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忆
本是黑夜，山洞更加漆黑。
洞内幽深无比，无边的寒气使人瑟瑟发抖，仿若凛冬已至。
飞了许久，仍不见魔道弟子的踪影。
仿佛他们飞入山洞就彻底消失了一般。
张茹南大感奇怪。
但是她素来就是倚山派杰出弟子，岂会有丝毫犹疑。
这洞穴虽然幽深，但是她修道之人，如何阻拦得住。
张茹南右手结引，手指上青光泛起，然后将手指抚过眼睛。
她的眼睛瞬间散发出青色光芒，似乎也在片刻间变得更加澄亮。
幽暗中，她看到有黄沙，有巨石。
已然能够看清诸般事物。
便看到，前方竟有数个甬道。却不知魔道弟子是走的那一个。
她只有一剑二人而已，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于是飞向了最左方的甬道。
“这应当不是天然的洞穴，怕是人力开凿。”张茹南道。
王明珩骇然，心想，这洞穴深幽如此，若是人力开凿，不知动用多少人力，不知要离散多少亲情骨肉。
越往深处，王明珩感受到压抑的感觉愈加强烈，心头震颤无比，寒意不断蚀骨。
真恨不得要从左袖拿出千里符来远视千里。
再拿出聚火符取暖。
然而，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冷吗。”张茹南似乎与王明珩心有灵犀，王明珩才想到取暖，她就已经注意到。
“不。”王明珩倔强道，“不冷。我们继续找。”
然而不久，王明珩似乎冷冻得意识模糊了。
眼前竟出现了师父的幻像。
他的心中，也尽是师父的身影。
他想，天怕是快要放光了。
师父那天说，如果等不到他，就让王明珩回去江南老宅！
如果还找不到他，该如何是好。
心中又闪过四年之前，那一个夜晚，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父亲和母亲，那和蔼的面庞，慈祥的看着他，充满了眷恋。
父亲哽咽的声音，强装的镇定，“阿珩，我和你娘明天就回来。”
母亲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发，跟他吩咐，“阿珩，明天早上要记得喂狗，喂鸡，去山上割牛草，不要饿到牲口。”
父母在风雨中，跟着一个身着灰袍之人，离开了。
可是，父亲和母亲，一去之后。
从此便杳无音讯！
他在家里等了好久、好久。
他呆呆的念叨，“爹，娘，你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可是哪有人回应。
从此之后，一介孤儿而已！
当时十二岁的他，还不能察觉父母的异样。
直到他逐渐长大，终于懂得了，父母眼神中，那是何种无奈和悲哀的情绪。
每次回想起来，都心痛无比。
张茹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分明听到，身后的少年。
呜咽哭泣。
张茹南心道，为什么我的心中，也如此压抑！
但是张茹南并不打扰王明珩，而是保持沉默。
只是她的心头一声疑问，又是什么，让这个凡人如此执着。
……
这一瞬间，张茹南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精力竟莫名的充沛了许多，识海之中，仿若有一个空洞，疯狂的吸噬周遭的灵力。
莫不是，太清心法突破了！
可是她运转自身灵力，却仍未突破。
但是刚才，确实有隐隐的突破那道门槛的迹象。
……
不知道飞了不知道多久，才看到远处一股亮光。
压抑的内心，才在这一刻缓和下来。
周遭的寒意也逐渐消散了。
张茹南带着王明珩，缓缓降落到亮光所在的地面。
“我们歇一歇，再出去吧。”张茹南道，“这洞中实在古怪，可能是这个甬道走错了，魔道中人并非从这个甬道逃出，我们怕要无功而返了。”
王明珩道，“这不是还没有到尽头吗？”
张茹南笔直的站在身前，秀丽的面庞缓缓抬起，看向天空，道，“尽头已经到了。”
洞内哪有天空，待王明珩跟着抬头一看，头顶竟是山洞出口。
依稀星辰，淡淡月光，正是从洞口透进来。
洒在他和张茹南的身上。
……
王明珩突然感到肚子咕噜作响，蹲下身体，从肩膀上取下行李袋，解开行李。
然后翻找出两张馕饼，今天又得靠它充饥了。
然后将其中一张递给张茹南。
张茹南跟他还是清晨进食的，也已经饥肠辘辘，她接过馕饼。怯生生道，“谢谢。”
王明珩肚子早已空空如也，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馕饼充饥效果极好，就只是过于干涩。
王明珩拿起水葫芦，仰头就要喝。
余光就看到，张茹南一身黄衣，坐在石头上，天空透进来的光，轻轻撒在她秀丽无比的侧脸。
而她，小口的咀嚼馕饼，似乎嚼着有些费劲。
二人都在中土长大，自然不是特别适应这西北的食物。
于是，王明珩还是首先把水葫芦递给她。
“你这水真好喝。”就听旁边传来声音，“喝了它，这个大饼容易下咽多了。”
听到此言，王明珩心中欢喜无比。
张茹南又将葫芦交还给他，他喝了一口。
确实十分甘甜。
旋即，王明珩似是想起什么，又收敛笑意。
“其实，我是来找我师父的。”他突然压低声音，打破沉默，楠楠道，“前天晚上，我骗了你。”
“哦，我知道的，你不是银月关外的人，你应当是中土来人。”张茹南似乎并不在意，仍在旁边细细的咀嚼，说话的语调并无波澜。
“你怎么知道的？”王明珩不解，“我没有向任何人说过。”
但听女子轻轻的笑声，十分明媚。
“你穿的衣衫虽已破旧，但绝不是西北这边民俗服饰，而是中州、江南一带的常服；还有你的水葫芦，也绝不产自西北。”张茹南道，“那天你的理由很烂，骗不过人。”
王明珩大感尴尬，道，“那你还带我进来。”
“你是一个凡人，如果我不带你进来，你会被野兽杀死。”张茹南道，“那天我来的路上，遇到你的时候，已经是遭遇第四波妖兽。”
“还有。”张茹南继续道，“刚才在洞外，你不愿意跟尹师兄、柳师兄一起，而是要与我一同犯险。在洞中，你如此倔强，苦苦坚持，原来是期盼能够寻找到你的师父。”
“嗯。”王明珩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子真是心细如发。
“你很重情重义。”张茹南突然放下馕饼，黄衣翕动，她转过妙曼的身体，认真的眼神向王明珩看过来。
王明珩根本不敢与她目光相接，吓得远远避开那明亮无比的目光。
“不，我并不是重情重义。”他连忙摇头，脸上羞红，腼腆的低下脑袋，又认真的，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而是，师父是我的师父，我只有这一个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