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翻掌压猴王安天摆盛宴
且说如来佛站定运气已毕,伸出了左手,掌心向上,但等妖猴上来。大圣向观音和太白金星摆了摆手,示意可以开始了。缩了缩身子,抬腿上了如来的手掌之上,又向楼上拱了拱手。观音示意天兵点上第二根更香,高声道:“开始!”只见大圣在掌上一纵,如箭离弦飞向云端。如来不敢怠慢,口中念念有词,其法体就如一座高塔也迅速耸入云端。云地上慌得天兵天将往外躲闪,躲闪不及的,都钻到了如来的裆下。大圣上了两百丈的高度,却停了下来,在如来的法掌上蹦了两蹦,道:“胖和尚,我去也。”说着,往西南方向,一个筋斗云就无影无踪,如来急发意念掌紧紧跟随。猴子的头几个跟头,如来还能应付,当猴子翻到第九个时,如来的意念力就渐渐不支,意念掌似有脱离猴子形体之感。如来偷偷地用右手把宏法袋攥在手心,心中默念道:“大昊金羲创世神!请赐给小辈力量。大昊金羲创世神!请赐给小辈力量。”连念了两遍,却没有反应,如来大吃一惊道:“这如何是好,我的意念掌已力不从心,猴子如果往后发下强意念力,我的意念掌就会偏离轨道。若意念掌无形可依,法体就会变回原形,猴子会迅速反转,他将比我用的时间要短,我就要输给他。这如何是好呀!是不是我手大石小,接触面不够?”如来忙用右手重新攥了攥墨石,诚心默念道:“大昊金羲创世神,请赐给小辈力量!将来我对待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就象对待自己的眼睛一样,我真心希望千千万万的生灵脱离苦海。大昊金羲创世神,请赐给小辈力量!”那如来连念几遍真言后,通身法体热血沸腾,一股强的意念力发向意念掌,他又轻松地跟定了妖猴。
且说大圣感觉如来的意念力渐渐不支,意念掌已力不从心,心中暗喜道:“我再翻他个把跟头,就可脱离如来的魔掌,回转天庭,羞一羞那胖子再说。”形随心动,连翻两个跟头,就要回转,却有一股强力挡住了他。大圣急往后细观,原来如来的意念掌并未脱轨,还不偏不离地跟定在身后,心惊不已道:“不得了!脱不了魔掌也。”只得捻着诀,念着真言,向后连着发出强劲的意念力打向如来的意念掌。如来的法体立马感觉到妖猴的反抗力,便心生一计,逐渐减弱了发往妖猴的意念力。妖猴已感觉身后的掌力变弱,知道自己的反抗力起了作用,心中大喜道:“原来如来的意念力不如我的意念力,我一发意念力反抗,如来的意念力就减弱,等我连发两次,使他的意念力迨尽,我就可回转天庭了。”说着,就往后连着发了两次强的意念力,转眼间,如来的意念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圣知已成功,就要回转,忽见前边一排竖了几根大红柱子,撑着一股清天,数一数,正好五根,这大圣心想道:“莫非我到了天边。”掐指算算,时间尚早,不如在天边红柱前停一停,回去也好说与如来听听。想着,便往前纵一纵身,来到中间那根红柱子前,用手拍了拍,发出“啪、啪”的响声;又用两臂抱了几抱柱子,一两下又抱不过来,只好作罢。因在家多吃了两碗椰子酒,正赶上小解,反正天边没人,便在柱下撒了一泡猴尿。就要回转,又思量道:“且住!等我留下些记号,也算没白来天边一趟。”说着,从耳中取出绣花针,说声“变”,碗口粗细的金箍棒已握在手中,一纵身,跃高十丈,把棒当刀,从上往下,刻下八个一丈方圆的大字云:“齐天大圣,到此一游。”霎那间,八个大字上血水乱滴。大圣看有红水滴下,以为这红柱子不喜欢刻字,故意扫他的兴,便抡棒照红柱子上砸了两下,柱子晃了两晃,那字里渗出的血水随着柱子的晃动,就如雨雾一样洒了下来。大圣收起金箍棒,跃了两跃,回转筋斗云,向天宫飞去。
原来如来佛借着九星墨石的神力,玩转意念掌,随心所欲,便想戏弄一下妖猴。正好大圣发出反抗力,他便趁此机会,有意减弱自己的意念力,叫妖猴以为他自己的意念力能克制对方的意念力。妖猴再次发力时,如来便把意念掌注强力从妖猴的身后提到了身前,竖在了那里。因意念掌始终照着大圣,就有形可依,如来的法体照样立在通明楼前。当猴子在他手指下撒尿时,便闻到了一股尿臊味,也只眉头皱了皱;当大圣拿金箍棒在他手指上刻字时,那个痛,就如摘肝掏肺,却不能动,生恐妖猴看出破绽来;当妖猴抡棒砸他手指时,只能忍痛看那血水四迸。欣好妖猴已飞转回来,他便慢慢缩小法体,现了原形,运神功止了血流,“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八个大字却留在了左手的中指上。如来便理了理法衣,站在那里但等妖猴归来。楼上众仙卿,包括玉皇、王母、太上老君等,虽然在照仙镜中始终看着二人的变化,却弄不清谁输谁赢。大圣明明摆脱了如来的手掌,如来的法体却不倒;如果妖猴没有离开如来的手掌,那他为何轻轻松松的回转过来?下边两位裁判当初也看不出谁强谁弱,当如来现了原形,暗中用功止手中血水时,被二神看出了端倪。观音便小声对太白金星道:“金老,那大圣看到的五根红柱子原来是我师父的左手指,对不对?”太白金星道:“很像,好象你师父占了上风。到底谁输谁赢,还得看二位仙卿怎么说。”
大圣连着几十个筋斗云,展眼来到天宫上空,几个起落,立定在如来的身边,看看香案上,更香还有六寸来长。大圣笑道:“胖和尚,谁输谁赢,还叫不叫两位裁判宣布?”如来道:“当然叫金星老哥宣布!”猴子道:“你虽是我手下败将,我并不为难你,我也不坐玉帝老儿的破位子。”大圣犹未说完,如来连忙接话道:“妖猴,谁宣布你赢了?”大圣道:“我已赢定了!你脱离我的手掌回来时,更香只剩四寸长;而我脱离你的手掌回来时,更香还剩六寸,这个账你算不过来?”如来道:“如果你脱离了我的掌心,咱俩当然要算更香所剩长短之账,关键是你没离开我的手掌心,何来更香长短之账?”大圣道:“你不要搅账,君子做事坦荡荡,上半局你脱离了我的手掌,我就承认你脱离了我的手掌。而下半局我脱离了你的手掌后,转脸就可反回,只是我到了天边,想在几根大红柱子底下玩一玩而已,就这时回来,也比你的更香剩的长,你为何不认账?输不起,压根就不要玩。”如来道:“谁输不起?我问你,妖猴!你在天边看到了几根红柱子?”大圣道:“看到了五根。”如来伸出左掌道:“妖猴,你看看我的手掌,就知道你输与不输。”大圣道:“这时看手掌有屁用?”如来道:“妖猴,数一数我这手掌上有几根手指?”大圣道:“胖子!你到底卖什么关子?”说着话,就往如来左手上扫了一眼,猛然看到中指上有一行小字,忙住了口,细看了去,不正是刚才用金箍棒写的‘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八个字吗?明明写到天边红柱子上的,怎么跑到如来手指上了?这如来用的是什么法术?兀自心惊沉思。如来笑道:“妖猴,你闻闻我中指根边有什么气味?”这大圣真的抬鼻闻了闻,更加心惊道:“在天边柱下撒的尿,怎么味到如来的手掌上?莫非我没离开如来的手掌?”又想了想,便哈哈大笑起来。如来不解道:“妖猴笑甚?”大圣道:“这是正式赌斗,你为何还故弄玄虚?”如来道:“我没故弄玄虚?”大圣道:“你的意念掌明明跟不上我,便使法术在我前边又竖上一个影子掌,这把戏谁不会!我抓把毫毛,撒出去,在万千里之外可以变几百根大红柱子,你信不信!”如来道:“你写字的柱子,确实是我的手指,刚才我手指上还滴血呢!不信你问两个裁判。”大圣道:“你的意念掌眼看就要跟不上我,你哪还有力量把他竖到我的前边?”如来道:“你再翻一百个跟头,我的手掌也跟得上你。我有意把意念力减弱,逗你玩呢!”大圣道:“说的轻巧,逗我玩的,我若不认帐呢!再说,咱们都半斤八两,输赢都在那毫厘上,你竟说我再翻一百个筋斗,你也能跟上,假!假!假!我不信你有那么强的意念力。咱们再来一次,两位裁判请下命令。”如来自知这玩笑没有开对,只好道:“你这妖猴反复无常,还说我输不起,你才输不起呢!好罢!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按你说的,我再陪你玩一次。”大圣道:“别!别!今天你把玩心打住!想玩,改日老孙陪你好好玩。”如来道:“我非叫你输得心服口服为止,就叫裁判下令罢。”太白金星道:“刚才下半局的比赛,确实有看不懂的地方。既然双方意见达成一致,愿意重新比赛,我和观音交换了意见,同意二位的请求,第三局的下半局重新开始比赛。”楼上众仙卿和楼下众天兵都兴奋得鼓起掌来。观音道:“请大圣和师父作好准备。”说罢,便示意香案前的天兵准备好要点的更香。
如来只好重新站定,伸出了右手,大圣走到如来跟前,就要变化成小人上去,如来却把手回了过去,谓大圣道:“妖猴,本来我已赢定,你非要再来一次,那咱不如来一次痛快的。”如来这一说,不但猴王来了精神,众看客也都好奇起来。早都希望二位来点惊险的,因为天宫中多少年月都没什么刺激活动,今时两个这样赌斗,谁不踊跃!猴王大叫道:“胖和尚,你说,怎样更痛快!我情愿奉陪。”如来道:“翻掌定输赢。”太白金星道:“何谓‘翻掌定输赢’?”如来道:“比如妖猴站在我的手掌上,我用法力翻掌把他压到凡间,起一座高山镇住他千儿八百年,这就算定了输赢。”大圣道:“如果你翻不下我,困不住我呢?”如来道:“那就你镇我,我在你的山下困一千年。”大圣道:“那咱俩谁都镇不住谁呢?”如来道:“那就请众仙卿给咱出新赌题。”众仙卿听如来这样说,都拍手称赞起来,谁不想多看会热闹呢!玉帝在那却不悦了,与太上老君道:“道祖,这释迦不是说已赢了妖猴,怎么还愿意和他比赛?夜长梦多,到底这释迦能不能降住妖猴?”老君道:“陛下放心,刚开始我还担心释迦降不住妖猴,现在看来,释迦的的法力要略高于妖猴。”王母娘娘笑道:“既然道祖说了,就请玉帝放开心情,痛痛快快地看这场赌斗。”二楼上也为换赌题争论不已,南极仙翁道:“赌飞天本是忽悠的强项,重飞一次不就好了,怎么换了翻掌?”哪吒笑道:“你老没听大圣说吗,他要赌刺激的。”赤脚大仙道:“这如来够狠的,出口就是一千年,我要是猴子,我就不给他这样比法术。”李托塔道:“赌比赛,就谈不上谁狠谁不狠,机会双方是均等的。”赤脚大仙道:“他们双方都不该镇上一千年,我还希望大家有机会给二位出下一道赌题呢!”哪吒拍手道:“好!好!我给大圣出赌题。”李天王瞪眼道:“再乱说话,就回家写大字去!”极光翁道:“赌题都是释迦出,这忽悠的胜算就不会太大。”
不言楼上议论,且说太白金星和观音菩萨又商量了一会,便站起来说道:“我和观音同意二位仙卿按新的题目比赛,一方镇住一方,等于比赛自动结束,被镇一方将在山下安心受罚,但受罚年限不得超过天历一年零十一个半月、人历七百年。胜者将有义务为败者提供最基本的生存所需;胜者不可私自体罚败者。天庭将会派使者不定期查访,以防出现纰漏。以上各条规定将会形成生死文书,由二仙卿签字画押,一式多份,玉帝会派专仙管理此事。观音已把生死文书写定,请两位近前签字。”如来和大圣来到云桌前,各自在几份生死文书上签了字、画了押。签押已毕,如来道:“妖猴,咱俩谁先翻掌,由你来定。”大圣道:“由你先翻掌好了,试试你的法术。记住,我的法术也不是吃素的。”如来就往宽阔处走了几步,立定道:“那就请你上到我的手掌上。”说着,伸出了左掌。大圣就走向跟前,念着咒,把身子缩为尺把小人,抬腿跳到如来手掌之上。如来闪了闪中指,八个大字竟然放起红光,一股臊味也隐隐袭来。大圣心里一惊,似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在脑海中闪过。‘心乱则神不定,神不定则法术不精’,这是赌斗前的大忌,大圣忙静下心,迅速调整心态。如来笑道:“猴头,如果这七百年上不了天庭,你会不会发疯?”还没等大圣答言,观音便大声说道:“二位仙卿请准备。”大圣就捻了诀,但等逃逸;如来右手在长袖的掩护下已偷偷挨紧宏法袋,五指紧紧攥住了九星墨石,口中默念真言两遍,但等增力翻掌。观音大声道:“三,二,一,开始。”大圣闪眼缩成一个蠓虫,就要闪出如来的指缝,却有一股强大的掌力吸住了他,如来翻掌一扑,把蠓虫大小的猴王推出西天门外,一股强力裹压着猴王直往下落。猴子迅速变回原形,就要伸手取他的金箍棒,还没等手指伸进耳中,只听轰然一声大响,被如来五指复化的金、木、水、火、土五座联山压在了下边。
且说如来收了法掌,转身向楼上的玉帝施礼道:“万万岁!臣下已把妖猴打下凡界,现在五联山峰下镇着,如无玉帝旨意,他将永无出头之日。”玉帝听了如来的话,才如梦方醒,知妖猴已被镇住,慌忙下得楼来,亲执如来右手,领着众仙卿,回转灵霄宝殿。仙卿们一路上窃窃私语,难以置信大圣被如来轻而易举地镇住。明明看到观音刚喊开始时,如来还没翻掌就不见了大圣,怎么就被如来镇了下去呢?是不是如来在说大话?这猴子若真被如来镇下,那本事也太稀松平常,都到了宝殿,众仙卿才住了嘴。玉帝龙椅上坐定,便赐太上老君、南极仙翁、释迦牟尼坐在他的东首,赐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坐在他的西首,其他仙卿都在殿下排班站着。王母娘娘道:“释迦,快讲讲,那猴子怎么展眼就被镇了下去?”如来道:“裁判一喊开始,妖猴就在我的手掌中变成了一个蠓虫儿,想要从我指缝中逃出,被我的法力吸个正着。我把手掌翻转向下,那猴儿也只得跟着我的掌力向下坠去,我的手指趁势复化作五座相连的山峰,这妖猴被我压在了下边。这都是玉帝的洪福,才使妖猴永不得戕反天宫。”王母娘娘道:“玉帝,何不趁着释迦降伏妖猴的佳机,天庭众仙来个大聚会!”玉帝欣然应许,就着四大天师快去安排。如来道:“妖猴虽被镇下,但罪不该死,我还要和两位裁判下去安排一下,即刻返回。”玉帝笑道:“释迦真乃忠臣也。那就快去快回,大聚餐不可缺你!”如来叫上太白金星和观音,后边跟着阿傩、迦叶,离了灵霄殿,从西天门飘然而下。
如来一行行不多时,五峰相联的大山便现在眼前,山石岩浆皆新,树木藤草还没生出。如来领着众人停在了中峰的向阳处,道:“妖猴就压在这峰脚下。”阿傩道:“怎看不到妖猴?”如来笑道:“他被我掌力压昏,还没醒来。”说着,便从宏法袋中取出一张帖子,上有六个金字:“唵、嘛、呢、叭、咪、吽”,递与阿傩道:“把这金帖贴到中峰顶上。”阿傩拿着帖子飞身便往上纵,一路往峰壁上看时,像有字迹笼着烟雾若隐若现,似是什么“游”呀,“大”呀,看不不真切。他便飞到峰顶,先四下瞅了瞅,忙捻“嘛”字诀,把金帖放大成两丈宽窄,平着紧紧贴在冒着青烟的四方大石上。飞下细观峰壁时,原来是“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八个大字,从上到下,一撇一点自然凹成。落下自笑道:“师父好逗,造下这山,明明是叫妖猴受罪的,非要说成是叫猴子来享乐的。”他哪里知道大圣在如来手指上刻字一事,这壁上之字是复化上去的。
如来见阿傩下来,知已把符咒贴好,就叫众人往后退了退,他便向着五联山双手相合,口中念念有词不住。只听得满山“磕嚓嚓”乱响,如来道:“此山已合缝生根,看我把他叫醒。”说着,双手用上功,向着峰根连推两下,峭壁下就现出一石匣方口来,如来道:“妖猴就在里边石匣内。”迦叶道:“妖猴醒来还不从这口里跑出来?”如来笑道:“按你所说,那我不就白化这五联大山了?这山通体已被我法力镇住,一千年不得散能量,特别是这石匣内的法力,充盈饱满;他不能变化,不能行走,只能在匣口伸胳膊伸头,再多伸出一点,千万斤法力就会逼着他缩回。”太白金星道:“释迦贤弟,猴子虽有你镇着,他毕竟是天庭的罪仙,况且他是打赌输给你的,你必须按生死文书行事,他的安全,他的吃喝,都要得到保证。”如来道:“金星老哥,这个请你放心,我和妖猴本没怨仇,按说井水不犯河水,这是玉帝下旨诏我降他的,我不得不来降他;我叫二位裁判来,就是要公事公办。现在我把妖猴叫醒,由二位裁判向他安排事宜。”说着,领着众人来到壁下石匣处。石匣口有两尺方圆,众人往里看时,却漆黑一片,时不时里边还有烟雾冒出,什么也看不到。太白金星近前叫道:“大圣!大圣!”如来道:“等一下,老哥。”说着,把脸靠近匣口,往里连吹了两口法气,叫道:“妖猴,还不醒来!”一会工夫,便听里面有响动,一只毛烘烘的手伸了出来,金星急近前拽住道:“大圣!我们来看你来了!大圣!”只听里边道:“可是星官老哥?”金星犹未听完,那先时噙着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直往下滴。大圣缩回了手,把个头伸了出来,道:“老哥莫掉泪,女菩萨也来了。”那观音捂着脸,背过身去,却不言语。如来道:“妖猴,你被压在山下,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既为玉帝的臣子,我就要听命与他。你在这从此要修身养性,七百年转眼即过,但愿你出得山来,再不戕反天庭。有什么要求,请你说给两位裁判,我尽量通融。”大圣道:“我不须任何神仙的怜悯,我也不会恳求他俩和你通融。我输在你的手上,是我技不如人;七百年后,反不反天庭,给你已没关系。我还是要谢谢你,把两位裁判给叫了来。”如来道:“我就安排与你做伴的神仙,你也不会太寂寞。好!我就先走一步了。”说罢,离了石匣口,念动真言,将五指联山召一尊山神,会同五方揭谛,居住此山监管妖猴:但他饥时,与他铁丸子吃,喝时,与他熔化的铜汁饮。如来把监山事宜安排停当,领着阿傩、迦叶,驾着祥云,向天宫飘去。
如来走后,观音才走进石匣小口。石猴正在劝慰太白金星,见观音走近,就笑道:“谢谢你来看我。”观音哪里把得住,噙有多时的热泪,扑簌簌滴个不停,忙用手乱抹。大圣道:“别落泪。”观音道:“猴子,你为何不恨我呢?你能骂我两句,我心里才好受。其实,我就是一个小人呀!”说着,那泪又簌簌滴下。太白金星不解道:“这观音怎么说起傻话起来了。”观音道:“我没说傻话,难道金老忘了,南天门外,我把玉瓶落下,差点砸了猴子。”金星笑道:“当你把玉瓶丟下去,我心里还骂你多事呢!”观音道:“骂的好!”大圣不解道:“你们在说什么?”观音道:“你还不明白,当年你和二郎神打斗时,我曾用玉瓶砸过你。”大圣哈哈笑道:“想起来了,你那杨柳枝把梅山六兄弟扫得都哇哇乱叫。”那观音红着脸道:“那二郎战你也是我荐的,难道不恨我?”大圣笑道:“不恨!那托塔父子曾领兵两次向我开战,我和哪吒现在不还是玩友!连二郎神我也不恨,都各为其主!”观音抹着泪道:“师父来与你赌斗,还是我荐的,你不恨我?”大圣道:“不恨!那老君不但用圈圈砸我,还把我推进八卦炉,我还不恨他,为何要恨你!我和如来赌斗,那是甘心情愿的,那才叫一个爽赌。我为何要恨你!”观音大声道:“这世上难道没你恨的人了?和你打斗的人都是我向玉帝荐的,一擒一压都与我有关,你真不恨我?一压就是七百年,你若不恨我,你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猴!”太白金星道:“这观音,你不知他是一个哈哈性子的人?他若恨你,他才是个不正常的猴呢。”观音听了大圣和金星的话,心里的愧意已释然多了,但隐隐作痛的是那块“九星墨石”,不是他把宝石拿给师父,这大圣怎能镇在这里!为了师父的宏伟大业,可这事万死也不能说呀!想了想,便道:“唉!如果你和师父不赌这一局多好!”太白金星道:“世上没有后悔药。既使不赌这一局,也要赌另一局,他俩毕竟要赌出结果。猴头,我和观音来,就是看你还有什么说道?”大圣道:“输就输得光明磊落,我没任何说道。”太白道:“就这样罢,我们要回天庭了。”说罢,太白转身离了石匣口。那观音犹自不忍离去,太白金星连叫了两声,才退步离开石匣。到了外边,忙又安排监押神几句,同了太白金星,驾起祥云,回转天庭交旨而去。
曾经风光无限,大闹天宫的孙忽悠,因与如来赌斗失利,从此过起了饥食铁丸、渴饮铜汁的被镇生涯。这镇魇大圣的五指联山,被人间称作五行山,也被称作到此一游山,大唐立国时,这山又称作两界山。
这正是:
当年卵化学为人,立志修行果道真。
万劫无移居胜境,一朝有变散精神。
欺天罔上思高位,凌圣偷丹乱大伦。
真假不辩终有报,不知何日得翻身。
诗曰:
妖猴大胆反天宫,却被如来伏手降。
渇饮溶铜捱岁月,饮餐铁弹度时光。
天灾苦困遭磨折,人事凄凉喜命长。
若得英雄重展挣,他年奉僧上西方。
又诗曰:
伏逞豪强大势兴,降狮伏虎弄乖能。
偷桃偷酒游天府,受箓承恩在玉京。
头脑简单身受困,善根不绝气还升。
果然脱得如来手,且待唐朝出圣僧。
且说太白金星和观音菩萨离了五行山,驾着祥云,往天庭飞去。金星边行边道:“我问你,在猴子面前为何要那样说?”观音道:“当年我对这个反天庭的猴子特没好感,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妖精,一个要夺天位的反叛。在玉帝面前荐二郎、荐师父,就是想惩治他;当他与师父赌斗时,我却重新认识了一个猴子,他不是妖精,更不是反叛,是我误会了他,是我害了他。可我又无回天之力,只能在他面前实话实说,我不须他原谅我,但我要释然自已的心结,我要叫猴子认识一个真实的观音。知道吗?金老!我光想叫猴子骂我几句呀!”说着,那泪止不住又落了下来。金星道:“好了,观音!咱说点高兴的事。”二仙边说边行,不一会,入了天庭,来在灵霄宝殿。可殿内一个神仙也没有,只有几个打扫侍女,在那擦窗抹门。太白金星问时,他们道:“众仙都在齐天大圣府吃酒呢。”金星道:“为何在齐天府聚会?”侍女道:“可能大圣府离蟠桃园近,饮过玉液,还要赏玩蟠桃园,叫什么‘安天蟠桃会’。”二仙只得离了灵霄殿,向大圣府行去。观音道:“金老,这玉帝也忒会享受了,三天两头聚筵,众神仙也都落个肚儿圆。”金星道:“玉帝怕神仙们无事生非,宫中有的是琼浆玉液,经常聚聚,能联络感情。”观音道:“玉帝何不叫这些闲着没事干的神仙,到人间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去。”太白金星笑道:“你又说胡话了。常言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玉帝怕这些下界的神仙和民间的官商打成一片,无法控制。想想,他能叫这么多神仙远离他吗?”二仙说着话,齐天府已到眼前,里边的奏乐声、欢笑声混在一起,不时传出府外,好不热闹。
金星和观音步入齐天府,那里边已仙满为患。九间正厅,东西厢房,还有后寝楼院,都排满了八仙桌。各路神仙按不同等级坐了不同的宴桌,盛宴已经开始,前院中一班歌舞仙子正翩翩起舞。大厅中间一席,坐了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有马天王相陪。往东一席,坐了玉皇大帝,南极仙翁,释迦牟尼,有托塔天王相陪。又东一席,坐了三御,有五星君相陪。又东一席,坐了五老和赵、温二天王。又东一席,坐了五鬙真君。往西一席,坐了王母娘娘,由九天玄女相陪。又西一席,坐了四海龙王。又西一席,坐了寿星和福星。又西一席,坐了十都阎君。其他神仙都分坐了东西厢房,地方各行神仙都在后院、西跨院坐定畅饮。太白金星道:“观音,前院已坐满,咱到后院找个地方坐坐。”观音道:“我怕热闹,走罢。”
二仙正要走向后院,西廊下坐的哪吒眼尖,看到了太白金星,便大叫道:“金星爷爷,这里来坐。”这一叫却惊动了宴上的神仙,王母娘娘不悦道:“观音!你这傻闺女!回来也不说一声,快来陪我。”观音去了王母娘娘的宴桌,剩下个金星,几席上乱叫,都想问一问大圣被镇的情况。赤脚仙忙推哪吒下席,把金星老拽了过去。欢宴继续进行,席席走斝传觞,处处簪花鼓瑟,果好会也。有诗为证,诗曰:
宴设蟠桃猴搅乱,安天大会胜蟠桃。
龙旗鸾辂祥花蔼,宝节幢幡瑞气飘。
仙乐玄歌音韵美,凤箫玉管响声高。
琼香缭绕群仙集,宇宙清平贺圣朝。
一时,七彩仙女各席上了蟠桃。那桃红中透白,真乃好看,各仙执于手中,亲启仙口,又乃香甜可口,真个是:
半红半绿喷甘香,艳丽仙根万载长。
堪笑武陵源上种,争如天府更奇强。
紫纹娇嫩寰中少,缃核清甜世莫双。
延寿延年能易体,有缘食者自非常。
一时,歌舞仙女又唱的唱,舞的舞,满会群仙,又皆赏赞。正是:
缥缈天香满座,缤纷仙蕊仙花。
玉京金阙大荣华,异品奇珍无价。
对对与天齐寿,双双万劫增加。
桑田沧海任更差,仙自无惊无讶。
仙卿们有的看着仙姬仙子歌舞,有的觥筹交錯。不多时,忽又闻得:
一阵异香来鼻噢,惊动满堂星与宿。
席间天仙把杯停,各各抬头迎目瞅。
霄汉中间现老人,手捧灵芝飞蔼绣。
袖中藏蓄金银锞,箓上而书几辈酋。
洞中乾坤任自由,壶中日月随成就。
遨游四海乐清闲,散淡十洲容辐辏。
曾赴蟠桃醉几遭,醒时明月还依旧。
官帽官衣官朝靴,蓬莱之方称官侯。
禄星到来,急忙行至玉帝席前行礼道:“万万岁,幸逢盛宴,微臣特具紫芝、碧藕、金丹奉上,以贺佳会。”诗曰:
碧藕金丹奉天庭,玉帝万寿若恒沙。
清平永乐三界锦,康泰长生九天花。
天地人神真英主,高天之上是仙家。
乾坤大地皆称帝,丈八玉身福寿嘉。
玉帝欣然领受。禄星便退步来到福星席上坐了。齐天府本是为大圣而造,今却为大圣被镇欢声雷动。也不知这宴几时散去,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