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妖蝠
王明珩与张茹南身影消失之后。
银月关城墙上，两道诡异黑气，冷冷看向他们离开之处。
这两人都笼罩在黑气中，一高一矮，高者背上背着长刀，矮者却未显露任何特点。
“葛先生，那个女子如此年轻，道行却是不低，莫不是四大门派来人。”矮个子却是年轻女性的声音。
“应当是倚山，她手中的剑，是不会认错的。”高个的声音十分沙哑。
“那是何剑。”女子问到，“能让前辈都存留印象。”
“孤铮！”葛先生负手而立，又道，“如此神兵，竟传给了年轻一辈。”
“孤铮又是何剑？”女子问。
“上一次见到这把剑已经是三十年前，您未曾见过，不知道倒也合理。”葛先生道，“据说孤铮是四百年前铸剑城打造的神兵利器，取用于北极冰原深处的千年冻铁，又辅以地底岩浆炼制，锻造百年，吸噬了铸剑城全部的灵力，直到三百年前，方才铸造完成。此后铸剑城再也无法锻造神兵，就此衰落，直至消失。”
女子又问，“三十年前又发生了什么，当时不正是我教大兴之时吗？”
“不错”葛先生道，“三十年前，圣教大兴，举兵讨伐天山，天山一众伪君子弃门而去，又攻破千佛寺，千佛寺数千僧弥望风而逃。大军直杀倚山派，近乎要统一神州。岂料倚山派掌门清宇，太清心法竟已达到通神之境，我教之所以败北，都是败清宇所赐！而这把孤铮剑，就是清雨的佩剑。”
“是铸剑城制作的宝剑吗。”女子笑道，“也好，那这把剑我要了。”
城墙之上，黑影鬼魅一般的消失，只留下地上四个脚印。月冷无情，空旷寂静。
……
漆黑的夜空，划过青色剑光。
张茹南带着王明珩冲进了沙漠的内层。
越往沙漠深入，就见地面上的凶兽越聚越多，已开灵智者不在少数。
诸多凶兽互相杀伐，哀嚎声响彻四野。
王明珩只觉得手心是汗，颇为紧张。
茫茫沙漠，并无绿植生灵，也无食草生物，下方无边野兽又何以存活至今！
不时剑光飞过山丘，便有数只凶兽跳跃飞扑而来，血盆大嘴，獠牙利齿，恐怖至极。
还好御剑的女子道法高深，手掐法诀，便有青光泛起，连带王明珩都保护其中。
凶兽一旦接近，只见她右手结法，一道青色太极纹案便凝结身下。
见风就长，直至两丈之宽。
她再玉手轻挥，旋即杀向凶兽。
凶兽避之不及，两两相撞。太极图案熠熠生辉，凶狠恶兽顿时倒飞而去，狠狠落入尘沙。
野兽凶戾，看到活物来此，自是诱惑无比，更加不顾后果，只想吃肉食骨。
还好张茹南道法极高，二人始终未受到伤害。
只是王明珩也能感觉到，时间一久，女子体力有所消耗，分明看到她的身体震颤。
怕是面对妖群兽海也心存怯意。
幸运的是，这些野兽并非飞禽，不能凌空作战。
突然，前方一朵黑云，无边无际。王明珩看过去，这哪里是黑云呐，分明是成千上万，数之不尽的吸血蝙蝠。
天空暗淡，月光遮蔽。
这些蝙蝠，展翅高飞，更胜成人一臂之长。血盆之嘴，大若婴孩头骨之宽。
眼珠空洞，血色蛛丝密布。
通体漆黑，更胜墨汁漆染。
显然已经并非普通蝙蝠，怕是变异邪种，或是蝙蝠成精。
“王明珩！”张茹南突然打破沉默。
王明珩也有些意外，道，“嗯。”
张茹南停顿了一下，道，“这沙漠凶兽的密集程度，我有所低估。”张茹南道，“但我既然带你来此，便就会拼尽全力，护佑你的安全。”
想来也是，如此兽潮，那是外围几只凶兽可比。
内圈的凶兽，更是嚣狂至极。
任是何等修真人物，面对如此密集、强横的野兽狂潮，怕也必定心存敬畏。
只是前方女子，苦苦支撑。
王明珩心中没有怨言，反而满是感激之意。
“我不怪你。”王明珩抓紧张茹南的臂膀，以防高空摔落，又道，“进入沙漠是我自己的选择。”
“嗯！”张茹南点头。
王明珩突然想到什么。
本来自己就是了无牵挂之人而已，何须连累他人。
“如果不敌，你就弃我逃生去吧。”
张茹南未再回应，王明珩便默认她已应允。但王明珩还是小有信心，至少能保住一命。
虽然一般符箓，难以抵挡群兽妖蝠。
但是，师父所赐灵符，尽是活命底牌。
王明珩尚在感动于自我舍弃精神之时，蝙蝠已经团团围来。
张茹南口念法咒，青光顿起。
脚下的孤铮宝剑，随之一分为二。
一把仍进行御剑而行，另一把已为张茹南握至手中。
只见她将孤铮剑扔向空中，孤铮轻鸣，青光大作。
一道强横剑气，滚滚而去，凶狠的蝙蝠立刻遭受当头一剑。
十数只巨幅从中折断，尸骨不全。
鲜血如柱，四散开来。
这把孤铮剑往返穿梭，与张茹南的心意合二为一，在身前结出剑气之网，密不透风。
只是凶蝠并不惧死，前仆后继，不断撞击。
剑网青光轻轻映照，灿烂血花顿时染成青色。
孤铮剑以一分二，张茹南既要御剑规避险敌，又要御剑抵御妖蝠，一心二用。
再加上漫天蝙蝠不断冲击，以命搏杀。
张茹南似乎也已经感到极为吃力。
只是地上凶兽成群，不能降到地面，否则更是自投绝境。
然而，如果仅张茹南一人，如此境地确实困之不住。
而如今飞在高空，囿于保护身后凡人，许多手段难以施展。
张茹南回头之间，王明珩就看到，青衣飘飘，血迹斑斑。绝世容颜，浸染血渍。
明明面色苍白如纸，依旧风姿卓绝！
张茹南玉齿咬唇，关切道,“你还好吧。”
“嗯！我很好。”王明珩道。
她就看到，稚嫩的少年，目光坚毅，重重点头。青光之下，俊郎面庞严肃、认真。
一般凡人看到如此绝境，早该受惊、甚至昏倒。王明珩竟能保持冷静，她也不得不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