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世界更美丽慈善基金（三）
六
小小意料中地回来了。
晚上，我坐在甲板上的躺椅上赏月时，小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身边。
她恢复了她以前的样子，清丽脱俗。她一过来就扎进我怀里，不停地啜泣。
我捧起她冰凉的脸，脸上居然挂着泪珠。
“怎么啦？”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伤心。
她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啜泣。
“是不是春哥欺侮你啦？”
“我不玩了。”
她伏在我怀里哭着说。
“是不是春哥欺侮你了？”
小小坐起来，清冷的月光下，她脸上的泪珠闪闪发光。
她看着我，突然顽皮地笑了，笑脸上的泪珠奇异而独特。
我坐起来，伸出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说：“又是哭又是笑的，到底怎么啦？”
“我不玩了，就让我回来做你的丫环好不好？”
丫环？难道她们阴间现在还有丫环吗？真是的。
“这怎么行？你一走，你那个世界更美丽慈善基金不完了？”
“完了就完了，本来就是闹着玩的。”
小小不以为然地说。
“你以为是小孩子玩游戏，说不玩就不玩。是不是春哥欺侮你了。”
“他想欺侮我，每天象苍蝇一样跟在我后面，只要瞅准没人，就想抱我，我一闪，他就扑一个空，再来抱，我又一闪闪到了他身后，他又抱了一个空，急得他直跳脚。每次我都闪到门边，把门打开，跑到有人的地方对他笑。他一定想不到我怎么这么快。”
小小顽皮地笑了。
想到春哥五十来岁的人在她这个鬼丫头面前猴急的样子，我也笑了。
“不过他那边也有个鬼，隔不了几天就过来缠一下他。”
“什么鬼？”
我不禁一愣，但想一下理所当然，没有鬼才怪。
“我不知道，一个道貌岸然的鬼，穿着一袭青衫，总是悄无声息地过来，过来后钻进春哥心里，给春哥心里的三个小鬼讲道理，春哥心里的小鬼都特别服它。”
“讲什么大道理？”
“主要是对那个青鬼讲道理，说古往今来想做大事情的人，都要胆大心细脸皮厚，胆子小的人做不了大事情。从古到今讲很多，我也懒得仔细听。对了，他还说，有什么事它会在后面撑腰。”
难道是岳不群？这应该是他的风格，同样是打压那个青鬼，林平之暴虐，它道貌岸然。
它操纵春哥做什么？
如果是岳不群，小小还是挺危险的！
“它难道没发现你与它是同类？”
我心里不停地转着，突然想到小小与岳不群都是鬼，这一点肯定瞒不过岳不群。我担心地问小小。
“它发现了，有一天，它还单独很和气地跟我谈话。”
“它说什么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做了一件造福人类的大好事，人类会感激你的。你这个样子，将来在阴界会很有出息，好好做下去，前途不可限量。”小小双手背在身后，模仿着岳不群的口气老气横秋地说，一说完，她自己忍不住先笑起来。
我也笑起来。
看这样子，应该就是岳不群。
如果是岳不群，依它谋事而后定的隐忍性格，应该不会马上对小小下手，因为小小还有利用价值。
而且，看这架势，它应该就是单纯地在操纵春哥。
“大色鬼，我不去了，我要到你身边陪你。”
小小又钻到我怀里，一脸天真地看着我说。
我想了想，说：“我教你分身术吧，你学了分身术后，分一半在我这里，一半去做你的世界更美丽慈善基金的形象代言人。”
一听名字就是一门好玩的功夫，小小立时显得很兴奋，立马摧我教她。
七
久宇功除了有六重境界外，还有一些小功法，比如缩地术、隐身术、预测术、读心术、分身术……，在修炼的过程中，当达到一定境界后，这些小功法会自然解锁，只要稍加修炼就能掌握。当然，如果没有达到境界强行修炼，虽然也有可能成功，但有可能画虎类犬，甚至如练习《九阴真经》的九阴神爪，因为没有练《九阴真经》的上卷，没有基础，练成九阴白骨爪。
自从我的久宇功达到第四重后，缩地术、隐身术、预测术、读心术、分身术都已经解锁了。
预测术是最好理解的，只要突破久宇功第一重，就可以成为观影者，进入时空隧道，往前看未来，往后看过去，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比刘伯温还准，只是泄漏天机会遭天谴。即使对自己，也会因为预知未来而影响自己的心态，最终可能改变结果。所以，人间有很多“神算子”，他们以此谋生，即使是那种预测很准的，也很少大富大贵，大多生活潦倒。甚至，因为泄漏天机，他们或者遭现世报，或者子孙受累，即使是五百年一遇的刘伯温，也中毒而亡不得善终。
对于能突破时空的人来说，隐身术也比较简单。隐身有两种法子，一种是进入别的时间，一种是进入别的空间。
人与人没有缘分更多是因为错过，而错过主要是时间上的错过。不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时间上差一大截的，就是相差几秒几十秒，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也会因此错失。想像一下，在古代的元宵佳节，人流如潮，两个看起来很般配的人，前后脚在同一个地方驻足，只是因为早几秒或者晚几秒，他俩就这样终生错过，所以才会有“蓦然回首”的惊喜。掌控了时间，隐身在几秒十几秒之外，对方看不到自己，自己对对方了如指掌。这就是通过时间隐身。
另一个就是进入别的空间。凡人们只能看到一个现实空间，也就是阳界，但对于练了久宇功的人来说，看到的空间就不只阳界，还可以看到阴界。隐身就是走入到凡人看不到的阴界中。比如要让凡人看不到我，就躲进阴人的空间，要让阴间的鬼看不见我，就躲进凡人的空间。
有的人怀疑阴界与阳界的关系，认为不可能。但事实上，阴界与阳界是比较神奇的，它们大部分地方重叠。所以，才经常听到有人说看到了鬼。甚至，要看到鬼还有办法：比如，用狗的眼泪抺在眼睛上，或者，将柳叶泡在清水里，请有点道行的道士施法。还有更狠的，抠下乌鸦的眼珠血淋淋生呑下去，这种方法残忍，但可以终身见鬼。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用这些方法都灵，有的人试过灵，有的人试过却不灵。为什么不灵，按道士的说法，就是心不诚的问题。得不管灵不灵，只要有人能随随便便看到鬼，就证明了阴界与阳界的大部分是重叠的。正是因为是重叠的，为进入到别的空间隐身提供了可能。只是阴阳两界虽然重叠，但其中却有间隔，这层隔断无形无相，凡人根本穿不过去。只有练了久宇功，即开了天眼，又有缩地功，可以一步而入。
事实上，阳界还有一些比较特别的地方，比如昆仑山与蓬莱仙岛，这是天地人三界互通的地方，在这里，人类不仅可能穿梭于阴界阳界，甚至还可以隐身在天界。
缩地术复杂一点，类似于折叠空间。就好像从长安到纽约，只要在心中用意念让世界折叠，让起点与终点靠近，然后站在长安的位置，向纽约迈一脚就行。这种功夫的厉害之处在于速度奇快，不管多远都可以一念终点，再快的轻功都不可能追上。杨歧身法快，但总是追不上我，就是这个原因。但也有缺点，就是需要对终点有所了解，不然，不知道怎么折。
读心术，顾名思义，就是能看懂别人的内心，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在久宇功达到第三重后，开了天眼，能看到人心中的红黄青三个鬼，读心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就比如白芒要做什么，要说什么话，我甚至可以在他说话之前把他要说的话说出来。
当久宇功到了第四重后，分身术也解锁了。
分身术有两种，一种是使用幻术，让人产生幻觉，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这种分身术主要是迷惑人时有用，而且没有后遗症；另一种是真正的分身，分身后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而且不可逆。
后面这种分身术，如果用科学的方法解释分身术，就是物质守恒定律。人本来是天地在某一个机缘巧合的时空节点上各种物质聚而成形的产物。成形之后，也就是成为胚胎后，不断地吸收新的物质，排出旧的物质，吸收的物质多，排出的物质少，就一天天长大。当长大后，吸收与排出的物质处于平衡，过了一段时间后，吸收新的物质少，旧的物质排不出来，并且在体内发生结构上的变化，就衰老得病，最后死亡。这也是佛教里的成住坏空四劫。
在这个过程中，最本质的部分是物质的变化。而不管什么物质，其实都是由粒子组成的，只是结构不同而取蛋白质脂肪维生素等不同的名字。当久宇功达到第四重，可以在不同的时空生存后，就可以抓住这个本质——组成物质的粒子。要分身时，就是找到成形后生命力特别旺盛、吸收物质强的某个时间节点，让本来聚而成形的一个个体多吸收粒子，两份三份甚至更多份，就可以分化为两个甚至多个个体。就像受精卵一分为二变成同卵双胞胎一样。在分身形成后，通过加快时间进程，快速聚散分身们物质，迅速回到现在的时间节点，就会发现两个甚至多个近乎一模一样的自己。因为是从胚胎就开始扎扎实实分身下来的，这个分身就不能撤回。
我教小小的，当然是幻术。
小小练分身术远比我容易，因为她本来就是鬼，已经突破了时间的束缚，而且，她也不是物质体，而是一个精神体。我把口诀告诉她，她神情专注，坐在我身边闭上眼练起来。
岳不群不是在黑木市的吗？它跑天南来，难道真的只是简单控制春哥吗？还是通过操纵春哥掌握世界更美丽慈善基金，达成它不可告人的目的？
它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萧大哥令狐哥哥在哪里呢？他们探到什么情况了？会不会出事？
我抬起头来，月光清冷如水，给河面笼上一层薄薄的轻纱，虽然美丽，朦胧中却透出一种不安的神秘。
这种宁静的好日子能延续多久呢？
我看了看小小，她神情专注，双手不停地拍击着身体，发出清脆的声音。
其实这个小丫头还是挺不错的，又聪明又机警，虽然这次胡闹着去搞什么世界更美丽慈善基金，但可能也就是少女青春期的躁动吧。
这时，我眼前的小小变了，二个、三个、四个……，一直变了十个，她们开始都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一会都笑呤呤地站起来，一齐走过来俯身看着我，有的坏笑有的扮鬼脸有的很生气，突然一齐伸出手，把我抓起来抛到空中，接起来又一起跌倒把我压在她们身下，一齐咯吱吱地笑。
我的船上一下子热闹非凡，像走进了一个女子学校。
我没心情与她胡闹，挣脱开来准备给每一个小小的头上老大一个榧子，但说时迟那时快，小小们突然不见了。
一晃神，我周围突然变了。
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古代的风流才子，因为我眼前的一切，都是只有风流才子才有的。
我身边一张蒲团，蒲团前面，是一张茶几，茶几上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棋盘旁边，还摆着一壶酒两个酒盅；茶几对面，坐着一个白净的书生，手指间扣着一粒白色的棋子，正在敲着脑袋冥思苦想；茶几的旁边，站着一个俊俏的小丫环，手中执着一个灯笼，神情专注地看着棋盘，似乎也在冥思苦索。在旁边的甲板上，一个穿着红色古装的美女正边弹着古琴边唱着歌，唱的似乎是哪位词人新填的一首词，四个穿着绿色古装的美女，正随着她的歌声翩翩起舞……
今夕何夕？
此情此景，我似乎只有坐在蒲团上，与对面的知己下完这盘棋。
这个小丫头！
更让我佩服的是她居然在用了分身术的同时用了变身术，这一门功夫，连我都不会。
“再胡闹我破了你的分身术！”
我睁开天眼，看到坐我对面的白面书生是真正的小小变的，生气地对她说。。
白面书生一下子变成了小小，周围的那些人与物，一下子就不见了。
小小噘着嘴看着我，老大不情愿地说：“你这个人闷死了，一点都不好玩。”
“现在哪是玩的时候，你快分一半去春哥那里，别让他看出什么破绽。”
“他晚上不知道我在没在房间的。我出来的时候把门反锁得紧紧的，窗帘拉得死死的，我是穿过墙壁溜出来的。我以后晚上就在这里，白天我才分身去。”
小小挺有主见地说。
“白天我也不会分一半去，我分十分之一去，十分之九要在你身边陪你。”
小小接着说，然后坐在我身旁调皮地看着我。
我有点怕，虽然是个小鬼，但这样下去，怎么脱身呢？
但我不便把她拒之千里之外。她这个青涩的年龄，是分不清喜欢与爱的，以前她的男同伴不多，刚刚情窦初开的时候就碰上了我，习惯与我这般耳鬓厮磨，如果现在突然与她保持距离，反而会让她心里较真。看来不能刻意地与她保持距离，只需坚决地维持与她兄妹这层关系，等到哪天她遇到她真正喜欢的同类，她就会明白了。
小小就靠着我坐在甲板上，听着涛声，数着星星。
一会儿，小小居然睡着了。
这个不睡觉的小鬼，是不是沾染了一点人气？
她略显青涩的脸上，居然在微微笑着，似乎做了一个香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