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目生双瞳
要怎么办？该怎么办？林岚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白莲教，又是白莲教，林岚的心里顿时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林岚承担不起这种风险。况且，林岚观叔爷爷说话的神情，完全不像说谎骗人的样子。
如果村尾的那口棺材里面的白莲教妖人还活着的话，一定会非常凶狠，毕竟一百多年的时间摆在那里，西川有句方言说的好，棒槌立上个百年都能成精。更何况是杀不死的白莲教人妖？
哦不对，妖人。
区区普通柴火一定对它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一旦它从棺材里面跑出来，就会酿成泼天大祸。像是林岚这种入门半年多一点的小菜鸟，人家一巴掌拍死一个，有多少拍死多少，还不带喘气的。更何况普通人？
林岚仔细一推敲，又感觉到这件事情中有着很多的疑点。如果棺材中封着很厉害的白莲教妖人，那么自己遇到的那位盘龙岭鬼姥又是什么？是棺材中白莲教妖人的魂魄，还是白莲教妖人的分身？
或者，盘龙岭鬼姥只是一个侍者？林岚越想越觉得可能，盘龙岭鬼姥厉害归厉害，不过有着林岚和蛟灵的双重打击，最终让她败下阵来。
而且，林岚总觉得盘龙岭鬼姥的脑子不太正常，一个很厉害的高手高高手，智商绝对是一流的，不然很难登顶高手的顶峰。
虽然盘龙岭鬼姥脑子不太正常，但是她的所作所为，都有一套严密的逻辑，这绝对不是她这样子的存在能考虑周全的，她的背后有人，这个人有极大的可能就是白莲教妖人。
一切都是在有预谋的进行着，就是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林岚忽然想到自己小时候奶奶给他讲过关于毛僵的故事。
回忆中，奶奶讲述当年的生活非常艰辛，村子里的母鸡和鸡蛋都是非常宝贵的硬通货。可是那一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家家户户的鸡蛋总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很多人以为是狗子或者猫偷吃了，但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蛋壳。
因为狗子或者猫吃鸡蛋是不会吃下蛋壳的，这样就有人怀疑是被邻居偷了鸡蛋，一时间邻里关系非常紧张。就这样家家户户一直持续着丢失鸡蛋，在大家都没有办法的时候，村尾一家人的母鸡死了。
那只母鸡是被什么动物咬死的，可怜的母鸡脖子被咬断，母鸡体内的血液被吸食的干干净净。
说来也怪，那家人家里的狗子从来没有叫一声，而且母鸡是被严严实实关在鸡圈中的，母鸡死了之后，鸡圈还是严严实实的，大家根本不知道母鸡是怎么被咬死的。
再到后来，很多家的母鸡都是莫名其妙地被咬断了脖子吸干了血液，尽管很多人家晚上在鸡圈附近设置了陷阱，但还是一无所获。
再到后来的某一天，一个汉子去山里打柴，路过村尾的时候，远远闻到一个土包中散发出一股腐烂之气，像是有什么动物死了之后腐烂的味道，非常刺鼻。
这个汉子循着这股味道，拨开密集的荆棘丛，好不容易来到这个土包旁边，看见土包旁边有一些破碎的小孩衣服，还有密密麻麻的鸡蛋壳，以及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和腐肉。
而在这些东西旁边，有一个比盘子还大一些的洞，洞中不时地吹出一股股阴风，仿佛洞中存在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让人毛骨悚然。打柴的汉子看到这一幕，吓得拔腿就跑。
这个汉子是村子里的本地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土包是干嘛的，以前村子里生活十分艰难，医疗条件也非常差，很多小孩是养不活的，一旦有小孩死了，都会用一个小木匣子装着扔到村尾的那个土包旁边。
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这是村子里默认的一个习俗，那段时间村子里是没有小孩去世的，所以打柴的那个汉子才会过去看一下，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当时村里人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经过激烈地讨论，得出了一个结论，土包那里有小孩子变成毛僵了。因为毛僵一开始就会到村子里去偷鸡蛋吃，成了一点点气候之后，就会开始咬母鸡吸血。
传说公鸡的血中有大量的阳气，属于至阳之物，毛僵是万万不敢去吸食的。再到后来，毛僵的道行逐渐加深，就会开始咬村子里的猪和牛等大型动物，到最后，毛僵就会开始咬人。
人是万物之灵，人血中含有少量的灵气，一旦毛僵吸食了人血，道行就会成几何倍数的增长，如果没有人去消灭，到最后就会成为一方祸患，非常难对付。
最终，村子里的人集体出钱出粮，请了一个附近村子非常有名气的端公先生，那位端公先生在午时阳气最盛的时候，用墨斗线把土包围了一圈，然后用生石灰按照特殊的规律撒在土包周围。
端公一手拿着斧子，一边脚下踩着罡步吟唱，同时命人用锄头挖开那个土包，由于土包土质比较松软，没一会儿土包就被挖开了，此时一个快要腐烂的木匣子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中。
只见那位端公突然吟唱到了最高的调子，然后一把掀开木匣子的盖子，霎那间木匣子中一个浑身长着红毛的小孩一头坐了起来，浑身长着红毛的小孩发出了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让在场所有人两股战战几欲逃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端公先生手中的斧子像是闪电一样朝着红毛小孩脖子挥了过去，手起刀落，只见一个被红毛覆盖的头颅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再无动静，地上没有流一滴血。
在那之后端公先生命人用柴火烧了那个木匣子和毛僵，冲天的臭气围绕了村子一个多月方才消散干净。从那以后，村子里再也没有出现过怪事。
直到现在，山坡垮塌而出的裂缝，莫非正是当年土包的位置。就算不是一个位置，也绝对相隔非常近。
毛僵这件事情不是什么隐秘，村子里上了年纪的人几乎都知道，很多人多亲眼看见过。传说出了毛僵的那一块地方，多半是因为风水不怎么样，可是林岚刚刚听叔爷爷说过，咱们盘龙领是有蛟龙的，是有龙气的。
有龙气的地方，风水一定坏不到哪里去。莫非，真是因为白莲教妖人被封在这个地方，他已经影响了这里的风水走向？
林岚所传承的蜀山一脉几乎没有涉及关于风水的知识，在这一方面，可谓是两眼一抓瞎。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太阳已经快要到头顶了，中午正午时快要到了，到底是烧还是不烧，这个问题困扰着大家。烧吧，极有可能放出棺材中那位白莲教妖人，不烧吧，又怕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引来盘龙岭鬼姥疯狂的报复。
好巧不巧，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村子里的另一位老爷子带来了一位风水先生，正在到处找村长呢，听说村长在林岚家，于是那位老爷子就带着风水先生过来了。
听老爷子介绍，风水先生是这位老爷子从几十里外的镇子上请来的，这位风水先生在那一带非常出名，接过很多很多难以处理的事情。
那时候的风水先生要么是靠着一张嘴皮子混吃混喝的人，要么就是有着真本事的人，很多有真本事的风水先生除了会观气定穴外，还会驱鬼处理邪事。
林岚礼貌性地和风水先生打了招呼，稍稍观察了风水先生一眼，只见这位先生中等身材，穿着一身中山装，留了一个平头，头顶根根白发向上竖起，看起来颇有一番气势。
这位风水先生姓唐，大家都恭敬的称呼他为唐先生，林岚能够感受到这位唐先生的炁场与一般人不一样，妥妥一位入了行当的人，至于这位唐先生的修为如何，因为唐先生没有出手，林岚是看不出来的。
在人与人打交道的时候，这种对炁场的感知通常是一触及收，如果被对方发现了，轻则视为没礼貌，师门教导无方，重则认为是一种挑衅，是会打起来的。
唐先生脾气比较急躁，行事雷厉风行，听到村长和叔爷爷讲起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立刻要往事发之地去看看，先去李狗子家看看李狗子的情况，然后就去山体滑坡垮塌出棺材的地方实地研究。
因为村长和叔爷爷，以及唐先生的年龄和辈分摆在那里，林岚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者林岚现在确实心里没有底。所以林岚就和父亲，以及村长，唐先生，叔爷爷一起前往。
盘龙岭这个村子比较开阔，很多人家看到林岚他们之后，也纷纷拿起柴刀，木棍以及锄头跟了上来，一时间几十个人浩浩荡荡再次向着村尾走去。
一行人先是到了李狗子家，李狗子被林岚搭救之后，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思维清晰，对于唐先生问的各种话语已经能够清晰答出来，只是李狗子现在身体还非常虚弱，相信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李狗子就没有大碍。
至于李狗子的父母家人，一是因为年龄大了本来身体就不好，而是因为李狗子被附身，阴气严重影响了两老的健康，不过现在李狗子恢复了正常，两老也不再受到阴气侵袭，会逐渐好转。
唐先生从李狗子这里再次了解了一些细节之后，再综合林岚所述，眉头逐渐皱起来，在去往事发地的路上，一边走一边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言不发，林岚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事发地离得不太远，不到一个小时，大家就已经到了。现在天光正好，再次来到这里，林岚看见了这地方的全貌。
入目是一道陡峭的山坡，尽管是冬天，但是山坡上还是一片荆棘。远处有着几个梯田，而山坡最底部的地方垮塌了很大一方泥土，其中一道黑漆漆的山缝出现在垮塌区域。
在山缝周围，有着凌乱的脚印，这正是林岚昨晚和鬼姥交手的时候留下的脚印。林岚问了这里年龄最大的人，得到的回复正如林岚所想的一样，这片山坡垮塌的地域，正是当年闹毛僵的那个土包。
唐先生从随身所带的包中拿出了罗盘，在这附近不同的地方走走停停，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又原地转圈，口中还念念有词，唐先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在这期间没有人敢去打扰。
不一会儿，唐先生来到山缝旁边，指着地上的一块新土，让大家开挖。拿着锄头的几位大树你看我我看你，都知道这块新土下边埋的就是棺材，有风水先生在旁边坐镇，也没有多少害怕。
于是一个个挽起袖子，举起锄头挖了起来，三下五除二，一口大红色的棺材已经显现出来，这口棺材上有着密密麻麻的铁链绑着，铁链上刻画着繁复的符文，棺材上也密密麻麻刻着林岚认不出的符文。
林岚总觉得，这口大红棺材，和自己之前在殡仪馆见到的非常相似。在林岚一愣神的功夫，唐先生已经从随身背包取出了墨线和石灰，一边夸张地踩着步罡，一边用墨线和石灰围绕着棺材做出布置。
这场面，怎么和当初奶奶给林岚将的毛僵的故事很像，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布置。
林岚忍住了心中的疑惑，看着这位唐先生又是吟唱又是手舞足蹈，还一边给棺材上贴着符咒，如果不是林岚感知到这块儿的炁场正在进行着剧烈的变化，林岚还以为唐先生是一位江湖骗子呢。
忽然间山间狂风大作，乌云从山的四周向着太阳的方向飘去，一下子遮住了太阳，正午的天气急剧变化，如同夜幕降临。气温在这一下就下降了好几度，徒然之间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很不安。
在这时唐先生已经进入了一种疯癫状态，他浑身汗出如浆，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随身的袋子里摸出了一把小斧头，一边吟唱一边挥舞着小斧头，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在某一个时间节点，唐先生忽然吟唱到一个高声调。
林岚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大喊一声不好。于此同时，疯癫的唐先生奋力挥动手中的斧头，这一斧头在唐先生的手中居然举轻若重，但是又疾如闪电，只是一下，就劈开了棺材中盖上的一块木头。
只见棺材中露出了一个碗大的洞。
就在此刻，棺材里面的一张脸出现在了这个洞口。
因为洞口不大，林岚只看见了这个脸上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瞪得很大，布满血丝。
只是，那双眼睛，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那双眼睛是双瞳，白色的双瞳！
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