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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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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楚天兄:

    11月13日?

    我想你今天可能会到这里来的。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团,对我,或许还有一点怨尤。

    黑木之事,事关天道,因此让兄蒙受损失,实属无奈。但在我心里,楚兄是我人世间唯一的朋友,牵连到楚兄,终究让我难受。故此,留下笔记一部,笔记里记载了我这几年的经历,特别对黑木之事记载得比较详尽。惟望楚兄看后,能理解我不得已之万一。

    另外,我还留下一个移动硬盘,里面有熊公正胡非白芒等邪人的邪恶事实,在指控他们的时候应该用得上。

    希望贤兄仍像以往一样具有正义感,在有关部门需要时能呈堂证供。

    三界仍不太平,我已经去了我该去的地方,勿念!

    墨如血

    书桌上摆着一封信,是以前的铁杆墨如血留给我的。

    即使是现在看到这封信,我仍然背心发凉,仿佛背后有一道尖锐冰冷的目光刺着我,有种想转过头去看看的冲动。

    墨如血是死了的,我亲眼所见。

    那是八九个月前,确切的日子应该是3月14日,在黑木市。那天早上,我看他匆匆地走出去,嘴里还不停地叼叼,我叫他他不应,径直往山上走。鉴于他本来个性很强,又疑似有精神疾病,我不好强拉着他,就跟在他身后,以免万一出什么意外。

    这一走就走了两个时辰。一路上山,开始还好,他只是边走边叨叨,到了后来,越往山上爬,他似乎越发癫狂,不仅口中嚷嚷,手脚还有动作。

    这一走,一直走到黑木崖,他的动作幅度愈发大起来,蹦跳的动作,如同武侠里的轻功,嘴上尖声叱咤,似乎在与人打斗。

    我怕起来,因为他这一路耍过来,已经来到了悬崖边,再这样,怕不掉下悬崖?

    我一边往他身边冲过去一边大声地喊着“墨如血小心”,但到悬崖边后,他一纵身跳了下去,还向后摆摆手,似乎在与我道别。

    黑木崖从上到下一两百丈,这么高的地方,他不粉身碎骨才怪。

    当然,后来也没找到他。他跳崖后,我就报了案,公安与我们公司还组织了当地群众几百人地毯似地在崖下搜索了十几天,连个影子都没找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自那天后,他就消失了。

    当然,还有一件蹊跷的事,跳崖后,他的船也不见了。

    自他的精神出了问题后,他很少住进房子里。他有一艘船,不管在他常住的天南市,还是出差到黑木,他都是住在船里的。他跳崖后,我犹豫了再三,人都不见了,亲眼见他跳崖,瞒是瞒不过的,想通知他的家人。我就去河边找他的船,毕竟那是他的私人财产,船与船上的东西也可能是他唯一留给他家里人的一点慰籍,应该把它交给人家。可我到河边一看,他的船也不见了。

    他与他的船,就这样无影无踪。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奇怪,有关部门找了我好几次,看我的眼神似乎都有点不善,仿佛是我在搞什么鬼。我能理解他们,墨如血跳崖,只有我一个看到,几百人拉网式的寻找,别说尸体,一丝血迹一块破布都没找到。更难理解的是他的船怎么不见了?所以,他们的眼神似乎在怀疑我,仿佛是我谋杀了墨如血夺了他的财产、或者是我与墨如血合谋,让他金蝉脱壳似的。但我是个良民,又实在找不到我作案的证据,只能不了了之(有关部门是不是背后仍在对我布控,我是不清楚的)。

    说实话,如果是从别人口里得知的,我自己都可能不信他死了。但我是看他跳的崖啊!那些天,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不知道有多少次狠狠地掐自己的手啊大腿啊什么的,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精神有问题,是不是在做梦。但千真万确地,我是看到他跳崖啊!

    怎么可能搞错呢?一路跟着他走了四个小时,那些天,每天晚上做梦都是他在前面爬山手舞足蹈的样子,怎么可能搞错呢?

    但现在,他似乎还真没有死。

    更吊诡的是:今天就是十一月十三日,听给我这封信的老和尚说,这封信与其它留给我的东西,是几个月前他留给我的,他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去西山寺?

    我今天去西山寺,纯粹是很偶然的啊。

    二

    这段时间,我的真实情况类似于失业。

    我的公司是参与黑木市市政建设的公司。这几个月,公司老板与几个高管被抓,公司已经瘫痪。作为公司里不多的没被抓的高管,我按有关方面的要求留下来协助他们处理公司的遗留问题。这段时间,日常除了应对各个债主,就是去有关部门回答各种大部分我不清楚的问题。这种日子,说实话只能是煎熬,如同有人强迫我守着一具自己并不熟悉的尸体一样难受。

    今天,实在是憋屈得不行,我爬了西山。

    西山寺在西山,也纯粹是无聊,我顺便进了西山寺。

    我这个人在鬼神这件事上没有什么主见,信守“信者有,不信者无”,一般情况下不会刻意去信神拜鬼,但如果碰到了,也会像模像样。毕竟,人生不易,命途多舛,鬼神这种东西高深莫测,信吧,不一定保佑我。不信呢?见到寺庙或者所谓的大师?还不信吗?不过去表示一下吗?又花不了多少钱,万一人家生气了给我来那么一下?我这屁民还不死翘翘?哪敢去得罪?

    就这样,在经过半山腰的西山寺后,我就很随性地走了进去。过了山门,天王殿、财神殿、观音殿、伽蓝殿,一个殿一个殿转,每到一个殿,虽然没有五体投地,但礼佛的礼节还是不敢怠慢。当然,我心里有事,又不是深信,只是怕神佛怪罪,所以,外人看起来我挺虔诚,实际上只是做做样子。

    这是我的性格,总是随波逐流,说得好听是随遇而安。以前读书时,墨如血就笑过我。

    “施主。”在大雄宝殿礼完佛走出来,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很温和的声音。

    我转过头来,只见一个老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他的脸如同橘子皮一样满是皱纹,眼睛却清澈如同孩童。他微笑地看着我,目光温和而平静。

    “您找我?”我很少与这种方外之人打交道,称呼上一下没有转过弯来。

    “施主可是‘门没关’先生?”老和尚依然平静地问。

    我仿佛一下子掉到冰水里,浑身瞬间涌起一股凉意。

    “门没关”是大学时墨如血给我起的外号。

    大一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热血青年。记得有一个周末,我与墨如血去逛街。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紧绷绷牛仔裤的女人,远一点的时候我俩惊异地看到她的下腹部总有红光一闪一闪,走近才知道是她的牛仔裤没有拉上拉链,或者扣子掉了牛仔裤开了。

    我那时单纯,不知道有一些丑事尴尬事,如果没有一定关系是不能说的。

    我走近后说大姐你的门没关。

    她停下来,诧异地看着我。

    我看她不明白我的意思,就用手指着她的下腹部说大姐你的门没关。

    她低下头,脸刹地一红,抬起头瞪着我边骂流氓边甩手给了我一巴掌,急急地转过身去提了提裤子扬长而去。

    我当时愣在那里,旁边的墨如血笑得前仰后翻。

    从此,“门没关”就成了我的绰号。

    起这个绰号的,就是墨如血这个损友了。

    而且,把这个绰号延续叫下来的,也只有他。

    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偶尔在一起,“门没关”这个并不雅的绰号,在离开一段时间大家有点生疏后,自然不好意思一见面就叫这种曾经出过丑难登大雅之堂的外号。只有墨如血,大学毕业后我们一起来到天南市,有一段时间还在一起共事过,关系非一般人可比,称呼上,“门没关”叫顺了,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的本名。我呢,也习惯了。

    世界上现在还叫我“门没关”的,应该只有墨如血了。

    难道他真没死!

    我人都麻了。

    后来,我神情恍惚地跟着老和尚到了他的房间。他取出一个鞋盒一样的盒子,里面就有这封信。

    我努力平静下来后问老和尚这是谁留给他的,他说是一个跟我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当时这个年轻人说今天两点多的时候,有一个长着国字脸穿着横条纹t恤牛仔裤的年轻人会出现在大雄宝殿门口,托他把这个鞋盒交给他。

    我又从脚底往上一阵发麻,背上像泼了冷水一样冷冰冰的,因为我今天就是穿着一件横条纹t恤一条浅色的牛仔裤。

    我深吸了口气问他那个人是什么时候给他的,长什么样子。老和尚说是一个瘦瘦的高个子,脸皮白净清秀,看起来很帅气,手粗大,时间大约是今年的正月初九。

    肯定是墨如血,墨如血长得清秀、高大帅气,而最大的特点就是他的手显得特别粗大。

    正月初九?我连忙拿起手机一拿,正月初九,是公历2月,在3月14日墨如血出事之前。

    难道他那个时候就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我又问了老和尚一些事,听老和尚口气,他也是那天第一次见到墨如血,对墨如血并不了解。见问不到什么东西,我才谢过老和尚,拿起鞋盒,急匆匆回到家里,呆呆地看着信。

    墨如血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给我留了什么东西呢?

    我必须简单梳理一下,不然,这个疯子,可能会给我带来更大的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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