
沈景清第一次来她家里,没有过分拘束,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零零散散放着几包药。
夏画桥穿着睡衣,头发胡乱翘着,她丝毫不顾及形象,捻手捻脚从房间里出来,“嗷”喊了一声,飞快蹦到沈景清后背上。
沈景清眼疾手快扶住背上的人,抬脚关上门,声音有些不悦,“门就那么开着?”
“给你留门啊,我妈就经常给我爸留门。”夏画桥晃了两下白嫩的脚丫子,她把脸埋在沈景清后颈上。
冷热相贴,两个人都是一颤。
“我快烧死了。”夏画桥委屈地说。
沈景清捏了捏她的脚踝,转身默不作声走进卧室。他坐在床上,“下去。”
夏画桥搂得更紧,“不想。”
沈景清沉默片刻,沉声说:“那你面对过来。”
夏画桥一个激动从他背上滚下去,她手忙脚乱扑进沈景清怀里,小小的一只,弓着背,像小孩。
“我真得很难受。”她撒娇。
沈景清大手放在她后背上,抿着唇沉默片刻,稍一用力推开她。
夏画桥有些懵,还没来得及演戏作委屈,唇上就贴上来一丝凉意。
带着淡淡的牙膏清香,还有清淡的洗衣粉味道。
她被烧得晕乎乎的,也被亲得晕乎乎的,最后喝了药,两个人一起安安稳稳睡觉。
夏画桥一边睡,一边往沈景清怀里钻,嘴里絮絮叨叨,“我今天没力气,哼,放在平时,你今天就只能躺着任由我为所欲为了。”
沈景清失笑,他摸了摸夏画桥的短发,被汗水打湿的脑门有些热,“睡吧。”
睡意很快袭来,夏画桥睡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醒,她翻了个身,头差点撞到沈景清的下巴。
沈景清未醒,他浓黑的眼睫落在眼睑处,眉间微拧。
他总是一副很老成的样子,夏画桥知道他小小年纪过得很苦,每次看到他下压的唇角和轻隆的眉,她心疼的快要死掉。
“沈景清,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我也会义无反顾带你回家的。”夏画桥指尖落在他的眉上,轻轻抚平,就在她准备亲一下时,沈景清忽然被吵醒。
他半眯着眼,阳光落在他眼皮上,映的皮肤透亮。
“宝宝乖。”沈景清声色暗哑地说了一句,手无意识拍了拍夏画桥的后背。
霎时间,夏画桥愣在了原地。
头脑炸开烟花,她兴奋得不知所措。
沈景清居然喊她宝宝!
沈景清居然会说情话!
啊!
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之意,夏画桥一直等着沈景清醒来。
她不停地追问,“你做梦了吗?梦到什么了?说梦话了吗?”
沈景清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发烧烧坏脑子了?”
夏画桥心情美滋滋,才不跟他计较。
之后的一周,不管沈景清脾气多烂,她都能捧着脸,耳边无限循环那磁性低沉的三个字:宝宝乖。
从那以后夏画桥就知道,沈景清不常撩人,但是撩人功底一定不差。
良久,夏画桥才喘了口气,思绪缓缓从回忆中走出来。
她抬手关了水龙头,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沈景清刚刚的模样。
男人眉眼低垂,瞳仁深沉似海,目不斜视地盯看她的眼睛,片刻后唇角微掀,微烫的气息扑在她脸上。
甚至,他泛着些许凉意的唇在说话间触碰到了她的耳垂。
“啊……”夏画桥捂着脸懊恼。
以前她心甘情愿输给沈景清,现在她心不甘情不愿依然不是沈景清的对手!
太坑了!
“翁嗡嗡——”手机震动。
夏画桥回神,看了眼来电人,是顾今连。
接通,“干嘛?”
“你哪呢?”顾今连随口问了一句,随即不知道在跟谁说话,“麻烦了,谢谢。”
夏画桥抹了把脸,“卫生间呢。”
顾今连“哦”了一声,“我在沈医生办公室等你啊。”
夏画桥震惊,“在、在哪?”
“沈医生办公室啊。”顾今连说,“诶沈医生还说你刚从他办公室出去,怎么了?难道不是?”
夏画桥咬牙切齿,却偏偏又不敢大吼。办公室那么安静,说不定她现在每个字沈景清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你去他办公室干什么?”夏画桥压低声音。
“什么?我听不见,你大点声。”顾今连喊。
夏画桥嘴角一抽,“……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顾今连笑出声,“那来给我收尸吧,谢谢。”
电话挂断,夏画桥看着手机,指骨攥得很紧。
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气,看着镜子里挺胸抬头的自己,觉得这趟“办公室之行”会是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