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温暖的两张红票票
她整个人都写满惊恐,和怕被人丢弃的慌张感。
“你放心说,我们相信你!”
傅予殊道,楚安然点了下头,当做附和。她从不去考量人性的坏,在巨大的冲击面前,多的是情绪失控的疯子。
倘若人人都顺心顺意,又有谁会愿意去当世人口中的疯子呢?
善恶只在一念间。
“后来……他们养腻了,就经常拿那只猫出气,有一次,也就是三天前,我看见他们把那只猫捆绑在我的床上,弄脏我的床,我发疯的上去理论,却被他们用冷水浇了……”
“然后我的床,我的衣服,都湿了……我就这样睡了三个晚上,昨天因为我偷蒋夕钱的事情被重新翻出来,然后蒋夕拿冷水泼了我……”
“接着,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了……”
郑淑呼吸急促,哽咽讲述事情的起因经过,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
“她们说这不算校园暴力,因为她们没有动手打我,哪怕是事情真的被发现,他们也可以解释,说他们不是故意的。”
“然后……继续欺负我……”
郑淑哽咽凝噎,她撕下床铺上蒋夕的便签——
【对不起,郑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这是感冒药,你记得喝,对不起,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郑淑看着便签上的字,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释然过后的心软。
“待会儿我们就去和张老师说你要换寝室的事情!”
傅予殊气势汹汹道。
楚安然瞥了眼便签上的字,将选择权留给郑淑,“追不追究,在于你。”
“这怎么可以不追究,虽然我也怕哈,但要是不追究的话,她们以后再欺负你怎么办?”
傅予殊有点义愤填膺,但从个人层面来讲,她也恐惧校园霸凌。
上初中有个男生威胁她,说要打她,吓的她一天心神不宁。
后来那男生说他不打女生,那一瞬间她竟然无比庆幸,幸亏她是个女生!
光是言语的威胁,就已经让人恐慌到这种程度,更何况是实打实的行为攻击呢?
那就不止是感到害怕这么简单,而是遭受害怕本身!
“这次……”
郑淑攥紧手里的便签,心中反复衡量,她也怕。
可是担惊受怕对于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让我想想。”
郑淑紧咬下唇,恳求道。
楚安然点点头,拉着傅予殊出了寝室,在外面等着。
而屋内的郑淑,失魂落魄的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只有这样,她混沌的思绪,才能稍微清楚些。
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多画面,从她大一刚搬到这个寝室,不招惹喜欢的性格,总是或明显或不明显的被人忽视,又或者是冷落。
而她们的每一次寝室团建,刚开始会喊她,后来就不喊了。
时间长了,便也知道她穷的叮当响的家庭情况,每个人看向她的眼神,和看小偷并无任何区别,写满戒备。
她本就擅长察言观色,更何况是这些显而易见的轻蔑眼神。
再到后来,她确实做出小偷行为,然后被发现,当时……好像是蒋夕说不要追究的……然后她们就笑骂蒋夕是财主家的傻姑娘。
蒋夕被偷钱的那个月,过的倒也不算惨。
她家庭和睦,父母听说她钱丢了,给她转了六百,多出来的一百,是安慰女儿的心情。
蒋夕家境不富裕,但父母和睦,她很羡慕。
她私下里找过蒋夕,承诺一定会还钱,可是她迟迟没有还上……
原以为她能说到做到,可现实太过残酷,她去卖血人家都嫌她太瘦,不符合献血条件。
捡垃圾,卖垃圾,和清洁工大爷争抢一个矿泉水瓶,闹得面红耳赤。
窘迫糟糕的事情太多,一一罗列下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蒋夕刚开始没有催她,后来开始催她,每次都会被寝室里面的人笑话,说她狗咬吕洞宾,说蒋夕有钱没处使,给了白眼狼!
刺耳冰冷的话,穿透力极强,轻易刺穿她本就荒芜的心脏,鲜血淋漓。
‘她要是真的穷的话,怎么可能领不到学校的贫困助学金?’
‘就是!你看她那样,也不知道可怜是装给谁看的!’
‘就是不想还钱,遇上这样的人你能怎么办,当祖宗供着呗!’
‘……’
时间长了,蒋夕也被逼急了,才有了那天追着她要钱的画面……
恩怨相抵,两相清算。
这次她不追究,就当做还蒋夕的人情了。
她在便签的底端写道——【没事,你照顾好自己,我不追究。但仅此一次!令外……谢谢你。】
写完话之后,郑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呼——”
一瞬间,如释重负。
半个小时后-张天教授办公室内。
“为什么要换寝室?”
张天教授例行公事的吻,傅予殊抢先一步道。
“夏语风同学不是暂时休学了吗?所以就想着让郑淑搬过去,我们都是一个专业的,平时也有个照应,不是吗?”
张天教授思考了下,没答话,转头看向郑淑。
“感冒好点了吗?”
“好,好多了!”
郑淑连忙应道。
“两人寝的费用,要比八人寝贵两百,你记得补一下差价。”
张天教授在调寝室的单子上面签字,傅予殊又一次插话,“但现在是期中,所以郑淑补一百,就可以了吧?”
“可以。”
张天教授将单子上面的‘2’划掉,改成‘1’。
郑淑接过单子,感激的朝着张天教授鞠躬。
“谢谢老师!”
张天教授起身,轻轻拍了一下郑淑的肩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生活多的是坎坷,熬过去不一定明媚,但一定有希望。”
话罢,他摆摆手,傅予殊和郑淑二人离开办公室。
关上门的瞬间,郑淑回头,朝着张天教授所在的办公桌前看去。
她一直以为,她是最微不足道的,不起眼的存在,可……郑淑低头,看了眼调寝室的单子,上面被划掉的‘2’。
以及压在单子下,虽然薄,但分量重的两百块钱。
老师是过来人,很多话他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郑淑有点想哭,而当她坐回座位上,展开那两张两百块钱时,上面用铅笔,强劲有力的写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两张红色纸币上,都是这段话。
啪嗒啪嗒——
郑淑再也忍不住,委屈的哭出声。
她确实算不得贫困,因为她有双亲,爸妈的工资还不低。
可她是真的贫困,爸妈几乎不怎么给她汇钱,她也只有奶奶,两人相依为命,经常受饿挨冻。
不是所有的情况,都能被妥善处理。
楚安然瞧见了,从桌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扔到郑淑的桌子上。
对方赶忙收敛住情绪的宣泄,正要道谢,上课铃声响起,只得相视而笑,作罢。
“从古至今,多的是亡国之君,可为什么偏偏南唐后主李煜,世人却对他如此包容呢?”
“他与大周后和小周后的爱情故事,又如何引得世人正负评价?”
“孰对孰错,又有几人能说的清……”
衣着朴素的白老师,站在讲台上,细细讲述千年前令人心生艳羡的爱情故事。
“纸醉金迷的帝王生活,让人很难不沦陷,李煜本就无意朝堂,可命运却好似听不到他内心的祈盼,将他推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你让一个文人雅士,去干政客的事情,这真的合适吗?”
白静老师三十多,讲课风格像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