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恢复如初

    时至午后，雅沁喝了些项云送来的药，气息平顺了许多，头晕目眩也恢复了不少。王大姐看她还未完全恢复，煮了一些清粥给她，一日未进食，雅沁便吃了一些，体力也略微恢复了些许，打算去制作桃花糕，再拖怕是要辜负这些新鲜的桃花了。

    她知道王大姐不许，定然还会让她好好休息，雅沁心思都飞到了厨房，又如何能听话，趁着王大姐打算开门做生意的间隙，偷偷下楼，溜去了后院，果然桃花瓣就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难怪整个小院都能闻到清新雅致的香气。

    雅沁笑了笑，轻轻的提起竹篮进了厨房，竟然看到有活好的面块，笑了笑，自言道：“还是大姐了解我，虽然嘴上说让我好好休息，不要下楼，却又偷偷准备好了一切，大姐知道拦不住我，又不想我太辛苦。”王大姐对自己的好从来都不只是说说罢了，遮风挡雨，事事以自己为先，雅沁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勤劳果然的大姐守护在身旁。

    经过昨日的劫难，此时雅沁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想的不再是如何利用桃花糕去赚取银钱，而是恢复了当初的心思，只在意桃花糕本身，是因为自己喜欢，也想身边的人能开心快乐，没了急功近利，只留下丝丝爱意与牵绊。

    两个时辰之后，桃花糕已经蒸好了，打开蒸笼，桃花的清香四溢，仿佛纯白的雾气已经染成了粉红色，雅沁陶醉在这雾气缭绕，香满庭院的环境中。王大姐自然也闻到了这久违的香气，叹了口气说道：“她果然还是下来了，这味道与平川县第一次闻到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看来雅沁已经恢复如初了，也是好事。”

    桃花糕飘逸出的香气吸引了喝酒的客人，虽然只有寥寥数人，但都被这清新的花香所沉醉，庭院中飘出的花香也掩盖了老酒的浓香，客人们很好奇，问道：“掌柜的，这花香是怎么回事，此刻以至隆冬，如何会有如此香气啊。”王大姐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东家，她在蒸桃花糕，应该是桃花糕散发的香气了。”客人们总是饮酒，也觉得有些寡味，都想着若有糕点相佐，必然饮酒更有滋味，于是继续问道：“那掌柜的，这桃花糕能否售卖给我们尝尝啊，你们竹云轩的老酒虽好，时间久了也会寡淡无味的。”王大姐笑着说道：“这个我不能做主，要去问问东家，客人请稍待片刻。”说完，王大姐转身进了后院，果然花香四溢，雾气缭绕，没想到这平淡的庭院也能有此怡人的一面，就连寒风中怒放的那株寒梅，都被雾气包裹，挂满了露珠，更显冷艳。

    看到王大姐走进庭院，雅沁迫不及待的说道：“大姐快来尝尝，这桃花糕终于又是以前的味道了。”王大姐也很开心，她知道此时的雅沁心境平和，也恢复了往日的笑颜，轻轻拿起一块桃花糕，细细咀嚼，果然还是入口即化，香气与暖流瞬间包裹住全身，好似置身仙境一般。王大姐点点头，说道：“还是雅沁的手艺好，这桃花糕又有了当初的味道。”雅沁点点头，说道：“大姐，我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并非都是花瓣的原因，还是与我的心境有关，此时心境平和淡然，前日想的都是赚钱的事情，桃花糕被俗气沾染，哪里还有以前的清甜，大姐对不起，都是我太急功近利了。”王大姐心中也是忧愁，正打算安慰雅沁，前厅的客人就大喊道：“掌柜的，你们这桃花糕能否出售一些啊，我们已经等不及了。”王大姐这才想到来后院的原因，问道：“雅沁，客人们也都闻到了这桃花糕的香气，都已经盖过了浓郁的老酒，能否卖些给他们呢。”雅沁看了看鲜红如盛开桃花一般的桃花糕，摇摇头，说道：“我不想再售卖了，否则又会被铜臭沾染，俗不可耐，味同嚼蜡，不过可以送给他们尝尝。”王大姐笑着说：“那好，我就给他们取一些，你并未痊愈，既然桃花糕的事情已经解决，还是回房休息吧，等我忙完了就去看你。”雅沁确实觉得有些疲累了，点点头，戴好了面纱，跟在王大姐身后，悄悄的回了房中。

    桃花糕好似一件件的艺术品，雕琢精美，香气浑然天成，送到面前的时候，客人们都只是盯着看，却无人伸手拿起品尝。王大姐有些不解，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只是盯着看，这是点心，要吃过才能品味出韵味的。”客人回答说：“并非我们不想品尝，只是这桃花糕太过精美，我们下不去手啊。”王大姐笑道：“再精明的食物也是要吃过才知道味道，哪里是看出来的好坏，要是喜欢，以后多来我们竹云轩，我们东家说了，这桃花糕不售卖，但可以给大家品尝。”其实客人们话只说了一半，桃花糕虽然精明，但若说是不忍食用却也有些夸张了，只是他们被郡守搞怕了，如此精致典雅，不知价钱又如何敢下口，竟然是赠送的，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盯着王大姐，脸上写满了怀疑。王大姐也是明白了客人们的顾虑，再次说道：“确实是赠送，只是数量不多，希望大家能仔细品鉴。”客人们这才放心，拿起桃花糕，有些人还是不忍下口，看到已经吃下人陶醉的表情，也下决心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回味甘甜，犹如置身桃源仙境一般，再配以老酒，简直是长梦不绝，如痴如醉。

    一日未饮酒，龙且实在受不了了，也走进了竹云轩，看到大家都回味无穷的样子，问王大姐：“掌柜的，你们又有什么好东西了吗？赶快让我也尝尝吧。”王大姐转头一看，原来是龙且来了，笑着问道：“龙爷怎么今日就来了，身上的伤都好了吗？”王大姐这话是戳到了龙且的痛处，自己两次在英布手中未能取胜，说的好听是棋逢对手，实际上是自己后劲不足，若是再打下去，一定会落败，但龙且可不敢得罪王大姐，被凳子砸是小事，喝不到老酒，品不成点心才是大事，只能羞愧的说道：“大姐别取笑我了，看在我也尽力保护你们的份上，让我也尝尝呗。”王大姐笑着摇摇头，走进了厨房，照例取了两坛老酒，又拿了一个小瓷碟，一同放在龙且面前。竟然只有一块桃花糕，龙且质问道：“大姐，你是看不起我吗？怎么才有一块点心，这让我如何能满足。”王大姐有些为难的说道：“东家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就剩下这一块了，我也就吃了一块呢。”龙且听说只剩下一块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已经用完了客人们调侃道：“龙爷，你来晚了，这可都是竹云轩赠送的，要是再晚一步，最后一块恐怕都没了。”毕竟是在竹云轩，龙且不好发作，只能忍下，拿起桃花糕，也无心品尝，一口就吞了下去，也没尝出个什么味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面前小蝶已经空无一物，懊悔的低下了头。王大姐大笑道：“龙爷，已经没有了，不过老酒还有许多，你慢慢喝吧。”龙且突然想到刚才王大姐说这些都是东家做的，那就是雅沁已经醒过来了，这个消息必须尽快告诉项云才行，刚才看他的枪法有些凌乱，练枪都心不在焉，一定是记挂着那姑娘。

    两坛老酒很快就被喝得一滴不剩，王大姐还以为龙且会像往常一样缠着她再要，这次居然直接放下银钱转身就走了，或许是有什么其他事情吧，看着龙且离去的背景，王大姐也没有多问。

    店里客人都已经离去，是该上去看看雅沁了，王大姐关起店门，进了雅沁的房间，此时雅沁睡得香甜，脸上也没了昨夜的痛苦惆怅，应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看到雅沁的被子没有盖好，毕竟是冬日，万一着凉可就麻烦了，王大姐笑了笑，上前帮雅沁拉好被子，正打算转身离开，雅沁开口说道：“大姐，你来了。”王大姐转头看雅沁已经醒来，抱歉的笑了笑，说道：“没想到吵醒你了，继续休息吧，我这就走。”雅沁摇摇头，说道：“我原本就是在等大姐的，刚才我听到了龙且的声音，是他来了吗？”王大姐点点头，雅沁继续说道：“还是要请大姐再去买些清酒回来，我打算再做些醉花荫。”王大姐奇怪的问道：“为何要做醉花荫，太繁琐了，你身体会吃不消的。”雅沁摇摇头，说道：“我没事的，必须得是醉花荫，桃花糕是不够的。”看着王大姐不解的神情，雅沁解释道：“既然龙且来了，也肯定知道我已经醒了，必然会回去告诉项家少主的，他救了我们，怎能以桃花糕敷衍，只能是以醉花荫相谢才足够诚意，况且我们能否在吴郡立足还得靠他，我虽不屑使这心机，但眼下也没其他办法了，倘若他真的来了，就要把握好这次机会。”王大姐心疼的看着雅沁，没想到她才刚醒，就在为竹云轩操心，自己能帮的不多，点点头，出门去买清酒了。

    龙且回到了项家庄，项云仍旧在后院练枪，不过此时的枪法不知凌乱，而且蕴含了很重的戾气，枪乃百兵之首，讲求灵活多变，飘逸洒脱，但此时的霸王枪与项云的双眼一样，深红中隐约带着血色，龙且知道再这么练下去，项云可就成了杀戮机器，丧失自我了，他赶忙跑了过去，拿起点金枪，挑开了项云刺向巨石的枪锋。

    瞬间杀意弥漫了整个后院，就连原本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都感到无比的寒凉刺骨，项云发出低沉的嘶吼，强压怒气的问道：“你要做什么，别以为你能拦我。”龙且知道此刻只有将雅沁苏醒的消息告诉他，才能让项云恢复正常，赶忙说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竹云轩的东家醒了，刚才我过去喝酒，还吃到了她亲手制作的桃花糕，大家都觉得美味香甜，她也很感激你送去的桃花瓣。”听到这个消息，项云仰天怒吼，怒吼过后，身旁的杀意也随之消散殆尽，项云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她能醒过来，别说是些许花瓣了，即便是整座咸阳宫，我也会帮她的。”龙且看项云终于恢复了正常，也是长舒一口气，还好自己刚才酒瘾犯了，不然放任项云一直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事情。

    项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既然雅沁已经醒了，龙且也在身边，此时正好询问，项云问道：“前日你怎么会带她们去桃花源的，莫不是你已经知道她就是我要等的人了。”龙且尴尬的笑了笑，回答道：“我龙且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不过就是武夫而已，怎么会有那样的脑子，无非就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罢了。是这样，前日去了竹云轩，看东家和掌柜的愁眉苦脸，才得知生意一直不好，打算离开了。原本她们想制作些茶点的，但这冬日并无材料，郡守的抽成也太过于夸张，寻找了多日，也是一无所获，我不想以后都喝不到老酒了，正巧发现了城西的桃花源，然后摘了些桃花给她们，却沾染了英布那些人的血迹，东家说味道变了，我才带着她们去了桃花源，我们只是在外围采摘桃花，并未深入，却不知那些人阴魂不散，差点害了她们。”项云想了想，说道：“不对，如果只是因为花瓣沾染了血迹，雅沁不会亲自前去的，毕竟在吴郡没什么好记忆，以她的性格，不会不考虑这些的，那一路上她们说了什么没有。”龙且以为项云还是怪他喝酒闹事，赶忙道歉道：“都怪我醉酒闹事，她们都已经原谅我了，你也别再怪我了吧。”项云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她是想知道雅沁为何要去桃花源，即便她喜爱桃花，也不会轻易冒险的，况且王大姐也不会让她这么做，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项云想去见雅沁，但如果连她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去了之后又能做什么呢？

    龙且没喝醉的时候也不是太笨，想了一会，终于记起了当日船上发生的事情，对项云说道：“我想起来了，她们坐船出城的时候曾说过，这里竟然没有郡守府的守卫，我说，城西是项家庄的地盘，郡守不会插手的，我也就记得这些了。”听龙且这么说，结合竹云轩的现状，项云已经猜出了个大概，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见舅父。”龙且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后院就只剩下自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