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荒野与游荡（15）
“听他们说，他们要把蛭送到别的地方，”鸠用只有他们9个能看懂的手语“说”，
“我也听说了，”最大的蛛也“说”
“怎么办？蛭要被送到哪里？会不会比这里更难受？”
“最好做好准备，”蜗的脸色阴沉：“蛭，保护好自己，”
“我没什么关系的，”蛭似乎有段时间没睡了，但还是对鸠说：“三姐，他们还抽你的血吗？”
“嗯”鸠摸着被扎得坑坑洼洼的手腕，回答。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鸠都不曾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怀疑。
她是怪物，与“人类”这一群体相对立的一种存在
她能在黑暗中看清东西，会被强光刺伤眼睛。流出的血不会凝成块，即使伤到动脉的伤口，也能在几分钟内愈合。
她听到人类的惨叫时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看到飞溅的碎肉会有突然的饥渴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来，她的记忆从一开始就被封锁在这不到一平方米的培养仓中，她对实验室以外的了解，一般是通过偷“听”研究员之间的谈话，对着口型一个字一个字地得到的。
沃克所说的，有关人类和怪物的理论，鸠也听过，她不怎么认同，但也不反对。
据他所说，怪物是给人类带来灾难的存在，被列在基地小队的捕杀名单中，怪物只以同类或者人类为食，怪物是可怕的，怪物是嗜血的，怪物是不能讲道理的，怪物是危险狡诈的
是吗？
“走！赶紧走！”
鸠被一声叫骂吵醒，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隔壁的蝠——小七——被几个身穿警卫服的人拽出了培养舱，尽管蝠没有任何的挣扎或是反抗，但只有十几岁的她还是几乎被一路拖拽到了一张实验椅上，
当她被掐着脖子坐下时，她的身上已经布满了一块块的淤青，而这些淤青正在逐渐由于她的体质而恢复着，就好像是一块打翻的绿色颜料。
蝠的双手双脚，被明显有些紧的铁铐死死地扣住，七八根针管依次扎进了她全身的血管中，接着在气泵推动下源源不断地抽取着血液。
一分钟，小七的脸色已经苍白
两分钟，小七的全身好像失温一般开始发抖
五分钟，小七像是终于无法坚持似的，昏死了过去。
这时，才有研究员将针头拔下，把半死不活的她扔回培养舱中
他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他们被他们这样对待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怪物，而他们是人类吗？
可是，他们也会哭，会笑，会疼，会生气，会无聊
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可却被当做十恶不赦的罪人，被伤害，被侮辱
鸠想起蛛用手语给他们讲故事时的微笑，
她始终不明白
直到鸠逃出这个实验室，误打误撞地加入了正好缺人的03小队，这个问题也仍然常常在夜深人静时盘绕在她的脑海中，
她现在懂了吗？
与其说懂，不如说是已经不在乎了吧？
鸠看着米小可，两人一上一下地对视，画面如同一幅静止的肖像。
“九？”鸠的声音有些抖
“三姐”米小可仍然吐字不清，眼泪随着声音一起流出，
怀着重聚的喜悦，鸠将米小可拥入了怀抱。
“我听队长说，你的那个实验室在我出来之前就没了，我以为你死了，”鸠哽咽着说，说着将米小可的脸捧住：“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你有没有挨饿？你是怎么怎么找到米小卓的？”
米小可坐了起来，将鸠轻轻推开，做起了手势——“他救了我，给我吃的，我就跟着他”
“你好傻，怎么一顿饭就把你骗走了？”鸠埋怨地理了理米小可凌乱的头发：“不过，你过得好就好”
“先跟我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鸠说着拉起了米小可，想把她带走，但米小可却站在原地，不听鸠的话
“不行，我要去找他。”米小可回答，
“找那个米小卓？”鸠立刻酸了起来，想了想，说：“行吧，我陪你去。我倒想看看，那个米小卓是何方神圣，能把你迷成这样，”
拍了拍身上的灰，鸠打开手机，寻找到基诺的定位
基诺和米小卓，此时已经对峙了起来，然而，冲突的核心似乎和基诺没什么关系
“老不死的，怎么？拇指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展到边界了吗？”米小卓面露不悦地抽出袖剑，对挡在路中间等了许久的丝说
“指令无所不至。”丝脸上的微笑像是刻上去似的没有变过：“当然，我也很高兴你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我，”
“不过，你以这种方式打招呼可不算绅士，”丝接着说：“我还不到40岁呢，虽然已经不太年轻，但还没到老的地步哦。”
“所以我该怎么跟你打招呼？像中指里那些信徒一样跪在地上舔你的鞋？”米小卓双手持剑，像是随时准备砍上去：“你身为纺织者，地位总比那些‘科索耶’们高吧？”
“哈哈，真是有趣的孩子，看来这几年来你也长了不少见识，”丝像是日常的攀谈一样对米小卓说，接着又把自己的想法飘到了不知道哪里去：“中指啊话说回来，我也好久没有去过那种阶级森严的地方了，你倒是提醒了我有空去看看伊利亚，”
“那您还真是个大忙人呢”米小卓扬起了一个假笑
“嘿！你倒是把我放在眼里一下呀！我是个大活人好嘛！”被选择性无视的基诺握着鸠的长刀，试图引起米小卓的注意。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米小卓这才瞟了眼基诺：“你也是拇指的走狗？”
“不要把我和那种人相提并论，”基诺皱了一下眉，炸了毛：“听好了，我是专门来抓你的，别问为什么，只是看你欠揍而已，”
“抓我？你也配？”米小卓嗤笑一声，甩了甩手中的剑，
“二位是想要决斗吗？”丝一下子起了兴致：“我可以为你们当见证者哦”
米小卓双手持剑，在原地等待着。
基诺一边适应着鸠长刀的重量，一边靠近米小卓
到了两米不到的距离，基诺挥出长刀，试探性地向米小卓砍出了一下，米小卓眼中放出蓝色幽光，丝毫不差地调整手中的姿势。接下了这一劈
“确实棘手，”基诺退出了的攻击范围，心道，身上零星地挂了些细小的伤口，
预知未来这种能力好变态啊，早知道该交给鸠用纯粹的武力处理
“就这呀，我还以为有多狠呢，”米小卓身上毫发无伤，尽管因为使用能力而显得有些疲倦，但仍不妨碍他继续挑衅，
就在这时，鸠的声音正好在基诺身后不远处清晰地传了过来，
“队长——我来帮你啦！——”
“瞧瞧，这不就来了？看我队员等下怎么收拾你，”基诺立刻猖獗了起来，
然而，米小卓却出乎基诺意料地皱起了眉，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的背后，
“怎么？吓傻了？”基诺也开始疑惑了，
扭头一看，却看到鸠拽着米小可的手，挥着手向两人跑了过来。
“什么情况？”基诺疑惑地用衣服擦了擦自己手背上的血，对鸠说：“你俩谁赢了？”
“当然是我呀！”鸠拉着米小可跑到了基诺旁边松开手，米小可就乖乖地停了下来
“不对劲，”基诺看着身上有伤，但是不跑不闹的米小可，把鸠拉近了些，耳语道：“你给她下蛊了？她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等会儿再解释。”鸠草草地回答，接着对米小可说：“去，把你哥叫过来。”
5分钟后
“原来如此，”基诺拿纱布缠着胳膊，说：“这么巧啊，这个米小可也是当年的9个实验体之一。”
听到这句话，米小可就像是想起什么令人不悦的事情一样偏过头去，
没能教训到米小卓的基诺有些不爽，但他还是为鸠找到了除了小七外的又一个亲人而高兴。
“那么，九，你跟我们走吗？我们可以去和小七叙叙旧，”鸠想了一会，对沉默着的米小可说：“虽然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勉强，但如果你去小队的话，生活总比在郊区要安全，”
“你想走就走吧。”米小卓也在一旁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维持一个开明的形象：“我没权力阻止你和你的家人团聚。”
然而，米小可则像是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决定，满脸迷茫地左看右看，
最终，在低头思考片刻之后，米小可像是打定了主意般抬起头来，轻轻地抱了抱鸠
“这样啊我知道了，”鸠的呼吸停了停，最终还是温柔的回抱了过去：“我尊重你的选择，有空的话来03小队看看吧，我们就在冰川。”
鸠把头埋到了米小可的头发里，将一张03小队的名片塞进米小可手中，嘴巴贴在她的耳边：“进了冰川，你闻着味道就能找到我和七”
米小可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一步，攥着名片走到了米小卓面前，
“跟我？你想好了？”米小卓有些惊讶，
没有多说什么话，米小可拽住了米小卓的手，拉着他向着不远处的加油站走去。
然而，走出了十来步，米小可却突然转身，对鸠摆了一个手势——两手交叉，左手的手指压在右手上，右手除了食指外也都压了下去，只有一根右手食指立着，
“多大了还玩这个？”鸠抹了把眼睛，挤出些笑来，对米小可摆了摆手
米小可却站在原地，固执地保持着这个手势，似乎必须要鸠做出回应才离开
鸠最终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米小可的动作，
米小可这才露出了笑容，没有再回头地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这是什么意思？”基诺装着样子，将鸠的手势复刻了个八九不离十：“你们的暗号？”
“这个手势的意思是——希望”鸠有些感伤地说，认真地将基诺搭错位置的右手拇指换了位置：“‘即使只剩下一个人，也要顽强地活着，’无论如何，只要活着，希望就一直存在”
看着眼前少女带着泪痕的笑颜。基诺愣了一下神，回想起了当时在旧03基地，连小七都没有寻找到的时候，鸠就常常坐在门前的地上，望着月亮入睡，睡梦中的手势，正是她所说的“希望”
但那时，鸠也只是个孩子，
正文完
tips：普是如何对付杨小文的：
这场世纪大战的真实场景，我们已经不可考究了，但是根据柏油马路上留下的痕迹——包括金属板、铝热发生器、乃至伪时间凝滞装置（外壳）等——来看，双方应该是在这里进行了一场“血”战
是的，他们都很喜欢吃鸭血，还好普的包里有一套加热装置，而杨小文在路上逮了只野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