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唯一纪念
安清月心思澄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所以他的儿子,现在容不下我们母俩,对吧?”
季司墨沉默半晌,说道:“实不相瞒,伯母,我和宫烨,是至交。”
安清月又被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她抚额,叹息、摇头。
难道,这都是天意?
许久,她无力而又悲凉地问:“我相信你对晨暖的真心,也相信你一定会护她的周全,我早就是该死的人,我不要紧,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的女儿能够无忧无虑,幸福生活,你想到什么应对的办法,尽管说,只要能保我女儿安全,我一定会配合。”
季司墨看她的眼神,有一丝怜悯:“虽然我不知道您和宫志浩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分开,不过,我相信您是一位好母亲,只是,您和晨暖,现在不适宜呆在同一个地方了。”
安清月抬眸,看着他,脑海里在衡量他的话。
“如果我离开了,他会放过晨暖吗?”
“我会让说服宫烨,说不服他,我甘愿与他为敌,前提是您要离开这里,我给你安排一个地方,在国外,让他们找不到您,直到,宫烨将宫氏得到手,后顾无忧。”
只有宫烨继承了宫氏,安清月俩母女,就再也对他起不了威胁了。
安清月寻思了好一阵子。
她越想越是清楚,季司墨这个做法,是最好的应对办法了。
她离开,宫志浩找不到她,季司墨再将安晨暖的身份捂住,这样,她们对宫烨的威胁就不大了,宫烨或许会放过她们,到时候宫烨拿到宫氏,自然就没有必要为难她们了。
但是,宫烨会恨她吗?
毕竟,她的母亲,是间接地因她而死……
季司墨表情有些意味深长:“无论他恨您与否,有些事情是无论改变的事实,不是吗?您不用顾忌,于您的角度来说,您并没有欠他什么。”
安清月眼底划过悲伤。
“晨暖她……我有些不放心。”安清月不忍地道,心中很是愧疚,不舍。
季司墨轻轻一笑,提起安晨暖,他一片情深缱绻:“伯母,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伤害晨暖。”
安晨暖今天将设计稿发到了“睿意”的邮箱去了,第一份图稿,希望能够令他们满意。
发完邮件,听闻阳台外面,邵箐箐在电话里骂人。
“砰”地一声,她从外面进来,气得狠摔上门。
安晨暖皱眉,直觉她是因为家里的事情烦:“箐箐,你怎么了?家里又出事了?”
邵箐箐紧紧握住手机,咬牙,抬眸,眼睛红红的:“晨暖,我爸要把我妈留给我的房子卖出去,那是我妈留给我的,我妈就在那里长大。”
季司墨说得没错,邵箐箐这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房产证在你爸爸手上?”
邵箐箐点点头,气愤又难过地说:“晨暖,如果这房子不是对我妈妈来说有很重的意义,对我来说,是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纪念,我也不会那么不舍得,毕竟我爸爸现在公司的确需要钱渡过难关,可是,那女人的名下明明还有两套房产,而且还是拿我爸的钱去投资的,为什么把她的卖出去,要卖我房子?这分明就是莫小晶出的鬼主意!”
安晨暖心疼邵箐箐,这事儿,的确有可能是她那继母想出来的办法,主要是想治她,让她净身出户。
虽然她很想帮邵箐箐,但是,她身上却并没有那么大一笔钱。
“箐箐,要不这样吧,我去找季司墨,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为了邵箐箐,她愿意开口问季司墨借钱。
邵箐箐眼中透出感激,她拍拍安晨暖的肩膀:“晨暖,谢谢你的心意,不过,这件事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这是我的家事,我不想让你也掺和进去。”
安晨暖昨天已经帮了她,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不想安晨暖为难。
“箐箐,你一个人,能做些什么?”
邵箐箐咧起一抹笑容,乐观地道:“你忘记了,我还有小姨,还有我表哥,我现在就出去,找他们商量商量去,如果可以,我宁愿借一笔钱回来,给我爸,让他把我妈房子的房产证交到我手上。”
安晨暖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邵箐箐抓住她的手,握紧:“晨暖,我真的可以解决,你要相信我,在你的身边,我学到了什么叫做坚强、忍耐,我现在经历的事情,远没有你之前经历的困难,这点小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安晨暖忽然觉得,邵箐箐长大了。
或许,邵箐箐一直就很懂事,只不过,如此懂事的她,一直将心里的事情,深深地埋藏,或是将那些不愉快,抛诸脑后,乐观地活着。
安晨暖眼里有些湿润:“箐箐,其实,是我应该向你学习。”
邵箐箐笑着摇头,捧捧她的脸蛋:“好了,我该出去了,我约了小姨和表哥他们八点见面。”
从圣得大学出来。
邵箐箐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夜晚的街头上。
一月,天气很冷很冷,冬风刮在她的脸上,冻得她的脸没有知觉。
其实,她哪里是约了小姨和表哥?
她小姨最近家里也出了状况,小姨的老公因为涉嫌洗钱,被停职调查,现在她小姨正在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想尽办法帮姨丈,表哥也因为这件事,把家里的酒吧给关了,四处走动,希望能有人帮忙通融。
小姨家里那情况,她怎么还好意思去烦他们?
哪怕去了,邵箐箐也说不出口。
她现在,一筹莫展。
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没用。
想起她早早就逝世的妈妈,想起这些年以来,她在那个家里的种种,她不是过得最惨的,与安晨暖比起来,她算是幸福的,可是,她还是会觉得难过、委屈。
如果她妈妈还在世,那该多好?
邵箐箐怜惜安晨暖,但也羡慕安晨暖,安晨暖坚持多年,她妈妈终于醒了过来。
而她的妈妈,早已经长眠于地下。
邵箐箐仰头向天,长叹一声,呵出的热气,像烟雾一样喷出,迅速变冷。
一个人不知道在街上徘徊了多久,身后忽然有车子的鸣笛声。
邵箐箐转身,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