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誓言
山寨自楚羽当家后,以略高于附近州府的价格,委托东平府、济州府几家大客商采购诸般货物,送到泊边朱贵酒店交接。
那几家客商小心翼翼的交易几次后,发现梁山众的确买卖公平,自是放心,所以山寨货物自是不缺。
自三阮入伙后,每日都有附近州县的困苦百姓上山入伙。山寨全力保障饮食,组织人手砍伐岛上树木,建筑住房等。
虽然已经入冬,所幸无人冻馁而死。自此泊边州府百姓更是口耳相传,呼朋唤友,入伙百姓更多,到了冬月,山寨已经是有男女老幼五千多人了。
(注:北宋宣和元年即公元1119年才将郓州升为东平府,这里提前,大佬们勿怪。)
冬月之后便是腊月,这一天,“笑面虎”朱富带着三五个伙计,上得山来。
只说李逵那黑厮在乡里打死人,亡命江湖去了,虽然已经遇到赦宥,但乡里无人知晓他浪荡到何处去了。
就依照楚羽的言语,写了一封信,交给李逵兄长李达。并给李达一些银钱,仔细叮嘱须把信交给李逵。又花了半月,在乡里散布楚羽向李逵挑战,不去就是乌龟的言语。
楚羽见朱富为人精细,办事又有谋略,甚是高兴。随即赠送朱富安家费,当晚在山顶大寨摆宴欢迎自是不提。
第二日上午,楚羽叫上朱贵朱富两兄弟,在聚义厅内议事。厅外冬日阳光明媚,焦挺带着二十个战兵在广场上训练,一群山寨里的小孩,正在看着训练的战兵,嘻嘻哈哈的模仿玩闹。
聚义厅甚大,而且太过正式,不适合日常议事。楚羽一直想弄一个类似后世公司会议室的场所,但是现在山寨钱粮自有用处,不宜在聚义厅大兴土木。
楚羽无奈,干脆让人弄来一张大长方桌,放在聚义厅大堂旁边对付了事。
此时楚羽坐在方桌边,另一侧坐着朱家兄弟两人。
朱富年龄约二十六七,中等身材,一张脸笑咪咪的,让人天然有一种亲近感。
“朱富兄弟,我是这样想的。济州府是水泊南面的大府。官府如来梁山征剿,可能会从济州府发兵。所以,我们须在济州府有自己的耳目,这关系到我们山寨的生死存亡,轻忽不得。”
朱富见楚羽说得郑重,不由得挺直了身子。
“山寨要在济州府里开一个正店酒楼,请朱富兄弟去主持事务,不知兄弟可愿意?”
朱富见自己刚入伙,就被楚羽委于重任,而且还是自己擅长的领域。站起来笑道:“寨主如让我领军上阵厮杀,自然心中忐忑。经营酒楼打探消息,却是不敢居于人后的。”
“兄弟这次去,除了打探官府消息,也得留意各种人才。不光是江湖好汉,还有各类落魄的读书人,手艺人,只要可能,都请来山寨入伙。只是不得强迫,更不得设计让人家破人亡,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投山寨。我们需要的是志同道合的同路人。”
“寨主放心,还有什么需交待的?”
“嗯,你先休息两日,之后就去济州府去张罗开酒楼的事宜,需要银钱自到我这支取。”
“多谢寨主。”朱富感激的回答到。
“朱贵兄弟,你熟悉这梁山地界的酒店营生,诸般事宜请你与朱富兄弟细说。”
“这个我自然省得,不消寨主吩咐。”朱贵见自家弟弟受寨主重用,自然高兴,站起来拱手回到。
又过了十来日,这一天飘着大雪,楚羽在朱贵的酒店里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心不在焉的喝着茶。为了那个人,他已经在这等了三天,心里也是烦闷,连焦挺和朱贵都打发他们自去忙。
眼看到了傍晚,店中已无客人,楚羽正思忖这日又白等时,忽见一大汉,卷着屋外的风雪,走进店里来。
那大汉三十四五年纪,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系着一把腰刀,头戴红缨毡笠,背着一个包裹,手提一把衮刀。
见店里只有楚羽一人,便走向另一边一张桌子上,把衮刀依着墙放了,放下包裹,挂上毡笠。
楚羽心中一动,便站起来向那汉子走去。那汉子见楚羽身材雄壮,又向自家走来,正暗自心生警惕,却听到楚羽说道:“可是林冲兄长?”
那汉子就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只因自家娘子美貌,被当朝太尉高俅的螟蛉子高衙内看中,便被构陷刺配沧州。
不料那高俅还不罢休,派人烧了林冲看守的草料场,逼得林冲只得暴起杀人,幸得柴进柴大官人的庇护脱身,又荐到梁山上来落草。
林冲见楚羽面色和气,微笑着看他,又见他年纪甚轻,心里不由一动,起身恭敬施礼道:“小人正是林冲,敢问阁下姓名?”
楚羽连忙还礼,说道:“小可梁山楚羽,听闻兄长逢奸佞构陷,常扼腕长叹。恨不得杀到东京去救兄长,只是当时山寨未净,不敢轻出,还望兄长见谅。”
又双手轻握林冲手腕,叹道:“这段时日委屈兄长了。”
林冲已料到楚羽身份,又听得楚羽言语,想起这半年来,自家从一个幸福人家,被无端构陷,沦落到刺配罪囚,竟还不能容身,不得不暴起杀人,在漫天风雪里仓惶亡命。
对家人的愧疚与挂念,对权臣的愤怒和无力,对好友背叛的伤心,还有被追捕的惶恐狼狈,这诸般心思一直盘桓于心底。
今日第一次见到楚羽,却是这半年来唯一个温言安慰他的人。饶是他性子刚强,心里也不觉一酸,半晌说不出言语来。
楚羽放开林冲,竟从店里挂在墙上的一箭囊里,取出一支羽箭来,当即折断,指天而誓道:“我楚羽今日对天而誓,此生必助林冲兄长手刃高俅那贼厮。如违背誓言,当生如此箭,死无全尸。”
又对林冲深施一礼道:“请兄长去山寨坐把交椅,容小弟细细筹划。”
林冲见楚羽如此誓言,惶急的单膝跪下道:“寨主何必发此毒誓,林某一介罪囚,如何受得起?”
楚羽也连忙跪下,诚恳的说道:“小弟早想结交兄长,今日初次相见,难免失态,请兄长恕罪。”
“但今日小弟的言语是作态戏耍,还是真心实意,日后相处,兄长自能辨析。请兄长起身。”
两人起得身来,回坐椅子上,楚羽又问道:“兄长可愿上山?山寨如今缺人得紧。”
林冲见楚羽神态不似作伪,但心中还有些疑虑,故说道:“林冲多谢寨主,只是林某罪囚之身,怕得给山寨担上不少干系,心里甚是愧疚。”
楚羽不待林冲说完,连连摆手说道:“兄长无须这般说,折杀小弟也。”
楚羽在酒店寻了个僻静的雅间,两人过去坐定,先要些酒食与林冲充饥。又着人把朱贵,焦挺,三阮一并请来。
只有朱富到济州府办事未归,也是无法。
过了半晌,山寨一众头领陆续赶到,楚羽给众人介绍,并把没来的朱富也与林冲分说。
之后便是欢宴畅饮,为林冲接风。林冲见宴席上梁山一众头领关系融洽,楚羽又颇为真诚,心中也是欢喜。
一直喝到半夜,众人方尽兴,各自安歇。楚羽与林冲共卧一室,抵足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