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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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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

    噩梦的最后, 永远是那女孩走过自己的样子。

    她从爸爸的房间里出来,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却像是解决了什么一样, 嘴角带着笑容。

    错过他的时候,她对他说。

    “爸爸他——”

    #

    少年睁开双眼。

    面前是一个黑色的流动空间。

    向旁边看去,也是一个黑色的人影。

    杜理穿着丧服看着他。

    她的眼睛隔着黑色的网纱好像在闪闪发光。

    她一只手牵着他,在这个空间中行走。

    他们有的时候会错过一个类似于镜子一样的东西,透过镜子能够看到里面的景象,这个景象怎么想都不会是现实世界。

    而有的时候则会路过非常不妙的, 看起来好像比地球本身更加庞大,还在沉睡着的怪物。

    少年问这是哪里。

    “我们正在去的路上。”

    “我已经告诉你目的地了吗?”

    少年想不记得自己有说过。

    而且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在跟这种怪物在一起的时候突然睡着。

    “我直接翻找了你的记忆。”

    “…..”

    超凡者果然是无所谓人权的吗?

    “你梦到了谁?”

    “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你闹腾的很厉害, 还哭了。”

    她说。

    而少年用手去按自己的脸颊。

    发现真的湿漉漉的, 还掺杂着血。

    他的眼睛之前被刺瞎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泪腺还在起作用。

    “…我妹妹。”他说,“一个魔女。”

    杜理很缓慢的点了点头, 依旧在向前走。

    她表现的好像不是那么好奇。

    明明少年一开始被联邦挖过去的时候,就是为了把他妹妹钓出来。

    并且在那之中受了不知道多少的明里暗里的调查。

    虽然到最后也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就是了。

    超凡者之间都是这么的漠不关心吗?

    杜理往前走的路上,少年发现他们有几次路过了同样的地点。

    不过看杜理的步调倒是没有什么踌躇, 他也不去干涉。

    她说“我感觉到你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少年哦了一声。

    之前的顾优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现在想想,那种所谓的‘熟悉的气息’, 要不然就是指自己和这些超凡者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

    很多人都觉得超凡者之所以会被神眷顾,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身上也混杂着一部分神明血脉。

    希腊那边的神明本就多情, 就算在中国那边留下自己的后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这么一说的话, 他们最熟悉的可能不是自己, 而是妹妹。

    整个世界都把异变的节点定为红月事件。认为在那之后神明才真正站上了世界的舞台。

    但是他知道, 在红月事件发生之前, 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妹妹从学校里面跑出去了。当天晚上郊外的荒野冒出了巨大的光柱, 然后就是爸爸突然失踪了。

    那天深夜,红月事件发生。

    他不确定是妹妹也随着那股浪潮觉醒了的力量,还是最糟糕的,干脆就是他的妹妹引发了一系列的灾难。

    后者是不是有一点自我意识过剩?

    如果妹妹真的有什么特异性,作为家人,他的身上大概率也有。

    但是不管联邦的人再怎么开发,请来了各界的神学家科学家围绕着他展开了一系列的开发计划,也顶多是让他的身体比普通人强壮了一点。

    真的就是一点,随便来一个士兵都比他能打的多,因为他们很担心,如果肉体力量强壮到了一定程度,就再也没有办法觉醒精神力量了。

    法厄同刚刚作为英雄出场的时候,一拳可以打爆一条街,你看看她的手臂,总不能指望这个是跟大家一样打沙包锻炼而来的肌肉吧。

    那绝对是神力啊。

    他想着,微微垂下了眼。

    杜理说“我真的感觉到熟悉,怎么说呢…很让人高兴。”

    “很让人高兴。”

    他说,“我吗?”

    杜理并不接话。

    只是用眼神仿佛在确认着什么一样,一遍一遍的在他的身体上扫着。

    如果两个人的性别一对调,这个肯定就是性/骚/扰了。

    不过也不好说,更大的概率是杜理现在稍微张嘴,自己就会被联邦打包入赘过去。

    看看能生下什么样的孩子。

    之前顾优说他的身上有熟悉的气息的时候,还可以理解为他去其他人那里拜访过,身上染上了之前他所见到的神的气息。

    苏林那边暂且不论,日本那边也曾经出现过疑似红月女神的存在。

    但是如果现在明显讨厌法厄同之外一切神的杜理这么说,还说这种气息‘很让人高兴’…

    那事情就大不相同。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身上真的有法厄同相关的血脉。

    那样子如果他们进行结合,应该能够生下很棒的孩子。

    在他的身上没有展现的才能,也许会变本加厉的在孩子身上展现出来。

    证据就是明明他是一个废物,但他的妹妹却做成了那样子的事情…

    不过说到孩子的话.

    她说,“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更合适。”

    “合适结婚。”

    “嗯…”

    “作为丈夫吗?”

    他的本意是想要开一个玩笑,但是得到的回答却只是让场面更加尴尬。

    “作为原料。”杜理说。

    一阵毛骨悚然。

    她之前有准备跟顾优生下一个孩子。作为法厄同神降的容器。

    现在她似乎盯上了他。

    照理来说这种事情反正不会是男人吃亏。

    就算编成帖子发到网上,10个人里面也有10个人想要取而代之。

    但是希腊这边的父亲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就连农神当时生下春神的时候,也只是说“父亲是制造你的必备原料”而已。

    想到宙斯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并且春神的丈夫被她改造成了那样子…

    就不要对这位神话里面以花心著称的神王抱有什么的期待了.

    如果真的答应,少年说不定会变成一次性用品。

    “嗯…”

    少年思考着,反正在这里也没有他拒绝的资格。

    但是现在这已经不是必要的,如果这一次的事情成功的话,许愿也可以让女神复活。

    所以杜理大概也没有这样急迫.

    还没有等少年想出一个不失礼仪的拒绝方法。

    她就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候如果按照少年的记忆,他们已经路过一个同样的景色整整5次了。

    她在那里停下脚步,然后旁边的黑色星空逐渐像是墨水一样褪去。

    脚底逐渐传来踏着实地的感觉。

    他们降落到了一个小镇上面。

    “到了。”

    在前方,之前曾经见过一次的少女一脸不耐烦的等着。

    #

    提到日本,信神的巫女,基本上能够想到什么?

    把这些想象全部都给剪除掉,就是这个少女。

    她身上既没有穿着红白相间的水干,也不是华丽的和服,所有能够让人联想到那个国家的传统服饰,在她的身上一件都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包裹住身体的连身衣。

    说是紧身衣,又没有办法凸显出身体曲线,裹在她的身上反而显得有些臃肿。

    倒是有点像是下海作业前要穿的潜水服。

    实用价值要大于装饰的价值。

    但是实用价值究竟是在哪呢?这身衣服虽然说比其他的衣服布料略厚一些,但是怎么看也仅仅能够起到防寒的作用。

    如果说一个子弹穿过去,那也没有办法防护。

    如果要明确这一点,就要顺着她的身体一路往上看。

    在上方,原本应该是脸,更准确的来说,原本应该是头部的地方。

    包裹着头盔式的防毒面具。

    怎么看都像是生化电影里面的怪物A。

    “……”

    虽然说之前在上面的时候就感觉到他们很讨厌外面的人,但是没有想到做的这么彻底啊。

    这里又不是什么毒气室。

    少女一开口就是毫不客气的指责。

    “慢死了!”

    正常来说话语隔着防毒面具会失真。

    但是她的声音传递到他的耳中,好像是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的一样。

    这个大概也是所谓的信仰的高级应用吗?

    虽然说这个人不是什么神眷者,但是也许作为信徒,她有自己的使用方法。

    听到这句慢死了,少年一开始想到的不是生气。

    他只是悄悄的往旁边窥视着杜理的表情。

    负责赶路的人是杜理。

    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样的技巧.

    反正如果在现实世界里面进行移动,哪怕是在天上飞的,当时如果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从地上仰望天空的人,估计双眼全部都会被刺瞎.

    所以她使用了空间挪移之类的技巧…不过这个她估计不是很会用。

    证据就是他们曾经整整5次路过同样的景象。

    但是最后总算定位成功。

    尽管如此,他们花费的时间应该也是远远小于任何交通工具的。

    如果要看手表的话,现在花费的时间还不到10分钟。

    而少女如果要指责这一点。

    那么她指责的人无疑就是自己旁边这位脾气绝对不好的圣女。

    他屏住呼吸往旁边看过去。

    却发现杜理的眼神微微放空。

    反正隔着网纱,她的眼睛也总是看不太真切。

    估计又陷入了恍惚的状态。

    她一旦发呆起来也是完全不管外面的事情的。

    如果没有这个技巧,估计也没有办法在那个小教堂里面一待就是两年。

    好处就是不用在这里看着上演一出超凡者大战。

    坏处就是……

    这样子一想,唯一一个能够对于她的指责发出回应的,就只有少年一个人了。

    “那个其实已经很快了,我们一接到信息就…”

    少年战战兢兢的想要说些什么,然后就被一连串的堵了回来。

    “我知道啊,能够感觉到空间被搅动,用上这样子的技巧来赶路,的确挺厉害。”

    只是‘厉害’啊?

    这就是有神明存在的地方的余裕吗?

    虽然之前有过猜想,但是现在真的证实全世界的科学家都会目眩神迷的技巧被用来赶路,还是被这么粗糙的使用。

    少年心里面只浮现出一句话。

    那就是杀鸡焉用牛刀。

    “但是我是在说你。慢死了。”

    少女一边这么说,一边把手用力的按在自己的防毒面具上。

    好像觉得这样子能够更好的过滤空气。

    习惯在那个无垢之国生活的她,对于外面的世界大概一秒也不想多待吧。

    “你以为我在这里等了多久?恶心死了!”

    ‘恶心’…这句话到底是在形容这个世界呢?还是在形容他?

    …当做前者吧,这样子对精神比较好。

    “不是说路上浪费了多少时间,而是为什么现在不行动起来?”

    “不要再在那里傻站着,不要看着我,尤其是不要在我跟你说话的时候拿一根手指指着自己问‘在说我?’!”

    她说,“现在跟我走。最好打算今天我就要解决这个事件。”

    …这是什么魔鬼教官啊?

    #

    在前方是一个欧式的小镇,看上去很普通,偶尔也能够看到一些居民在其中行走。

    但小镇好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显得脏兮兮的。

    而且在这之前,不管是用卫星来看,还是用任何的方法来检测。

    这里都没有这样子的一个城镇。

    “这个城镇在地图上面有记载的最后时间是几百年前。”

    好像是因为欧洲的黑死病爆发而被完全抹除了。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还只是普通的鬼故事。

    但是更加糟糕的是,继续往前回溯,会发现同样的小镇又在历史上面出现过几次。

    每一次都会因为席卷当地的灾难而被抹除。

    又会在数百年后重新出现。

    就好像是反复被治愈,又反复出现的恶性肿瘤一样。

    “这次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

    他想,如果跟神明有关的话。

    之前北极的白女士出现的时候倒是闹得很厉害。

    那一次的事件没有谁能够去阻止。

    人们只是看着她像是突如其来席卷的天灾一样——也许这才是神明的本来姿态,在世界上闹了一通,最后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倒是留下了遗产。

    “那个能够算是遗产吗?”

    北极的白女士并不是一开始就以人类的形态的出现。

    她是出自克苏鲁神话中的邪神。

    在这之前人们一直都把克苏鲁神话当成小说家创作的羊癫疯产物,因为这之后有着真正正统的神明出现,这种东西也被当成了抹黑神明形象,于是通通加以销毁。

    但是既然现在里面的神真正出现过,那么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开始大概只是在北极那里能够检测到一点黑色的东西。有点像是以前排放的煤油垃圾。”

    但是那个黑色的东西越来越大。

    搞到最后卫星都能够看到那里凝聚出了一个小黑点。

    真正过去勘探的时候,却发现像是虚空中冒出来的一个泡泡。

    “那东西在虚空之中逐渐鼓胀,像是有生命一样脉动着…”少年说。

    “这样子说起来就不算是泡泡,而算是卵了。”少女说。

    “反正派过去调查的人员,通通被那个卵给吞噬了。”他说。

    如果只花这么点人就能够孕育出一个邪神的话,日本的全体民众都会笑出声来。

    但是无论怎么样,那个东西就是这么出生了。

    她出生,然后越长越大。

    最后逐渐包裹起了北极当时仍旧冻结的冰层,在那里形成了一片黑色大陆。

    很多人都要说这集我看过!日本当时也是这样子!

    但是后来的剧情有所变动。

    后来那片黑雪持续载浮载沉,反正没有一个人敢去动它。

    日本那边当时邪神虽然出现了,但是还有一个一看就可以力挽狂澜的神眷者。

    这边可没有一个人被女神选中。

    于是高纬度的国家纷纷往后撤了一段距离。

    “那片黑雪载浮载沉,每一次沉下,海平面就上升一点。”

    “浮起来的时候海平面也没有重新下去。”

    “这有点违反物理定律吧。”

    少年说。

    这里其实是一个笑点。

    但是反正少女平时在的地方就已经够魔幻的了。

    所以她露出了打从心底里面觉得无聊的表情。

    估计只是觉得这是一句废话。

    “死人多吗?”

    这人问的可真够过分的。

    “单单只是海平面上升的话,没死多少人吧。”

    反正那些沿海国家在之前日本陆沉的时候都已经撤离了。

    “问题是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

    那片黑雪融化了。

    准确来说,是那个黑色的遍布整个北极大陆冰层的【卵】。

    孵化了。

    从中诞生了祂。

    日本的邪神出现的时候,他们正处在一个时间跟外界完全不共通的秘境之中。

    很多的信息都是她们通过当时驻扎在日本的谍报人员才后来得知的。

    并且随着全民都被信仰感染,很快谍报人员也失去了联系。

    他们当时不太理解人们到底是要怎么对一个遮天蔽日的女巨人产生出‘好美’的感想。

    “不过北极的白女士的确是美丽的。”他说。

    “哦,那种比例放大的话胸应该也很大吧。”少女说。

    哇,这人真的越说越过分!

    难道和杜理一样,她也同样没有对于其他神明的尊重之心吗?

    这句话他肯定是不敢附和的。

    最后也只能挤出一句,“与其说是人类的那种美丽…倒不如说有点像是自然现象。”

    “自然现象?”

    “北极的极光之类的,之前不是宣传每个人一生至少要见过一次吗?”

    虽然那个也只是旅游公司的骗钱手段,但是哪怕只是从视频之中见过,也会觉得那的确是震撼人心的奇景。

    “是吗?”

    少女又露出了那种打从心底里轻蔑的表情。

    干嘛啦?我知道你生长在一个奇迹完全不值钱的国家里面!

    就算是在和平年代让众人去评判,比起北极一直都有的极光,那肯定还是一整个浮在天上的国家更加吸引人。

    他转换话题。

    “她从黑色的巨卵之中出生,通体都是白色的。”

    有点像是冰雪,也有点像是冰雪上面反射着的阳光。

    巨大的冰层一开始破裂的时候,她就坐在那个巨卵的最中央。

    微微往旁边歪了歪头,然后一点点站起来。

    看起来好像对所有人都微笑了。

    然后她伸出手。

    “……”

    再然后就是一阵又一阵的惨痛回忆。

    巨大的季风团从来都没有停止凝聚过,龙卷风一遍又一遍的像是犁地一样犁过平原地带。

    之前全球变暖是怎么让两极的冰层融化的,现在那些冰层就变本加厉的凝固起来,互相联通。

    像是要把那些海洋覆盖上一层冰盖。

    之前有一部纪录片的名字叫做蔚蓝星球,但是如果现在从卫星俯瞰地球的话,地球已经不是蓝色了。

    它的颜色开始变淡,因为海洋表面已经逐渐覆盖上了冰层。

    “北极的白女士只出现了这么一次。”

    就像她在克苏鲁神话里面一样,甚至都没有一个正面的描写。

    “但是把你们都折腾的挺惨的吧。”

    如果这种时候少女也带着那种恶劣的笑容该有多好。

    她却只是一副感觉很无聊的总结事实样子,催促他快点往下,不要再说这些谁都懂的前因后果。

    “……”

    自己的苦难如果被别人拿来嘲笑还好,如果被认为连嘲笑的价值都没有,就真的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总之她虽然只出现了这么一次,但是在她走后,孕育出她的黑色冰层依旧残留在原地。”

    “在那上面遗留着一些信息。”

    “会说是信息,意思就是你们解读出来了?”

    “解读出来了,虽然和你们这些超凡者,以及只要靠着信仰就可以无条件提升自己的人不一样。”

    “但是在普通人中也是有天才的。”他说。

    只不过后来那个人疯了,他带领的一整个研究团队也疯了。

    “差不多…现在那个研究基地被导弹洗了三次,都还是整个国家的禁区。”

    在克苏鲁神话的世界观中,获取那些知识本身就是一种禁忌。

    “但是他们得出的结论却拯救了整个世界。”

    这不是没有拯救成功吗?

    这句话少女甚至已经懒得说出来了,她只是用眼神表达着。

    他当做没看见。

    她们先是得到了不像是魔法,反倒像是外太空科技一样的,能够以极低的成本制造防寒设施的技术。

    然后得到了一个坐标。

    “那就是这个小镇。”

    他说。

    在星辰聚集到一定的角度的时候,这个小镇会【浮现】

    科学家死前,或者说是在他陷入类似于死的境界之前,非常笃定的说,在这个小镇上面有实现人们愿望的方法。

    “只是过程非常的复杂。”

    “对你们来说。”

    少女不屑一顾。

    她的声音非常悦耳,长相他之前也勉强见过。

    如果上传到网站上,愿意被她一边踩一边殴打一边辱骂的男人肯定有不少。

    但是现在她穿着这身潜水服,头戴防毒面具。

    本来应该是鞋子的地方,不知道基于什么样的设计理念,竟然是两个长长的蹼。

    随着她的走动,一下一下的啪嗒啪嗒打着地面。

    有点像是走在陆地上面的美人鱼。

    或者干脆就是走在陆地上面,伪装不完全的鱼人。

    之前在日本看到她的时候,明明还是额头上面贴着符纸,身上穿着红白相间巫女服的美丽少女。

    怎么到了下面就变成这种样子了…

    他心里面有一点想吐槽。

    少女带他在道路中穿梭,好像看到了什么,眼神亮了一下。

    脚步也加快了。

    “在这里有着整整七道封印,把这些封印所代表的事件挨个解决,就能够拿到最后的奖励。”

    怎么看都非常不靠谱。

    七在神话中的确有着奇特的意义。

    “但是这种设定不是只能在闯关游戏里面见到吗?”

    之前一直都觉得过于辛辣的少女的话语,这种时候却非常的中肯。

    一下子就把他完全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不愧是外国人!

    “谁知道…反正那些上层大人物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

    “嗯。”

    少女停了下来。

    前面是一个酒吧。

    他突然想起来,不管是在什么样的西幻游戏世界观中,酒吧都是探寻情报的最好地方。

    但是别说少女进去会不会违反未成年人饮酒条例。

    现在看她这身装扮。

    除非今天刚好是万圣节,里面正在举行化妆舞会,她以外星鱼人的完美装扮被所有人选为万圣节女王,欢呼着抬进去。

    否则肯定会被保安给拦住。

    这么想的时候,少女和他对视了。

    哪怕隔着防毒面具,他都能够感觉到她像是估价一样,在他身上打量的视线。

    这个魔鬼教官…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少女又嗯了一声。

    少年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

    三秒钟后,两人成功进入酒吧。

    少女是走进去的。

    少年甚至在她的前面进去。

    他以人/肉/炮/弹的形式被少女投掷出去,用头撞开了整整三面木墙。

    #

    用这种方式从侧面进入,当然可以躲开门口保安的询问。

    但是绝对会以另外一种方法,把保安和里面所有人的敌意与注意力同时吸引过来。

    少年头朝下撞在地上,勉强打了一个滚才翻身坐起来。

    发现自己的身上真正应该受到伤害的天灵盖竟然没有开一个洞。

    倒是身上因为木屑划过去,有各种各样的小擦伤。

    她是武术家吗?还是一开始用信仰帮他做铠甲的时候只保护了头?

    搞什么!他又不是真的标枪。

    少年心里面这么想着,环顾了一圈四周。

    发现这里的确就是游戏里面应该有的恶人群聚的小酒吧的样子。

    最角落有一个看上去非常不妙的,正在不停抛刀子再接住的杀人犯(或者说是杂技表演家?但是为什么那个刀子上面带着血啊?)

    再旁边有一个身上裹着黑色的袍子,旁边的影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的老人。

    他一开始以为那是阴影之手之类的高阶怪物,后来才发现是一个游来游去的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跟怪人相处多了,面对这一幕,少年的心里面竟然毫无波动。

    只是希望它的主人管好它,不要让它在酒吧里面乱爬。

    之后也有一看就是刚刚杀了人的家伙,或者一个小小的,总是发出怪笑的侏儒。

    所有人个性都鲜明过头了,导致非常像是假的。

    也许是这里真的在举办万圣节舞会。

    如果保安连这种人都能够毫无顾虑的放进来的话,他当初到底要为什么作为攻城锤击破整个酒吧的墙啊?

    这么想着的时候,少女倒是慢悠悠的走进来了。

    事实证明不管是玩蛇的魔法师还是杀人犯。

    在外星鱼人面前都得更输一筹。

    少女甚至连环视四周震慑的功夫都不用(想来她应该也完全不想跟这些肮脏的地下人有所接触),所有人就都安静下来。

    感觉非常有大佬出场的气氛。

    不过看着在门口的人蠢蠢欲动想要跑出去的样子。

    他怀疑看着少女的防毒面具,可能那些人都觉得下一秒这里就要开始一场毒/气攻击了。

    少女就这么发出柔软的啪嗒啪嗒的声音,带着她那个样子非常奇怪的鞋子,一路走到了吧台。

    在酒保的打量之中坐了下来。

    顺便把正在往旁边挪,试图证明‘我一点都不认识她’的少年也拉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她上来连个酒都不点,就直接问酒保,“这个城镇里面最近有什么怪事?”

    “……”

    明显也同样很不好惹的酒保都愣住了。

    啊,你这么直接的吗?

    少年想,但还是乖乖的低下头,决定不掺合这些人的事情。

    他低下头,就听见在旁边传来轻微的声音。

    再往旁边一看,差点吓得掉地上。

    杜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她的面前和酒吧全不搭调的摆了一瓶牛奶,正用小勺子一下一下的搅动着,偶尔低头喝上一口。

    穿着丧服在酒吧里面坐着的女性本来就已经非常奇怪了。

    更不要说还在喝这种东西。

    这家酒吧真的是出乎意料的随便…又或者只是因为所有人都很害怕她,在旁边的人们可是一边争论着能喝多少,一边在伏特加上面点火诶!

    少年这么想,问出口的话却非常正经.

    “您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和你一起。”

    杜理的声音慢慢的。

    “我不太擅长空间移动,所以就…反正你进来的时候我也会跟着进来。”

    这听起来可比之前读取他的记忆更加侵/犯个人隐私。

    真可恨。

    一个是超凡者一个是信徒,信徒要指责走的慢的人,就指责他一个。

    而大佬要侵/犯个人隐私,也只侵犯他一个!

    明明隔着他就有一个很好的迫害对象,还是同性,为什么不出手呢?

    不过这位大佬如果在这里的话,那么想来整个酒吧加起来都不够她打。

    外星鱼人的安全也就不用太担心。

    他这么想着,微微松了一口气。

    在这种时候,他听到了酒吧里面不知道哪一个角落,男人在跟旁边的女性调情。

    他一边朝她的面前推去一杯鸡尾酒,一边问“我能够知道你的名字吗?”

    …这是什么年代的搭讪方式啊。

    他在心里面想,却看到旁边的杜理的手也微微动了一下。

    她裹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把面前的牛奶转了一圈。

    但是再怎么转,也无法掩饰那个东西在几分钟之内就被她喝了大半的事实。

    理论上来说这个人已经20多岁了,但是之前的顾优完全是照顾女儿一样的照顾着她,莫非她的心理年龄还挺小吗?

    反正自从得到力量之后她就没有受过半点挫折吧!跟他完全相反!

    他可是在红月事件来临之前就一直被妹妹用看垃圾的眼神对待,在红月事件之后又被政府绑架,就算是之前去日本出使的时候,也被那个少女骂的几乎要哭出来。

    说来愧疚,她现在的说话方式真的已经是有点收敛了。

    少女在日本的时候几乎是全功率输出。

    因为当时的少年在那个云上国度完全就是纯水之中的一滴秽物。

    其他事不关己的日本国民可以一边用,‘为什么这玩意会在这里?’的眼神看着他,一边逐渐远离。

    而负责接待他的少女则必须面对他不可。

    就算不能够用武力,她可能也想直接用自己的言语化作炮弹把他给推出浮空岛。

    最好自由落地而死。

    当时那个激烈程度…

    少年打了一个寒战。

    从行为到人格,甚至连血缘关系都被指出来挨个否定,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妹妹再次转世出现在面前。

    他陷入回忆中,恨不得把那些记忆挨个打包丢进垃圾桶,再也不要想起来。

    而旁边的杜理发现自己的牛奶不能够送出去之后,就看向面前的酒保。

    酒保本来也一边擦着杯子一边盯着外星鱼人,不知道在跟她说些什么。

    但是面对那个眼神,他浑身僵硬了。

    酒保其实挺好看的,主要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我有故事,你要听吗的气息。

    在游戏里面面对这种人物,要不然就是幕后boss,要不然就是上一部主角。

    最次也能给你提供一大堆的情报。

    但是现在一边是外星鱼人,一边是大佬。

    他估计也很难做吧。

    最次的最次。

    少年在心中很冷静的想。

    负责游戏脚本的那个人应该知道,如果酒保擦杯子,他就应该所有立绘都是在擦杯子。

    而不是迅速的把那个杯子放下来,真的像一个服务员一样去给大佬调鸡尾酒。

    整个过程都不到三秒钟,什么表演啊优雅啊,全都不存在的。

    他迅速的去帮她调了一杯酒,并且推到杜理的面前。

    那杯酒看上去比起饮品更加像是颜料。

    突然之前就觉得这个酒吧怪怪的,但是这一杯酒已经彻底暴露了调酒师的无能。

    这种东西真的能够拿出来卖吗?

    又有哪个傻子会把它喝下来呢?

    正这么想的时候,就看到杜理用指尖把它推到他的面前。

    “……啊?”

    远处,用一杯鸡尾酒搭讪的男人被女人甩了一个耳光,正灰溜溜的蹲坐在酒吧的角落哭泣。

    男人旁边就是那个玩蛇的老人,老人显然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如果他哭得再大声一点,那条蛇估计就要游过去了。

    但是,就算再怎么注意远处,也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

    “这是…要我喝下去吗?”

    少年问。

    这是准备学那个男人搭讪吗?

    她还没有放弃结婚的计划吗?

    如果答应,绝对比螳螂的下场更惨。

    螳螂如果结婚了只是会被妻子给吃掉,我如果结婚了,那不要说肉体被吃掉了,精神会扭曲成什么东西也不清楚。

    面对这个问题,杜理的神情又趋于恍惚。

    她说,“你叫什么名字?”

    酒吧里的那个男的一开始点鸡尾酒的时候也是问这个问题。

    就是为了这个吗?

    所以只要说出来就好,我不用真的把这玩意给喝下去吧?我怕我的胃会染上颜色哎。

    他这么想,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说出来之后,杜理愣了一下。

    #

    她再次确认了一遍。

    “你的姓氏是?”

    “左边是木字旁,右边是土。”

    “…我们两个是同一个姓。”

    “啊…啊,对。”

    我们两个是同一个姓,这句话这一次总算不是由全世界最恐怖的妹妹说出来的了。

    不知为何,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反而感到了些许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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