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要在自习课加同学微信
言瓷一回家就挨了电话批评。
父亲还在揪着他自习课讲话害班级扣分的事情不放，言瓷每次听这些训斥的时候，都一直盯着座机的挂断按钮。
他很想按下去，随着年龄增长，那种冲动越来越明显，但他从来没有真的这样做过。
“你当时在跟谁讲话？”父亲再次质问。
“后排的同学。”言瓷老实说。
“我听说你后面坐了十九中的学生？”
“嗯。”
“另一个也是旧区那边的吧？”
“是的。”
言瓷也不知道父亲问这些用意何在，他只是听着，直到最后那句：“少跟他们来往。”
说完，对面就挂断了。
言瓷捧着听筒，在“嘟嘟”声中回应：“好的，我知道了。”
一班拉了个□□群，倒是有几个聊天的，但没两句就开始讨论习题，一条辅助线题能吵半个小时。
这群学霸的生活里好像除了学习就没有别的事了，封潇潇觉得无聊，随手点开校园论坛看。
自从十九中合并进一中，学生板块也热闹了不少，“cpdd”一抓一大把，而且竟然还有原一中的女生问封潇潇情况的。
有以前十九中的回复：帅就完事儿了，轮也轮不到你。
当事人顺着页面划了两下，觉得没意思，就退出了那条帖子。
紧接着，他又看到一条“言瓷学习笔记，各科精选三百篇”。
甚至还加了“精”。
鬼使神差地，封潇潇点了进去。
屏幕上浮现一行小字——
【抱歉，您没有访问权限，请联系管理员。】
“……这他妈还是我不配了？”
封潇潇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言瓷是个跟他很不一样的人，似乎在一中学生眼里，他带着一种神圣的光辉。
有时候阳光洒下来，他薄薄的皮肤好像是透明的一样，衬得脖子上那块凸出的骨头也很精致。
对于一中的学生来说，言瓷似乎是一种神圣的象征，但封潇潇始终记得，那天他们俩在后台发呆的时候，言瓷有那么一瞬间确实也蛮不情愿的。
他应该是一个正在扮演“完美”的神仙。
忽然一条好友验证弹了出来，打断了封潇潇的思绪。
【我是聂致远。】
封潇潇点了拒绝，回了句：“不认识。”
很快对方又发过来。
【我是聂致远。】
封潇潇又拒绝了一次。
对方第三次发过来的时候，封潇潇有点烦了，就点了通过。
“你谁啊？”
“我是聂致远。”
“不认识。”
“我是聂致远，现在认识了吧。”
其实封潇潇知道，聂致远就是跟言瓷老在一块那小子。
“找我有事儿？”
“就想加个好友。”
“神经病。”
这句话还没发出去，封潇潇忽然回忆起刚才那条点不开的帖子，又删掉重新编辑了一句。
“你知道这个怎么看吗？[图片]”
聂致远回复得很快：“要管理员通过的，你可以多发帖水一下，吸引注意力。”
“发什么？”
“学习资料什么的吧。”
封潇潇又暗骂了一句，真不愧是一中的论坛。
“你有言瓷的q吗？”
他随口一问，刚才在班群里也没看到。
“你要干什么？”
封潇潇想了想，说：“我想看学霸的学习笔记。”
过了一会儿，聂致远发来一串数字。
封潇潇加了好友，半天没有回复，对方头像也是灰色，看来是不在线。
“我（消音），还挺神秘……”
他只好点开言瓷空间，想看看有没有点别的内容，或者“学习笔记”之类的。
【主人设置了权限，你可以申请访问。】
“这他妈……”
封潇潇脾气也倔，他当机立断，决定第二天亲自去找本人加好友。
上午课间，老师前脚走，封潇潇立马往言瓷那凑。
“学霸，加个q友呗？”
言瓷正在思考老师留的课后题，他感觉有人跟自己说话，又没听清，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侧了侧脑袋，没想到脸蹭到了封潇潇的鼻子。
他那一侧耳朵瞬间红了。
封潇潇笑了一声，往后稍稍撤了一点。
言瓷听他没动静，以为是作罢了，刚松了口气，忽然感觉后脖子被人一把捏住了。
他想干什么？言瓷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就是一个□□号吗，难不成要把我头拧下来？
言瓷的余光里看到斜前方的齐任，这几天他确实很消停，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怕了。
我不至于要拄拐吧？言瓷继续想。
脖子上那只手忽然使劲，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把头抬起来。”
言瓷吓得赶紧抬头，甚至都不敢拽开对方。
然后就听封潇潇说：“不要老低着头，小心颈椎病。”
没想到就这么点儿水花。
言瓷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有点不好意思，就接着刚才的话题跟对方解释：“我不用□□。”
“那微信？”
“我没有微信。”
“没有微信？”
封潇潇觉得难以置信。
言瓷一本正经地说：“我□□都是聂致远帮我申请的。”
“那你也没手机？”
“没有。”言瓷认真地回答，“手机对学习没有帮助。”
封潇潇大惊失色，道：“你真的是当代高中生吗？”
言瓷没理他，低头写题去了。
“哎哎哎，学霸学霸。”封潇潇又在后面戳他，“我给你注册个微信吧？”
“我又用不着，浪费资源。”
“那万一用上了呢。”
封潇潇观察四周，环境安全，他放心地把手机拿出来。
“微信比□□操作简单，适合你这种老年人。”
“六十五岁以上才算老年人，我还差四十九年。”
言瓷嘴上说着，还是转过身去看封潇潇摆弄。
“你□□号多少？”
“我忘了，我不记没用的东西。”
封潇潇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言瓷瘪了瘪嘴，去拽前面正偷偷看网络小说的聂致远。
聂致远把备忘录拉到底，终于看到了那个几年前记下的账号和密码。
言瓷又转告给封潇潇，封潇潇输入到注册界面。
“完了，怎么现在还得手机验证？”封潇潇皱了皱眉头，“以前都不需要的。”
言瓷看着他，再次强调：“我没有手机。”
“我知道你没有。”封潇潇敲了个号码进去，“用我另一个手机号吧。”
“你要这么多手机号干什么？”言瓷问他。
“我以前也觉得没什么用。”封潇潇笑了一下，“这不就用上了吗。”
等言瓷的微信注册好了，封潇潇先加了自己，然后又加了邢万里。
“好了，你拿着玩玩吧。”
他把手机递给言瓷，言瓷僵硬地接了过去。
“玩什么？”
“熟悉一下操作界面呗，怎么说也是一项技能嘛。”
言瓷捧着这只手机就像抓着块热玻璃，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空白的列表。
“那我也可以加聂致远？”
“对，你去扫他的二维码。”
言瓷加完聂致远，脸上露出惊奇的笑容，然后转过头继续问：“如果我要给你发消息，怎么发？”
“点我头像。”
“然后呢？”
“那下面不有个发消息吗。”
“哦……”
言瓷很认真地盯着聊天界面的每一个功能，封潇潇觉得他像在看一道电路题。
“不用这么紧张吧，很容易掌握啊。”
“没玩儿过，还不许人新鲜了？”
封潇潇托着下巴，“你真的像个原始人。”
言瓷不以为意，又问他：“也可以发图片吗？”
“可以啊，在这儿。”
封潇潇也没多想，随手就点开了自己的相册。
一整页言瓷的“黑照”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
“我（消音），学霸，你听我解释……”
还没等封潇潇往下说，语文老师忽然从后门进来了。
言瓷吓得赶紧把手机往作业本下面一撂。
“今天作业稍微改一下。”
老师的声音一出来，聂致远那边就传来“啪嗒”一声。
他手机掉地上了。
“怎么了？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聂致远一咬牙，踩住了自己的手机，“您继续说。”
张老师走到言瓷旁边，聂致远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好，她没有怀疑。
“大家把册子翻到32页，我画几个句子。”
说着，她顺手就把言瓷桌上那本《课时练》拿了起来。
这下可不得了了。
张老师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还是镇定地留完了作业，然后把言瓷单独叫了出去。
顺便，拿走了他桌上封潇潇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