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尘埃落定
小哥最终还是没回家吃饭。
因为两人离开之后，小哥决定快刀斩乱麻，当即要求召集人手开始行动。
然而张启山一再推脱，直言汪家这一心腹大患还未除去，不可急躁。
谈话陷入了僵局，几人之间的氛围逐渐僵硬。
……
而这也不算遗憾。
因为他们三人的家中并无晚饭。
离开张启山私宅的两人趁着月色，摸进了汪家据点。
深夜小巷灯光并不明亮，对两人来说却算不得什么难事。
熟练地解开门口的机关，齐白就先闪身进到了密室内，手中唐刀悄然出窍，在这寂静的夜中没留下一丝声响，紧跟其后的黑瞎子也早已开了枪的保险，另一手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做好准备，发出信号，齐白就犹如毒蛇出洞般扑向等候他二人许久的敌人，长刀挥舞带起阵阵刀风，逼退试图包围二人的汪家人。
刺耳的破空声响起，是远处的机弩被触发，齐白并不会理会，刀锋所向未改，仍是直逼眼前敌人咽喉。
那弩箭并未飞远，便被几乎同时响起的枪声拦截，无法靠近二人半寸。
人群如狂潮般翻涌，无声的刀光与刺耳的枪声撕破了汪家精心布置的阵列。
刀光剑影下，生命如秋叶般脆弱，一片片凋零在血染的大地上，不大的密室里转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每一寸土地都见证着死亡的舞蹈。
慌不择路的凤凰试图飞回巢穴涅槃，然而地府的无常拦着了它的生路，一步一步放下勾魂的锁链，跟着惶恐不安的雏鸟回到了老巢。
狡兔三窟，密而不分；
顺藤摸瓜，斩草除根。
阴云遮蔽了天日，唯有无尽的杀戮在灰暗中蔓延，在这场无序的清洗中，生与死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
无论是持刀的刽子手，还是握枪的守护者，都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舞蹈，敌人的哀嚎与鲜血汇成了凄厉的挽歌
到最后，绚烂的烟火信号终于空中绽放
瑰丽的烟花照亮了小哥的脸，安抚了小哥的心。
小哥回过身，静静盯着张启山，轻声开口：“汪家已灭，外患已除，开始吧。”
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烟火，张启山懂了，沉默的缓缓点头。
于是
注定失败的行动——史上最大盗墓行动
宣告开始。
三人小院。
两人杀光了长沙的汪家人。
状态还算不错的黑瞎子背着早就昏迷的齐白回了家，把人先放在沙发上，就先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找了药箱。
两人按着之前的计划去清洗了汪家人，思及刚刚那场战斗，黑瞎子的心沉下了几分。
他没受太严重的伤，左臂轻微骨折，腰间有道不浅的刀伤，再加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其他深深浅浅的伤口。
狼狈但不致命。
尽管他是用枪没错，然而更多的还是因为挡在他身前的那家伙，他们是一路平推进的汪家据点。
因着那人狠厉的刀法，他们背后并没有敌人，然而那长刀挥舞，不仅斩灭了对面敌人的生机，也拦下了他支援的脚步。
这人的身手很好，一看就是专门应对围攻的功夫。
今晚他们杀了多少人呢？
数不清了。
因着这次行动，汪家来了不少人到这边。
无辜的、罪恶的、善良的、奸诈的
时间太短，他们没有时间定善恶，
凡是汪家皆为二人之敌，
哪怕三人中只有一人伤到了齐白，他也要被削成骨头架子了。
夜色中，黑瞎子沉默地给人处理着伤口：
左腿大腿有一处见骨的伤口，这是齐白踹飞一个从左侧扑向瞎子的人，之后被右侧的人刺中的。
左臂有半截弩箭，上方还连接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这是齐白在躲避弩箭和击杀敌人之间选择了后者，之后那人临死挣扎，握住他左臂的弩箭划出的。
右侧脸上有一道延至动脉的伤口，这是难得的一个异常悍勇的人，抵着齐白的唐刀杀了过来，然而齐白的刀略长几分，这才没让人得逞。
除了这三处致命伤，其余大大小小的伤口占据了齐白的皮肤，不留下一丝让人察觉到原本肤色的余地。
快速清洗掉血迹，又换上干净的衣服。
手脚麻利地处理好最严重的伤口，又将自己腰间的伤口包好，黑瞎子沉默地又将人背起，前往医馆的方向。
他背的有些吃力，但却很稳。
那夜的月光伴随着血腥气同这两人一起，对亡魂下了判决书。
几日后——
医馆内，醒来的齐白浑身裹着绷带，小口小口喝着汤药，时不时瞟一眼这几日没跟他说过话的黑瞎子。
嘴里的药没什么味道，他却觉得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想来是之前蛇咬的旧伤复发了，抿了抿嘴，他拉过了坐在床边的黑瞎子的手。
在上面一字一画的写：你还好吗
黑瞎子没抗拒他握自己的的手，然而却没回话，隔着墨镜静静盯着齐白。
有些茫然的齐白小小歪了歪头，隔着墨镜他看不清这人的神色，素日里很轻易能判断的出来的情绪，如今却显得分外模糊。
他搞不太明白他的爱人怎么了，那张脸上没有什么异样，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有些焦急的又写到：你受伤了吗，严重吗
他写的急，也不似之前端正的字，几笔连下去的。
黑瞎子静静地看着这人焦急的神色，手里几下的连笔他倒是懂得，不想让人担心便轻轻摇了摇头，却仍旧没说话。
那是小哥出事了吗，齐白又写道
黑瞎子又摇了摇头，仍没做声。
彻底懵了的齐白有些呆，眨巴眨巴眼盯回去，四处扫了扫发现没人，抬手就往那人的墨镜伸去。
那人没躲任由他摘下，于是那双眼里的情绪扰乱了齐白的心：
黑瞎子的眼睛很漂亮，是满族人特有的深邃眼眶，配上英气的丹凤眼能迷不少怀春少女的心，
此时这双眼里充满着怀疑、自责、担忧、挫败
彰显着主人阴郁负面的情绪。
呆呆看着他的齐白难得的感觉到有些陌生，
他了解到的他不是会有这样情绪的人，
究竟发生什么了？
没杀干净吗？不会，他没留活口。
谁欺负他了？不可能，他可是瞎子。
谁伤了他？不存在，他都挡下来了。
他保护的很好……
他保护的很好…？
他保护的很好？
他不该保护的很好…
是因为他吗
抓住了一丝灵感，齐白试图开口询问，然而喉间传来的刺痛拦住了他。
见状，黑瞎子乖乖又送了送自己的手。
于是他懂了他想问的
你、是、因、为、我、在、伤、心、吗
看着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瞎子轻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说出了这几天第一句话：“
我没因你伤心，
我怎会因你伤心，
但……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才能不失去，
你告诉我。
好不好？”
声音嘶哑如同破锣一般，正如那人的心情
糟糕透了。
不呆的齐白静静地看着黑瞎子，感受到对方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又眨了眨眼，绽开了一个温和柔软的笑，却无奈于喉间的疼痛，无法发出声音。
于是，他用手指在黑瞎子的手心里缓缓地写道：
你帮我，好不好。
我的本能因你而生，为你改变。
黑瞎子的手微微颤抖，眼中的复杂情绪更加浓烈，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他轻轻地握住在他手心写字的手，仿佛从中汲取力量。
“好。”
声音依旧嘶哑，然而眼里的低落彷徨却化开了
两人对视着，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某种默契和力量。
第一卷——前尘之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