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追捕逃杀
屋子废弃已久,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地上都是潮湿折断的腐木和积水。偏厅估摸是个厨房,里面太黑了,阿舟和慕容晚用手在周围墙壁地下摸了半天,除了一地的破木板木块,也就只摸到了角落的一口大缸,以前应该是用来存清水的。
这房子他们没有摸到后门,没有摸到地窖,进了门,这就是死路一条!
两人急忙回头想出去,刚走到门口却发现外面的歹徒已经搜索到屋子对面的树丛了,这距离太过逼近,出去肯定会直面对上。
慕容晚就算心智在坚强,这时候也开始脸色苍白直冒冷汗。
这种追杀,自己只在电视中看过啊!
阿舟看出了慕容晚惶惶不安,双手撑起慕容晚被冷风吹的冰冷的脸庞,直视她的眼睛鼓励道:
“慕容晚你相信我,你一定会没事的!”
阿舟坚定的眼神,掌心传给脸颊的温度,让慕容晚恢复了些许理智。是啊,至少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孤立无援,阿舟没有因为她跑的慢在生死关头就丢下她,还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对抗。不能这样等死,两个人一定可以做些什么!
“阿舟,他们越来越近了。要不我们找个木头傍身,等他们进来偷袭一棍子就逃。或者…或者…我们把钱袋丢出去,也许他们只是看我们最近总往你阿娘那送东西,盯上我们钱了!”慕容努力的镇定下来认真分析。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我刚想到个办法,你跟我过来。”阿舟斩钉截铁的说完,拖着慕容晚摸到了铜缸那,把娇小的慕容晚一个公主抱,轻巧迅速的放进了缸里。
接着又把团子放了进去。
慕容晚抱着团子在水缸里往外围挪了挪,示意阿舟也赶紧跳里面去。阿舟这法子虽然不是上策,但这里够黑,运气好点可能歹徒压根发现不到她们。
阿舟摇了摇头,小声坚定的说道:
“慕容晚,你听我说,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衬着我。眼下这种情况自然得换我个男儿照顾你了,你呆在这等我回来,我说过你会没事就一定会保你周全的。相信我。”
“你要做什么!”慕容晚急忙拉住阿舟衣角。
“我去把他们引走,你放心,没你这短腿拖我后腿,我跑的很快的。要是我明天天亮还没回来,你就去报官找我,天子脚下,杀人是掉脑袋的,贼人不敢杀人!再说了,我小时候靠打架长大,就算打起来也弱不到哪里去。”
“他们都是练家子的,和你小孩打架不一样!不行!不能去!我去给他们钱,给了一定就能走了!”慕容晚急切的拉住阿舟的衣角往回扯。
“你安静给我呆着!你一个女儿家,他们就算不杀你也不会放过你!你相信我,我若没事一定会来接你,这是最好的办法。”
不等慕容晚反驳,阿舟狠心扒开了慕容晚的手指,搬起脚边的木板强行盖到了整个水缸上。
不理会慕容晚在里面的敲打抗议,又迅速在周边地上摸了几块木板石头的全堆了上去,就留了边缘一条缝隙给慕容晚呼吸。
“你不要出声了,这次让我做一回东,出出风头,以后好给我娘炫耀我阿舟一个打八个。至于团子就留下来保护你了,要是谁来了你凶狠一点,放狗咬死他!我去了,回见啊。”阿舟故意轻描淡写的说完,收起了戏谑的表情。
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铜缸,再睁开,眼底只剩下坚定和决绝。
慕容晚,谢谢你拯救了我满目疮痍的岁月,这次终于能换我来守护你了。虽说这样想有点不太吉利,但我确实为此感到荣幸,是期盼已久等待已久的荣幸。
……
阿舟拿出藏在小腿上的小刀,蹲下身子隐匿在大门边,眼里漆黑如墨,凌厉慑人,脸上没有丝毫做为猎物的惶恐,反而像一只潜伏在黑暗里随时准备狩猎的豹。
刀是他以前存钱买的,自从有小孩去他们家欺负他娘抢夺食物,他便起了买刀的心思,给自己留下一手在绝境里还能反抗的资本。
这刀不大,却好藏,出其不意,致命一击,当时一眼就看中了。
没想到,在这派上用场了。
阿舟手心的汗顺着刀柄一滴一滴滑落,破旧的房门终于在他的等待中发出“嘎吱”的一声,从外面缓缓被推了开。
一束月光打进黑灯瞎火得屋子,一个蒙面歹徒借着月光探路,提刀小心翼翼得走了进来。
前脚刚进,后脚还没着地,阿舟蹲在侧面抓住机会瞬间起手,随着一声刀刺进肌肉的呲拉声,快准狠的把刀重重的送入了歹徒的前脚腕上。
“哼!”歹徒一声闷哼,朝着地上晃动的人影就是雷厉风行得一劈。
阿舟见寒光悬于头顶,果断拔刀一个向后翻滚,再接连后退几步,惊险得避开了身边挥过来的刀锋,带着拔刀时溅出的一脸咸腥的血水,又藏匿进了屋角得黑暗里。
阿舟心里清楚,对面都是有几下身手练过家子的。自己正面对抗就是自寻死路,只能剑走偏锋偷袭,找机会把人引到别处去。
他算准了透进来的月光只能照亮门那一片的扇形区域,歹徒是无法获取自己这一片区域的视野的,敌明我暗,就是现下最好的处境。
两个歹徒都进了屋里,朝着阿舟的方向缓慢挪动,彼此分开了一点距离,可能是想对阿舟形成一个包围模式,免得这个囊中之物逃脱。
阿舟拿起先前就选好的木板,挡在面前。木板四四方方的大约能遮住半个人,多少也算的上当个盾。
他迈开马步,深吸了一口气,张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然后整个人以木板为盾一鼓作气向靠近门口的那个歹徒撞了去。
“啊————”
门口的歹徒听见一声划破寂静的长啸和一个模糊的影子迅速的冲了过来,觉得这小子多少有点自不量力,赶着送死还不忘给自己加油打气,心里讥笑了一声,手起刀落。
结果,刀并没如他预料般劈到来人,飞过来的只剩下一个木板,对方只是虚晃一枪,自己刀就卡在了木板上。
他竟然被个少年的佯攻骗了!
这时木板后面的阿舟早已经绕过他,跑到了屋子外头。看着一个被他捅了脚,一个卡了刀。勾起嘴角,轻蔑的嘲讽了一句。
“废物。”
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夜色中。
无法判断这突然出现的歹徒到底有何目的,他担心二人若只看见他一个会分开搜索,那慕容晚就危险了。所以一边计划着如何逃跑,一边计划如何把这一波仇恨全部稳稳的拉到自己身上。
先前顾及慕容晚,没有全力放开速度奔跑,现在速度全线展开,阿舟甚至能游刃有余的在前面勾搭歹徒,以免他们掉队回头。
他计划将他们带离的远远的,再躲个犄角旮旯里甩掉他们。
其实能在这么短时间计划这么多,已经很周全了。
唯一算漏的,就是二个歹徒,他们…有同伙…
本来一顿操作,已经准备收尾了,结果前方突然冒出二个和后方一模一样打扮的歹徒。
“老天爷你这是要亡我吗?”阿舟嘴角挂起自嘲的冷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后有追兵前有猛虎,一条巷子,两端的人都提着刀,迅速的向中间的他压近,他纵然三头六臂,也被突然出现的变故压得江郎才尽了。
“你们两是真没用,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要给我们发信号烟增援。”
“这小子阴险毒辣,保险起见一起解决。”
见阿舟已是瓮中之鳖,二个同伙一接头调侃起来。
阿舟环顾左右呵斥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赶尽杀绝!”
“你自己下去问阎王爷吧!”为首的蒙面歹徒不想夜长梦多再生出什么事端,毫无废话,阴狠的举起了刀。
阿舟在无办法,只能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也罢,我就下去向那阎王爷,讨还我这一生的公道!只是难为了慕容晚和阿娘,要为了我伤神了…
……
慕容晚手里紧握着头上取下来的簪子,一直不停的颤抖,若有歹徒来揭开铜缸上的木板,她就会用簪子狠狠得戳过去。
打不赢我还不能戳你几个洞让你痛吗?
外面先前听见阿舟叫了一声,便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已经一二个时辰过去了,外面仍旧死一般的寂静。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去找阿舟。”慕容晚的内心一想到阿舟未归,越发的心悸。
头顶的木头实在没办法发力给顶开,她只好一次又一次去撞击铜缸,整个缸身因为撞击受力不均,左右摇晃摆动。
于是慕容晚一鼓作气不断加大撞击力度,铜缸摇摆幅度越来越大,终于坚持不住侧翻了过来,让她灰头土脸的从里面爬了出来。
外面的月光依旧清冷,寂然无声,没有阿舟,没有歹徒,屋子外什么人影都没有。
她脑子里不可控制的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可怕的念头,刚急忙否定掉上一个,一念又生,气的她直骂自己瞎给阿舟找晦气。
她一心只惦念着阿舟安危,深怕阿舟躺在哪个血泊里等待她的救援,藏起了自己的无助和害怕,沿途不断的需找踪迹,不知不觉就心力交瘁的寻到了天明,结果依然什么也没寻到。
只好一到卯时,便冲进了衙门报官。
京兆尹大人,有人在天子脚下持刀抢劫,请大人派人救命啊!
天子脚下的衙门办事果然利索,立刻派出了捕快搜查救援,喊慕容晚安心的回去等消息便可。
阿舟生死未卜,这如何能安心回去?慕容晚拖着一身泥巴污渍,狼狈得坐在了衙门的石阶上,固执得盯着往来的捕快,盼着第一时间传回的消息。
认真执着的表情让捕快们以为是哪个微服私访得大人物,特地乔装打扮来监督衙门的办事效率来了。
这一上午坐这,慕容晚饿得两眼昏花,陆陆续续看到有大约七八个阿舟回来过,有拿着鸡腿的,有拿着烧鹅的,那些阿舟明明让人垂涎欲滴,用手一捞却又和食物一起在眼前散开了。
到了正午来的这个,竟然还会说话,笑着站在她面前,抬手仔细的拍掉了她头发上的泥土,温柔的对她说道:
“小晚晚儿,我来接你回家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