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突发事故
马振德一行回到县城后，立即赶到计生委主任刘玉玲家连夜汇报。刘玉玲听
了马振德的汇报感到非常震惊，没想到一个行政村就存在这么多瞒报漏统和弄虚
作假的情况，那要是全县都深挖的话，该有多少意想不到的问题存在？刘玉玲决
定，必须要抓一个典型，这个典型就是东沟镇的东张寨村。
马振德表示，如果这个东张寨村的情况要查下去，要加派人手，仅靠信访股
这些人根本无法一下子突击这么多对象户和所藏身的亲戚家。一旦风声泄露，将
会前功尽弃。
刘玉玲当即表示：“我现在就通知计生委党组连夜召开会议，你列席参加，
监察大队的大队长郝平也列席参加，连夜研究对策。”说完拿起家里的座机电话
打给计生委办公室主任卓不凡，让卓不凡立即通知计生委班子成员到计生委会议
室开会。
不到半个小时，计生委班子成员全部在计生委会议室聚齐，包括列席人员马
振德和郝平。刘玉玲先是让马振德详细汇报了东张寨村暴露出来的所有问题，包
括举报人陆梅和计生所长李坚遇到的情况。大家听后无不义愤填膺。副主任马翔
说：“东张寨村可以做个解剖，给全县树立一个反面典型，这还得了，一个村支
部书记竟然如此大胆，看起来我们的计生工作任重而道远呐。”
副主任李光发言：“现在的问题是，要先把马股长汇报的案情调查取证做扎
实，下一步才能抓这个典型。我建议，让人口监察大队这几十个人与信访股的人
合在一起，在从别的股室抽调一些人，组成一个大型突击队，明天一天，按照马
股长收集到的线索，突击完成调查取证工作，车辆不够，我们就租车。”
大家一致赞成李光的意见。刘玉玲说：“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就这么办。
振德和郝平再辛苦一下，现在就通知召集两股室人员开会，办公室卓不凡马上通
知各股室把抽调人员名单连夜报上来。确保明天一早下乡突击。另外，要做好保
密工作，今天会议上的内容不允许对外透露。”
马振德、郝平、卓不凡领命后忙去了。刘玉玲问在场的党组班子成员还有没
有什么要说的，大家表示没有了。刘玉玲正要说散会，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刘玉玲急忙接起了电话。电话是李坚打来的，声音很急促。他说刚才往家里打电
话，家里人告诉他你到计生委去了，这才给家里要了手机号打过来。刘玉玲接完
电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东沟镇又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党组班子成员一听，也是一惊，都想知道出什么事了。刘玉玲说：“东沟镇
出现结扎手术后大面积感染，几乎所有结扎对象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感染，还有
一部分已经成破伤风了，现在家属把手术对象都送到了计生所，计生所哪能撑得
下，院子里全是哭哭闹闹的人群，李坚已经被打三次了。我抓紧去东沟镇看看去。
今晚研究的事情，照常进行，分管领导具体抓落实。”接着给分管技术工作的副
主任黄艳珍说：“你立即通知技术股所有人员，再从技术站抽调几个技术骨干，
立即赶到东沟镇计生所。我先走一步。”
这个时候，李坚正在计生所大院里安顿所有被送来的结扎对象，这可不是小
数啊，除了有一些自己去第二人民医院紧急救助的，仅来到计生所的就有几十例，
院子里站不下，有的就在大门外的大街上聚集着。骂声不断：“你们搞计划生育
就知道要钱，现在让我们结扎，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你们他妈的是拿老百姓的
命不当回事啊！”叫骂、吵闹乱作一团。有人就拿李坚出气，挥拳就打，李坚自
然不敢也不能还击，只能耐心地劝说：“父老乡亲们，我们也不想让出现任何感
染事故，可既然出现这种情况了，我们要立即找到原因，紧急救助，你们不要乱，
这对我们查看病情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你们要追究责任，那也请等我们把情况弄
清楚后再说，现在耽误不得，能不能让开一条路？”
有人就骂：“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出事儿了才这么说，就是把老百姓的身体
当儿戏！”
李坚这时候真的是焦头烂额了。自从第一个病人到来，他就安排手术室所有
人员抓紧上岗查看原因。又立即将情况向常立新、张世礼、贾旺财做了汇报。常
立新今天没有回城，让李坚注意观察情况再说，不行的话就把人送到第二人民医
院去。张世礼已经回城了，走的时候还带着徐丽莎。贾旺财倒是没有走，当李坚
向他汇报过有手术对象出现感染时，他还满不在乎地说：“技术上的事情，我也
不懂，你看着安排就行了。”
谁也没想到，人越来越多，最后竟把计生所院里院外都挤满了，还有的还在
大街上等着往里进。李坚赶紧给常立新汇报，常立新表示，把感染较重的对象立
即送到第二人民医院去，并要求贾旺财立即给第二人民医院联系，安排处置工作。
贾旺财一看来了这么多刀口感染者，也是吓了一跳，赶紧与医院联系，并让
患者家属带人送到第二人民医院去。有家属就骂：“你让我们去医院，我们可以
去，结扎的时候，你们收我们的手术费，出现感染了是你们的问题，到医院住院
的钱谁来出？让我们出，我们不去，反正烂命一条。”
李坚回答：“凡是手术感染的问题，看病的钱由计生办来出，大家赶紧过去
吧！”
贾旺财一听李坚这么说，很不满意，小声对李坚说：“你怎么能这么说？”
李坚见贾旺财这个时候还不想让计生办出钱，心里就来气，回怼了一声：“难
道老百姓的命没有计生办的钱重要吗？既然感染，那就是我们哪些地方没有做
好，计生所收的钱每天都交给了计生办，你说这钱计生办不出谁出？”贾旺财面
对着这么多群众，也不敢给李坚较劲，这时候距离李坚较近的患者家属已经听到
了李坚给贾旺财的对话，就骂贾旺财：“罚我们钱的时候你们总嫌少，现在在你
们计生所做结扎出事儿了，你想还让我们掏钱，你的良心叫狗给吃了吗？”
贾旺财不敢不表态了，就大声说：“我跟医院已经联系好了，过去住院的费
用有计生办最后结账，大家赶紧过去吧。”
毕竟是人命关天，谁的家属也不想耽误，有人就带头向医院赶去。
但时间不长，又有人转回来了，说医院外科也住不下了，让他们回计生所诊
疗。这些转回来的人一路大骂，还有的哭哭啼啼。
李坚看到有人转回来了，听到他们的骂声也知道是第二人民医院真的住不下
了。正在着急，这时，计生委刘玉玲等人已经到了，看到计生所乱哄哄的场面，
急忙找到李坚，让李坚把计生所能腾出来的房子全部腾出来，当病房用。李坚急
忙安排计生所的人腾房子，后面的一楼除了药房外，所有的科室都腾了出来，房
间不够，就在前楼的走廊里搭起床铺，但是，房间还是不够用，就把前楼的二楼
会议室、接待室都腾了出来。二楼的走廊里也搭满了床铺，有的就在走廊的地上
打了地铺。贾旺财和王丰收吓得锁上门不敢开了。有家属看二楼也没有房间了，
就直接上了三楼，但是三楼除了档案室外，几乎都是员工的住室兼办公室，有人
就在三楼的走廊里住下。其间，有一个爷俩抬着病人进了李坚的办公室，赵凤华
过来阻拦说：“你不能住到所长屋里，这是他的住室。”但根本挡不住进来的人。
这时李坚过来说：“别拦了，让他们住进来吧，可以住到里间我的床上。外
间也可以住进来一个，但你们记着，屋里有开水瓶，里面有水，桌子上有茶杯，
喝水自己倒，但是不要动办公桌上的文件资料。”
这时，常立新也到了计生所与刘玉玲见了面。刘玉玲看到有人住进了李坚的
住室里，就和常立新说：“政府院里还有没有闲房子，这些感染者可不是一天就
能走的，不能把所长的住室和手术室都占了，影响下一步的工作。”
常立新说：“政府大会议室可以住些人。我让秘书安排一下，但这不是办法，
最好能住到医院里去。”刘玉玲说：“今晚上马上筛选一下，病情严重的要送到
县第一人民医院去，不然会有生命危险的。轻度感染者，就地治疗。所好的是，
家属送病人来的大部分是抬着床来的，不然的话，病床还是问题。计生委的技术
人员马上就到了，药品也都带在车上，最重要的是抓紧先查明感染的原因。”
说话间，计生委技术股和技术站的一批技术员来到了。刘玉玲安排抓紧给感
染的妇女们检查身体，东沟镇计生所的技术员帮助打下手。
一时间，计生所大院里灯火通明，声音嘈杂。
技术站带队的应急小组副组长、计生委技术站副站长徐淑丽领人开始检查。
刘玉玲对常立新说：“常书记，咱们去医院看看吧，了解一下感染情况和感
染原因。”
这时候的王丰收钻进自己的住室里不露头了。贾旺财不敢不出来，就跟在常
立新和刘玉玲的后面坐刘玉玲的车到医院了。
刘玉玲到了医院就碰上了院长王耀，问了一下大致情况。王耀告诉他们几个：
“这次感染很严重啊，从我们检查的情况来看，不是技术问题，可能是药品的问
题，如果说一个两个消毒不严，那大面积感染必定是药品出了问题。”
刘玉玲问：“找到原因就好，有多少病情严重的？”
王耀说：“具体情况，我们的医生正在诊断，有几个上午就来了，我没顾得
给你们计生所沟通呢，晚上一下子又来这么多。外科病房根本住不下。上午那几
个，估计是比较严重的，顾不上给你们计生所闹事了，正在抢救。”
刘玉玲说：“我们上去看看吧。”
走进第二人民医院外科病房，发现走廊里也摆满了床位。她让王院长领着到
病情严重的病床上先看看。没想到的是，当刘玉玲掀开一个床上的被子，一个年
轻女人痛苦的睁开眼睛，“姑姑，你来了……”
“丹丹？”刘玉玲震惊了，第一个看到的竟然是他亲侄女，忙说：“你怎么
样？”
丹丹流着泪，吃力地说：“肚子疼，头晕得厉害……”
刘玉玲难过地极力安慰她：“不要紧，挂两天针就好了。”帮她掖了掖被子，
眉头皱了起来。但他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又走向其他的病号。
“她是谁？”常立新问刘玉玲。
“我侄女，刘丹丹。”
刘玉玲又查看了几个病情严重的病人，对常立新和王耀说：“把特别严重的
病号转到县第一人民医院吧，计生所住着的那些，严重的也转到城里医院去，轻
点的能转到这里的尽量先转到这里。情况比想象的要严重。”
王耀问：“我没意见，那是用我们的救护车还是用城里的救护车？”
刘玉玲说：“你们有几辆救护车？”
王耀回答：“四辆。”
刘玉玲说：“都用上吧，恐怕还不够，我这就给第一人民医院院长孙志群打
个电话。”
刘玉玲这边在医院查看情况，与常立新商议急救措施，计生所里更是忙得不
可开交。计生委技术站和计生所的技术员全部上阵了。
李坚问一边往床边绑一个木棍做输液架，一边正在病人手臂上找静脉血管的
手术医生桑金枝：“为什么会出现破伤风和血肿？术后你们没有给术者打精破抗
、安络血？”桑金枝满脸焦急的说：“这些最基本的常识难道我还不懂？整个手
术过程，从体检、消毒到手术前后我们是严格按照操作规程操作的，问题肯定不
在这儿！”
“你能肯定？”李坚问。
“我能保证！”桑金枝回答。
李坚说：“那就有问题了。这个问题很可怕啊。”
桑金枝若有所悟：“你是说”
李坚说：“不可对外说，我只是怀疑”
正说着，赵凤华跑了过来，对李坚说：“刚刚刘主任往你屋里打电话，你不
在，我听到了就过去接了一下，刘主任让统计一下病情严重的，县第一人民医院
的救护车马上就来，让送第一人民医院一批。”
李坚说：“好，我这就去和徐站长结合一下。”
此时，刘玉玲让第二人民医院的救护车抓紧送人。王耀已经知道刘玉玲的侄
女也是重病号之一，立即让人先把刘丹丹抬上救护车，但是悲剧发生了。刘丹丹
已经不行了。
刘玉玲上前一看，发现刘丹丹已经停止了呼吸，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我的孩啊”
此时的庄信求正在东沟镇大酒店的一个包厢里。桌子上热气腾腾的摆放了六
个菜一个汤，万利达家庭影院里正播放着舞曲，沙发上坐着的庄信求怀里抱着一
位靓丽的女孩，一只手伸进了女孩的胸前衣服里。那女孩有点忸怩：“庄哥，你
不能这样”庄信求另一只手紧紧箍住了女孩的身子，嘴巴在那女孩的脸上
亲了一口说：“刘丽，今夜你还去我屋里吧，好好陪陪我？”
那被叫做刘丽的服务员说：“贾镇长怎么了，他在人前装的像个正人君子，
其实也是个大色鬼，就连你们张镇长也是……”
庄信求忙打断她：“你妹妹刘娜到计生所上班的事还得让贾镇长说话”
正说着，有人推门进来了。是胡五，胡五一进来就咋咋呼呼地：“我日你妈
刘丽，啥时候也让我胡五尝尝你的鲜味？”
刘丽不高兴地：“老不正经！”
那胡五也寒了脸：“怎么，嫌我？告诉你，谁惹了我胡五，我让他立马从远
平镇上滚蛋，小骚货，不识抬举。”
刘丽被骂得流出了泪。庄信求笑着上前解围：“怎么，说个笑话也生气？五
哥可是咱远平镇黑道上的有名的人，以后有事他可以帮你的。”
刘丽道：“我就听不懂他那粗话，同样的话到他嘴里都变了味了。”
“咋？啥话好听？喊你个甜甜小妹妹，你还没我最小的闺女胡翠大，喊你个
姑姑姨，你能受得了？”胡五调侃起来。
正说着，又有人推门进来了，庄信求和胡五一看，是王丰收。
胡五拉了把椅子坐下，问王丰收：“听说计生所结扎出了事，咋回事？”
“情况很严重啊，大面积感染，在医院里刚死了一个，竟还是计生委刘主任
的侄女，这下麻烦了。”
庄信求一听这话就问：“你说什么？结扎怎么了？”全镇都闹腾的动静很大，
庄信求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可见这庄信求是个什么人。
王丰收说：“几乎所有的结扎对象都发生了感染。酒就别喝了，一会还是回
去应付一下吧，别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庄信求听出了王丰收的话中之话，忙问：“大面积感染？到底咋回事？”
王丰收说：“据贾镇长反馈回来的情况，医院说不是技术问题，可能是药品
有问题，计生委技术站的徐站长也这么怀疑。”
庄信求说：“那就不喝了，丰收你先回去打听一下情况，随时告诉我，我和
五哥商量点事儿。”
王丰收一听，站起来走了。原来，王丰收是来给庄信求报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