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
自那日相见之后,怀乐便会经常找个女奴帮忙望风,然后带着优施偷偷去御园散步。
看着盛开的花朵,优施却莫名觉得自己如同那即将凋零的花瓣,随时会被风吹落。
“优施,你看这些花多美啊,就像你的笑容一样。”
站在花丛中的怀乐欢笑着说道,却看到优施闻言后低下头,轻声的喃喃自语。
“小奴这样的卑贱之人,怎配有这么美的笑容。”
怀乐的心头猛地又是一颤,连忙尴尬的笑着缓解气氛道。
“优施,不然我给你讲讲我们骊戎是什么样的吧?以后有机会,我带你亲自去看看。
我们那里自古以来便盛产马,不但马的数量多,而且还善产稀有的漂亮马。
据说,昔日崇侯虎馋言于殷纣,说西伯侯姬昌积善累德,诸侯皆归顺于他,恐对殷不利。
于是,商纣王便将后来的文王囚禁在羑里,而文王的好友闳夭、散宜生等人想要营救他。
于是,他们寻来了有莘氏的美女,骊戎的文马,有熊的九驷,还有各色他奇怪物。
之后,他们便将这些宝物都通过商纣王的宠臣费仲,尽数献给纣王来换取文王的自由。
说起来,你知道文马是什么样的么?就是一种毛色里天然带有纹彩的马。
一般的马都毛色平常,并无花纹,所以,带花纹的马属于稀有的品种,可以说是世间罕见。
历史上,我们骊戎的文马,可都是被国家和贵族之间作为重礼馈赠或贿赂的。”
优施听着怀乐叽叽喳喳的讲解,却仿佛觉得那是一个永远无法触及的梦。
“总有一天,你会走出这里,看到更广阔的天地。”怀乐最后满怀希望地说。
优施苦笑了一声,似乎是在笑怀乐的天真,又像是在笑居然想要试着相信这句话的他自己。
“别哄我了,像小奴这样的罪人,注定永远都走不出这牢笼。”
盛夏的夜晚,总是暴风雨突发的时候。
某一天晚上,夜幕笼罩着大地,一片漆黑。
突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长空,瞬间将世界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轰然响起,仿佛要把整个天空都撕裂开来。
狂风呼啸着,疯狂地摇晃着树木,树枝在风中痛苦地扭曲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树叶被狂风卷起,在空中疯狂地飞舞,宛如一群失去方向的蝴蝶。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打在屋顶上,发出激烈的敲击声。
暴雨无情的拍打在窗户上,瞬间化作无数条蜿蜒而下的水流,模糊了视线。
晋宫中的街道上很快积起了水,水流湍急地流淌着,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漩涡。
偶尔有宫人在雨中奔跑,呼喊着,试图寻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但狂风和暴雨却似乎有意与他们作对,让他们的脚步变得更加艰难。
雷声、雨声、风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激烈而恐怖的交响曲。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狂暴的雷雨所吞噬,陷入了一片混沌与黑暗之中。
刚结束一次演出的优施,正在晋宫的一处偏僻角落里独自走着。
他低着头,神色有些疲惫,心中还在想着如何完成萦归交代的接下来的任务。
突然,一群宫中的伶人从暗处冲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优施,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凭什么同时得到君主和萦夫人的青睐!”
为首的伶人恶狠狠地说道,眼中满是嫉恨。那眼神仿佛要将优施生吞活剥一般。
优施面露惊恐地看着他们,竭力的试图解释道。
“各位大哥,我我从未有意争抢什么。”
“少废话!”
另一个伶人打断他的话,冲上去就是一拳,狠狠打在优施的脸上。
这一拳力道极大,优施的脑袋猛地歪向一边,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其他人见状,立马如同饿狼扑食般一拥而上。
他们有的用脚猛踹他的身体,有的用拳头不停地击打他的背部和腹部。
优施试图反抗,但无奈寡不敌众,只能努力蜷缩着身体,用手臂护住头部和最珍贵的容貌,强行承受着他们狂风暴雨般的殴打。
“让你得意!让你嚣张!”
他们边打边骂,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每一句话都伴随着重重的拳脚落在优施身上。
优施的衣服被扯破,原本整洁的衣衫变得破碎不堪,露出身上布满的淤青和伤痕。
他的额头被打破,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与嘴角的血迹混合在一起。
背部和手臂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每一处伤口都传来钻心的疼痛。
但这群伶人并未因此而怜悯他,反而更加疯狂地攻击着他。
其中一个伶人甚至拿起一根木棍,用力地朝着优施的腿部砸去。
“把你的腿给废了,看你还怎么跳舞魅惑君主!”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优施难以控制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哼,今天暂且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在这宫中哪怕是一时得了宠,也不是你能随便嚣张的!”
打完后,这群伶人看着遍体鳞伤的优施,发出一阵得意的嘲笑,然后扬长而去。
现场只留下优施孤单的躺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眼中满是屈辱和不甘。
他的身体布满了伤痕,青一块紫一块,每一处伤口都像是在诉说着他的痛苦和屈辱。
无数次,他已经无数次在别人那里受到类似这样的委屈和折辱了。
在他四处流浪的那几年里,他被很多陌生的路人无情地打骂,被狠狠地推倒在地。
毫无来由的人性黑暗点燃的怒火,如同狂风暴雨般无情地摧残着优施脆弱的身心。
在那一次次令人形销骨立的羞辱和折磨里,优施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脆弱的自尊心也一点点地随之破碎了。
他无力地蜷缩在角落里,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瑟瑟发抖。
眼神空洞,泪水不断地涌出,划过他那满是污垢的脸颊。
他的嘴唇颤抖着,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
在宫中安插了眼线的怀乐得知这个消息后,连忙心急如焚地赶来。
当她看到优施那伤痕累累的模样,心口仿佛被千万把刀狠狠地刺痛。
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跪在优施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泪水夺眶而出。
“优施,你怎么样?”
优施抬起头,看到怀乐,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绝望。
“小奴……对不起,小奴是个没用的人,总是给少妃带来麻烦。”
怀乐紧紧地抱住他,声音哽咽却坚定。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你的错。”
优施痛苦地闭上眼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小奴这样的人,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怀乐急得用手死死的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别这么说,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你,我也不会离开你。”
怀乐将优施藏进了自己的寝宫里,然后拿出药箱,小心翼翼地为优施擦拭伤口。
每碰到一处伤,优施都会忍不住颤抖一下,可他依然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
看着他疼得浑身战栗的样子,怀乐的心也跟着揪紧,急忙轻声安慰道。
“忍一忍,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优施看着怀乐为自己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感动和自责。
“都是小奴不好,又让少妃受累了。”
怀乐摇摇头:“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总算上好药以后,优施却坚持要离开怀乐的寝殿。
“不行,我今晚绝不允许你离开这里。”怀乐态度坚决地反对道。
“小奴不能污了少妃的清誉。”优施嗫嚅着说道。
怀乐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优施不知何时已经满眼通红,眼眶中盈满了泪水。
“小奴……小奴其实不喜与人同住,少妃还是放小奴离开吧。”
怀乐张了张口,本能的试图继续劝解,但最后还是将一肚子的话又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