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老人的前半生
我……
我是个孤儿。
我一出生便被素未谋面的父母抛弃在一个小村庄里，如果不是瘸腿的老王在他家牛棚里发现了我，我肯定会冻死在那寒冷的冬天。
那时，村里有人劝说老王不要收养我。
毕竟他自己也是个残疾人，多养一个人负担也大，但老王只是呵呵一笑：“不过是多张嘴吃饭罢了。”
老王看我没有名字，便决定给我取名为王善，和他一个姓，希望我以后做个善良的人。
从那时候起，老王就开始为我奔波。
他一瘸一拐地去挨家挨户寻找村里有奶水的奶娘，想让我也能喝上口奶。
一开始那些奶娘都不愿帮忙，直到老王拿出为数不多的积蓄，答应每次都给她们一些钱，她们才同意。
平日里，老王就推车到街上的集市卖自己做的木篮子，太阳落山了才回来。
虽然收入微薄，但能保证一家不会挨饿。
我和老王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我眼里，老王比我亲生父母还亲。
这样的日子其乐融融过了几年，直到我八岁那年的某一天，村上的人都在传，“老王进城了。”
那时候我还小，并不知道进城是什么意思。
等晚上，老王的尸体被村里头的人抬了回来我才知道原来进城的意思就是死了。
老王，死了。
我问过村长，我爹老王他怎么死的。
村长只说了句，“还能怎么死的，上山砍木头的时候，回来路上脚滑了摔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座山一样压得我心口直喘气。
老王和我一样，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没有亲人。
下葬当天，村长等人用一张破旧的凉席将他的身体卷起来，然后随便挖个坑埋了下去。
我看着那个简陋的坟墓，老王在里头，我在外头。
老王走了，我唯一的亲人也没了。
村长很照顾我，他看我孤苦伶仃，唯一养我的老王也去世了，便商讨由各家轮流喂养我，让我不至于饿死。
这样，我靠着村里人喂养，生活虽然艰苦但还算是有保障。
等我十四岁那年，村长牵着一头牛犊子来到我面前。
&34;王善啊，这头牛送给你，以后你可要好好养它啊！&34;村长温和地对我说。
他牵来的那头牛看起来很瘦小，就几个月大。
村长告诉我，这头牛是村里人一起集资买下来送我的，同时还划出了一小块田地给我，希望我能够学会种地，自力更生。
毕竟我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依赖村里人的帮助。
我看着眼前的小黄牛，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阿黄，阿黄总是非常卖力地工作，我在后面拖着农具，而它则负责在前面拉。
二十年来，我与阿黄相依为伴，它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它从当初那个几个月大的小牛犊，如今已经长成了一头健壮的大黄牛。
人们常说牲畜不通灵性，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阿黄非常通人性，它能够理解我的想法，不需要我说出来，它就能明白我的意图。
二十年的相处，我已经把阿黄当作是我家里的一份子。
村里人常说，“王善，你为什么给一头牛吃米饭，喝米酒，这不糟蹋粮食吗？你不心疼吗？”
我没和他们争论。
糟蹋心疼
我只知道阿黄是我的亲人。
转眼间又是几个月过去了。一天，当我牵着阿黄走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路边的草堆里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
我好奇地走上前去，用手拨开草堆，却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藏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孩。
听声音，他应该哭得没力气了。
看着这个小家伙，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他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那个被老王收留的孩子。
我决定收留这个小娃子。
要问我理由？或许正如老王所期盼的一样，做人要善良。
如今的我，不正是曾经的老王吗？
我给这个孩子取了个名字叫王良，一个“善”字，一个“良”字，恰到好处地组合在了一起。
阿黄已经二十岁了，王良还不到一岁，而我也步入了三十四岁的年纪。
好在有阿黄的帮助，否则单凭我一人之力养育王良确实会面临不少压力。
收养王良之后，小的时候他还能听我的话。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变得越来越难以管教，性格也越来越凶厉。
在十六岁那年，他毅然决然地对我说：“老头子，我要出去闯荡一番，我可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破旧的村子里！”
我无奈地点点头，毕竟就算我反对，他也不一定会听我的。
年轻人总是怀揣着梦想和对未来的憧憬。我拿出家里大部分积蓄交给了王良，并告诉他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从那刻起，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阿黄也已经40岁了，听村里人说，“王善，你家这头牛活得真久啊，得有40岁了吧？这可相当于咱们活97岁嘞。”
是啊，我和阿黄都老了，他和我一样动作变得迟缓，眼睛也越来越模糊了。
他陪伴了我40年。
某一天，阿黄突然躺在牛棚里一动不动，眼神也耷拉着。
我心慌了，我怕。
我怕他会和老王一样，会离开我。
我赶忙找了村里的兽医，请他看看阿黄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