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雅沁遇难

    夜深寒露重，寒风袭来，冰冷刺骨，道旁也是树影婆娑，月光也被乌云和浓雾遮盖，偶有露出的月华，照射在怪石之上，影子好似怪兽一般，张牙舞爪，等待时机，吞噬一切。

    樊哙身边的仆人说道：“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人过来，会不会来晚了，他们早就到东陵郡报信了。”樊哙瞪了那人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安心等着就好，那么多话，姐姐神机妙算，什么时候出过错。夏侯婴是谁，他收到消息立刻就回来了，他的速度那些人哪里比得了。”仆人听樊哙这么说，也低下头，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不知多久，寒露更甚，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突然，樊哙听到了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来了精神，拍醒了身旁的几人，小声说道：“有人来了，都打起精神来。”

    能够依稀看到，远处依稀出现了四个黑影，四人四马，飞驰而来。各个都穿着紧身短衣，腰间挂着长刀。有个仆人眼神比较好，腰间铜牌在遇到露出的月光，发出了刺眼的寒光，那人在樊哙耳边小声说道：“腰牌上写着捕字，应该就是我们要等的人了。”樊哙不再做声，眼神犀利的盯着很快变得清晰的影子。

    樊哙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道路本就狭窄，不到半丈的宽度，早就挡上了巨石，若想通过，只能下马，缓缓而行。带头的那人一马当先，转过弯后，看到前方有巨石阻拦，立即拉起马头，马停在了巨石前几丈的位置。身后的三人看他突然停下，不知发生了何事，也都停下奔跑的马匹，原来是巨石拦住了去路。那人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周围，此地树木繁盛，怪石嶙峋，加上道路狭窄，前方不远就是岔路，过了这里，前往东陵郡的道路就变得宽阔许多，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埋伏。身后的一人驾马缓缓走到他身旁，说道：“老大，小心，这里地势狭长，月黑风高，树影重重，突然一块巨石阻挡去路，我怕会有埋伏。”领头那人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两侧都是山岭，中间一条谷道，记得前方不远还有悬崖，确实是埋伏的好地方，但我们有任务在身，不得不立刻通过这里。”樊哙盯着四人，过了许久，还是没有通过的意思，心中有些着急了，若是等到天亮，或许会有百姓经过，到时候他们若是挟持百姓，自己也不好动手。

    樊哙身旁那人也很着急，看那四人一时间怕不会下马，轻轻拍了一樊哙，小声说道：“你看那里，也有一块巨石，若是推下，一定能挡住他们的退路，前后阻挡，杀掉他们也就容易多了。”樊哙看了一眼，说道：“那巨石也不远，万一滑落的时候他们就策马后退，就没有办法了。”那人想了想，说道：“毕竟还有十多丈，只要能吸引马匹的注意，应该是没事的。”樊哙在思考如何能吸引马匹的注意，让它们暂时不受控制。身旁的另一人笑着说道：“这有何难，我是猎户出身，在这样的黑夜，狼嚎一定会惊吓马匹的，就交给我吧。”樊哙点点头，悄悄的移动到不远处的巨石之后。

    那四人等得有些急躁，但谁都不想下马去探路，领头的人烦躁的看着身边那人，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去看看，是不是有麻烦。”那人紧张还有些颤抖的说道：“太危险了，我们还是等等吧。”领头那人大怒，抽出腰间长刀，抵着那人的脖颈，骂道：“还不快去，误了郡守大事，我们都活不了。”那人很不情愿的下了马，谨慎的朝眼前的巨石走去，剩下的三人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握紧手中的长刀，谨防会发生的一切。猎户看樊哙已经准备好了，给他使了个眼色，此刻时机已到，猎户扯起嗓子，学了声狼嚎。那四匹马原本就紧张，此时又出现了狼嚎，瞬间变得躁动不安，在原地转圈跳跃，马上的三人也无法控制马匹安静下来，气氛变得紧张无比。

    巨石后的樊哙，用尽力气，推动面前的巨石，那三人还未反应过来，退路就被滚落的巨石拦住。带头那人还是警醒的，立刻大喊道：“小心戒备，有埋伏。”樊哙不会给他们机会，立刻掷出了身旁早已准备好的石块，此时谷道伸手不见五指，飞石无光，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飞到了面门，樊哙力气很大，有两人直接被飞石砸得脑浆迸裂而死，还有两人则被砸下了马，猎户眼疾手快，立即冲下山岭，把下马探路那人摸了脖子。剩下的头领武功高强，虽然被飞石砸中腹部，掉下马匹，还是提刀砍向了猎户，长刀已经距离猎户不到三寸，无法躲闪，眼见他就要葬身长刀之下，樊哙扔出腰间的利斧，砸在了即将落下的长刀之上，利刃相撞，火星四溅，头领手臂发麻，握不住长刀，跌落在地上，另一个仆人也是身形矫健，见到机会，冲过去刺出一刀，一刀刺穿了头领的胸口，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咽了气，四个官兵都被处理干净了。

    樊哙看着脚下散落的尸体，对他们说道：“应该也快天亮了，必须尽快处理干净，巨石交给我，你们处理好尸体和血迹，至于这四匹马，就是我们的脚力了。”大家点点头，立刻打扫战场。

    晨曦如约落下，雾蒙蒙的黑夜被曙光驱散。这几日戚婷儿都起的很早，除了送来一日三餐，也都没有来雅沁房中过多打扰，自己也觉得自在。虽然被软禁在了竹云轩中，失去了欢笑，也没有太多的苛待，雅沁都能睡到自然醒。

    戚婷儿又在厨房折腾，虽然她会的不多，依旧是桃花糕和千层云片，但经过这几日的磨练，还有雅沁的指导，已经能够登堂入室了，看着自己的作品，戚婷儿也得意的笑着。

    昨晚在雅沁睡下后，郡守又派人来催，戚婷儿知道，经过了几日的生活，雅沁基本已经放下了对她的戒心，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平和了许多，虽然依旧不愿和她多说话，但她知道，时机已经差不多到了，所以他对来的人说，今日正午过来，可以接走雅沁了，郡守要做什么他不管，只是希望郡守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想到自己睡了几日的小木床，戚婷儿一脸的厌恶，心中说道，再等等，今晚就又可以回去了，锦被也能回到适合它的地方，忍辱负重的日子也要到头了。戚婷儿憧憬着没有雅沁的日子，整个竹云轩都是她的了，利用这里走出第一步，结交达官显贵，最后爬到最高的位置，把一切看不起她的人都匍匐在脚下，求她赏赐一条生路。想着想着，戚婷儿竟笑出了声来，这有些放肆的笑声，把戚婷儿拉回到了现世，如今她还是竹云轩的佣人，所谓的掌柜也不过是自封的。收起那放肆的笑容，戚婷儿眼神变得阴冷，嘴角上扬，带着一丝冷笑，回头看了一眼，周围并无人，缓缓的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前几日已准备好的迷药，从第一次给雅沁准备食物的时候她已经再等今天，只是为了迷惑雅沁，让她放松警惕，吃下自己准备的饭食，而这一餐，也是她准备的最后一餐，所以特别满意。

    戚婷儿回想着雅沁取食物的习惯，因为不放心她，雅沁并不抓去靠近自己的糕点，而是抓去最远离的位置，但有时雅沁也会多吃些，抓取底层的。戚婷儿准备的迷药很厉害，只要吃下少量，就能昏睡半日，所以她很小心选择下药的位置。思虑片刻，戚婷儿决定在靠近雅沁和自己还有底部的几块上都下了药，只留下侧边的糕点，这也是给自己留下的。相比之下，由于桃花糕是自己学着做的，雅沁更喜欢云片，云片的迷药已经下完，至于桃花糕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戚婷儿把剩下的迷药全部加进了桃花糕中。迷药也是特制的，不但没有奇怪的味道，还有一阵淡淡的花香，白色粉末加入瞬间，惊起了一团白雾，但很快也就全部消散，只留下阵阵花香，戚婷儿满意的点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戚婷儿估计雅沁差不多已经起身梳洗，托起木盘，带上这两盘糕点出了厨房，脚步沉稳的缓缓上了二楼。

    今日依旧无聊，雅沁坐在窗边，借着打开的缝隙，看着经过的路人。不同于以前的嬉闹纷扰，路过的人们脸上带着的不再焦急，而变成了无奈，有些人骨瘦如柴，一脸死灰，但没有丝毫不甘，仿佛他们早已知道结局，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雅沁看着如此萧条的景象，早已没了东南第一大城的繁华和气魄，只剩下了绝望，如同自己此时的心境一般，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不再奢求窗外的世界，因为并没有什么不同。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雅沁知道是戚婷儿送早餐来了，因为这几日差不多都是这个时辰，雅沁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关紧木窗，说道：“婷儿，你进来吧。”戚婷儿听到后，轻轻的推开木门，微笑着说道：“东家，已经梳洗好了吗？来用些早餐吧。”糕点已经摆好，雅沁看着依旧的样式，有些无力的说道：“还是桃花糕和云片啊。”戚婷儿有些窘迫的说道：“东家，我只会这些，还请原谅，过几日我一定做些其他的，这两日有在学习，只是都失败了。”看着戚婷儿低下头，雅沁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原本她也不是想苛责，没想到随口抱怨了一句，让戚婷儿如此窘迫，雅沁有些过意不去，她轻轻的拉着戚婷儿的手，说道：“是我话说重了，留在这里，我也不比囚徒好多少，哪里还能挑选什么呢，对不起，做些你擅长的就好了，来，我们一同吃吧。”

    戚婷儿松了一口气，若是让她换成其他的，那这些迷药可就全都浪费了，再去准备也不知道要多久，最怕是在郡守面前失信，那这竹云轩多半也会是一场空。

    戚婷儿轻轻的坐在雅沁的身边，和往常一样，先取了一块侧边的云片，缓缓吃下，然后笑着对雅沁说：“昨日我遇到了有卖花香糖的，好奇就买了些，今日放入了糕点之中，甜而不腻，还带有阵阵桂花的香气，东家你也试试吧。”糕点摆在面前的时候，雅沁就发现了不同，有一阵淡淡的花香，原本她以为是加了什么东西，有些警惕，看戚婷儿开心自然的吃下，也就放心下来，伸手取了一块自己面前的云片。

    看到雅沁吃下一块云片，戚婷儿暗暗的长舒一口气，还好自己多留了个心眼，或许是雅沁觉得心中有愧，取了自己面前的云片，没有取最远的那块。因为雅沁食量很小，若是没有吃下，那就很麻烦了。果然，吃下这块云片，雅沁觉得味道有些许奇怪，但又说不上来，看着戚婷儿说道：“婷儿，这外面的东西以后还是少买吧，这桂花糖虽然香甜，但这甜中带涩，腻中有苦，不是什么好糖，以后还是不要用了吧。”戚婷儿羞愧的点点头，回答说：“东家教训的是，一会我就全部丢掉。”心中阴笑着反驳说，还摆什么东家的谱，今晚过后就是郡守的玩物了，这竹云轩以后我说了算。

    雅沁原本身体就不好，再加上这几日心情郁结，吃下这云片之后感觉有些头晕，但她没有多想，以为是疲累所致，有气无力的对戚婷儿说道：“婷儿，我有些头晕，帮我倒杯茶吧。”戚婷儿点点头，倒了一杯清茶递到雅沁面前，茶刚倒好，雅沁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戚婷儿放下茶杯，盯着雅沁，发髻也有些凌乱，或许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些，戚婷儿说道：“东家，平日里你对我不错，今日就让我最后再伺候你一次吧，也能体面些。”说完，戚婷儿轻轻的搀扶起了雅沁，把她扶到床上躺下，盖好了被子，最后打理好了凌乱的发丝。看着面前呼吸迟滞，双目紧闭的雅沁，戚婷儿感叹道：“身轻如燕，腰肢如杨柳，双目似明珠，肤白胜雪，指若青葱，真是我见犹怜啊。可惜啊可惜，东家，其实你对我很好的，只是挡了我的路，成为郡守夫人还是很不错的，希望你能喜欢。”说完，戚婷儿笑着离开了雅沁的房间，关好房门，等约定的时间一到，把雅沁交给郡守派的人。

    虽然晕倒，但雅沁还留存一丝意识，听到了戚婷儿说的话，只是身体不受控制，眼睛都无法睁开，只在眼角落下了一行悔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