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是一个大侠（八）
十七
我又回到了我的宫殿，三个小鬼待的地方。
现在的宫殿，可以用熠熠生辉来形容。现在我知道，小鬼待的宫殿，就是我的肉身。现在，因为七颗种子已经开始萌芽，我的肉身已经脱胎换骨，自然不是以前那种虚架子。
三个小鬼见我进来，一拥而上，抱腿的抱腿，爬人梯的爬人梯。我一把抱起青小鬼，就地坐在宫殿的地上。
现在的地上很温暖，仿佛铺了柔软的地毯。我再次进来，已经很少坐那个堂皇的宝座。
对自己，为什么要装腔作势呢？能平和尽量平和一点。
小九来后，我发现我的最大问题是什么，就是这三个小鬼太多嘴，往往我还没说话，他们已经把我的内心全部泄露给了小九。
再这样下去，如果碰到那些恶魔，我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死无葬身之地。
必须给他们定规矩。
小青太怕事，什么事都是不要不要会这样的会那样的。
小红小黄太嚣张，一个为了面子与虚荣，一个为了那点可怜的动物欲，可以不要命。
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一点都不怕我，仿佛我离了他们不行。
刚开始为了练第三层久宇功，为了找到他们，我没有树立威信，跟他们在一起没大没小，所以，我即使吼他们，他们也以为我在跟他们开玩笑。
自己的内心就像小孩，惯着不行，溺爱更不行，必须让他们懂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谁坏了规矩，谁就必须受到惩罚，谁模范遵守规矩，谁就应该得到奖励。
他们三个可爱吗？如同人类的幼崽，肉嘟嘟圆乎乎，稚嫩地丫丫细语，当然可爱。
他们三个可恶吗？他们一个胆小，一个贪吃好色没底线，一个只要能出风头无所不用其极，当然可恶。
但他们就是我，都是我的，如果没有他们，我就是一个不完整的人，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人，就是精神病。既然必须，就无所谓善恶。他们的所有行为，只是为了他们的生存，而他们的生存又影响到我的完整，所以，我必须义无反顾地为他们的生存提供方便。善待他们，就是善待自己。
但他们又是不同的，他们各有各的需求，各有各的表达，以至于因为矛盾而经常反目为仇大打出手。我的作用就是要让他们三个懂得妥协，有一点大局观。让他们的表达都能得到释放，然后找到一种对三个都说得过去的最优解，达成三者的平衡，不至于一个胖两个瘦，或者两个胖一个瘦。
这既是为了他们，更是为了我。
而这个我，是他们生存的基础，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如果没有我，他们将烟消云散。这一点，必须让他们清楚：我是他们的主宰，而不是他们的保姆。
对于我来说，我面对的是那些可能能看透我内心的恶鬼，不能仅仅平衡他们，还需要军事化管理他们，我让他们说话才说话，我说要他们往东他们就往东，我说往西就要往西，不能有半点折扣。这样，我才能避免未战先败。
我拿出一根棒棒糖，对三个小鬼说：“谁要吃？”
三个小鬼全部一拥而上，飞起来扑向棒棒糖。
我手一收，棒棒糖不见了，我指着自己的头发说：“来，我们今天玩个游戏，这里只有一个棒棒糖，谁最先拔掉我头上一根白头发，谁就吃糖，另两个没得吃；谁如果拔错了，拔了我的黑头发，谁就住黑房子，关禁闭。”
我站起来，走到宫殿后面一个黑屋子说：“看到了没，就是关在这个屋子里，关三天。关押期间，如果谁去黑屋子外找被关的人说话，就关在另外一个黑屋子里，也关三天。玩不玩？”
“玩。”三个小鬼异口同声地说，特别是小黄与小红，嬉皮笑脸地。
开始！我随意坐在宫殿的地上发令道。
三个小鬼一如之前一拥而上扑到我身前拔头发。只听得小黄一边大叫一边在我眼前伸出小手展示道：“我先拔掉的我先拔掉的。”
小红笑嘻嘻地握着拳头在我眼前晃着说：“我先拔掉的我先拔掉的。”
小黄手上的是白头发，小红把拳头打开，赫然是一根黑头发。
小青有点不好意思，站在旁边。
我把棒棒糖给小黄，对小红说：“刚才我是怎么说的？”
“关黑房子啊，有什么可怕的，难道你还真关啊。”小红嬉皮笑脸地说。
我一把将他提起来，走到宫殿后面，把他扔进黑房子，把门一锁，然后回到殿前，对小黄说：“好不好吃？是不是很美味啊？”
“很好吃哦。”小黄炫耀地说。
“不要去找小红说话哦，说话了也照样关。”说完，我开始闭目养神。
小红在里面唱歌，小黄在有滋有味地吃棒棒糖，小青靠在我身上。
“墨如血你这个衰人，你是个混蛋，长成一只骚公鸡的样子，娶个老婆长得跟无盐一样丑，还要偷人给你戴绿帽子，他的姘夫给你背上画王八，走到街上惹得一街人跟在后面笑，生个儿子是别人的，上学被同学打、被老师骂、天天叫你到学校去领人。在单位你是最穷的，没有车没有房，经常被老板批评被同事寒碜被女同事笑，好不容易有个客户，客户还喜欢弄你的菊花摸你的蛋”小红唱了一会歌，开始连编带唱地编排起我来。
小黄看我闭着眼睛不做声，偷偷地绕到后面去。
“兄弟，好玩吗？”
“好玩啊，你看这样编排他是不是很爽？我们一起来？”小红得意地说。
“你这个不是很出糗，应该这样：墨如血，墨如血，天生就是一个倒霉鬼，从小没饭吃，长大还阳痿，好不容易娶了一个老婆，天哪，那叫一个美！洞房花烛喜洋洋，才发现她只是一个大石女。”
我走过去，拎起小黄走到另一间黑屋子门口，说：“刚才怎么说的，进去吧！”
随手把门一锁，我继续闭眼静坐。
“兄弟好玩吗？”小红在黑屋子里问小黄。
“好玩什么啊黑乎乎的。”小黄没好气地说。
“要不我俩来比赛，我们再来编排，看他生不生气。”小红说。
“墨如血你个倒霉蛋，你的食欲可以吞下一条牛，你的喉咙却如针眼一样小，你的情欲像倭黑猩猩，你却得了阳痿的毛病，你总是一个人的时候信心满满，一来真的就疲软”黄小鬼肆无忌惮的编排着。
我由着两个小鬼的编排，心如止水，感悟着因为七棵种子萌芽带来的变化。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墨如血，你个遭千刀的，放我出去。”或许是因为编排没有用，过了一段时间，小红声开始嘶力竭地大嚷大叫起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墨如血，你再不放我出去，我撞死在这里，我看我死了你怎么办？”
绝望是传染的，黄小鬼也歇斯底里地叫起来，并且，伴随而来的是身体砸在墙壁上的声音。
“墨如血，快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看你怎么办！你会死得很惨的！”
“墨如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死了你也不得好死，你会变成神经病，你会变成白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墨如血，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接二连三身体撞在黑屋子墙壁与地面的声音，他们似乎在自残。
“去放他们出来吧，他们会死的，他们死了怎么办？”青小鬼犹疑而担心地说，圆圆的身体瑟瑟发抖。
我不理他，如同木头人一样，继续领悟着久宇功的变化。
“求求你啊墨如血，你是我爹是我爷，你是我的主人，你想是我什么都行，就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呜呜。”红小鬼放声哭起来。
他一哭，如同打开了水龙头的阀门，并且传染给了黄小鬼，两个小鬼声嘶力竭地哭起来，边哭加哀嚎。
“去放他们出来吧，怪可怜的，再这样下去哭坏了。”
青小鬼在旁边担心地说。我仍然没理他，只是用心感悟久宇功。
也不知过了多久，哭声停了。
“会不会哭坏了，去看看吧。”青小鬼哀求道。
我仍然没有做声。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两个小鬼醒了哭，哭了睡，声音都嘶哑了。
第三天，两个小鬼没了声音，不知道在忙什么。
终于，第三天过去了，我掐着点走到红小鬼的黑屋子门口，打开门，红小鬼一下子扑过来，抱着我的腿抽泣着，浑身发抖。
我把他抱起来，又走进黄小鬼的黑屋子。黄小鬼的反应也一样，我用另一只手把他抱起来。走到前厅，把他们放在地上。
“好玩吗？”我笑着说。
两个小鬼拼命地摇头。
“不好玩是吧，那我们来说清楚，以后谁要是不乖，谁就关禁闭。”我有点严肃地说。
三个小鬼脸上同时露出害怕的表情。
“其实只要懂规矩，是不会关禁闭的，就是看你们遵不遵守规矩。”我和颜悦色地。
三个小鬼拼命地点头，像啄米的小鸡。
“规矩其实很少，一、以后不管看到什么，都只是冷冷地看着，不准抢着说话，我要你们说才说；二、小青，以后你可以怕，但不要说出来，而且，即使怕，也要表现出不怕；小黄与小红，你俩以后看到想要的东西，即使心里特别想，也要装出不想要的样子，最好是装出嫌弃的样子。这两点，你们能做到吗？”我说。
三个小鬼迟疑了一下，看到我有点严肃地看着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能做到。”
“但我怕的时候身体会发抖怎么办？”说完遵守后，小青嗫嚅着说。
“那就去练啊，练到不发抖为止。”我笑着说。
我沉吟了一下，说：“我正在练久宇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练。我想，技多不压身，我分享给你们，你们也练一下。你们三个一起练，可以互相参详，进境可能更快，你们试一下。”
我分享给他们三个。
没想到不分享不知道，一分享才发现效果非常好，他们仨一下子达到了久宇功圆满第四重。
他们仨发现了自己掌握的神通，异常兴奋，一下子技痒起来，在宫殿里互相比试起来，忙得不亦乐乎。
而我，发现自己的又有了新的进境。
十七
我开着船，心中畅意无比。
用心神锁定控制台上的风标志，船慢慢地开出港口，在天南河中缓缓航行。
轻风拂过，我慢慢加快速度，外面甲板上，小小在甲板上玩，她爬出甲板的围栏，张开双臂，做出飞翔的样子。
如果小九在就好了，可以揽住她的腰，学学那部电影的情节。
我继续加快速度，向着大海的方向航行。
到大海中去，不然，在内河河道速度太快，会太过惊世骇俗。
从一艘海事巡逻的船边经过，他们看到我们的船快速经过，有点不可思议，追了一下，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回去就把证办上，今天？今天先去海里看看吧。
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我将船的速度迅速提上来。
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兴奋的呢喃。
兴奋了吗？是风？还是船？
我忽然发现船已经进入了我的身体，或者说，我与船合二为一，身即是船，船即是身。茫茫的大海中，海阔天空，我如同一条劈波斩浪的鱼。在大海中船给我的唯一印迹是我的大脑中有几个栩栩如生的东西，不，就是活的，可爱的风娃娃、电娃娃、雷娃娃、火娃娃，还有带着笑的小龙、小凤与一条长着翅膀的小鱼，风娃娃鼓动着嘴在拼命地吹气，其它六个，拥挤在它旁边跃跃欲试。菩提崽对于这些新出现的小家伙，没有半分生分，更因为小伙伴的到来而开心，他挤在他们身后，一边拍手一边大叫着好。
“电来！”我心里默默说。
一道闪电刺入风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而船速再一次提升，身后带走巨大的波涛，一波叠一波叠至天际。
“火来。”小菩提大叫着。
腾地一声，船尾骤然喷出火焰，海水瞬间沸腾，化为弥天的白雾，船如离弦之箭，在水面上滑行后冲天而起，飞向高空，蔚蓝的大海在身下，越来越远。
“雷来！”小菩提益发兴奋，大叫道。
闪电划破天际，身后传来了一个个响雷。
我有点恐惧，小九让我先别动龙凤与鲲鹏的，我连忙制止了小菩提。降下速度，收了雷电，缓缓地降落在海面上，收了火与风，心神从控制船只的状态中退出，任由船只在一平如镜的海上飘荡。
终于准备好了。
在七棵小苗的加持下，我的久宇功成为了我与生俱来的本能，虽然仍然只在第四重，但过去、现在、未来、天上、地下、人间，我都可以抬脚而至，可以在里面毫无障碍地生活，我拥有了世间少有的智慧力、创造力、生命力、自愈力、鉴别力、沟通力与意志力。我连三个小鬼都安排练了久宇功，可以说，我从肉体到精神到灵魂，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充满了久宇功带来的力量。或许，与几百万年的魅影相比，我仍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寻常的恶魔，我应对应该绰绰有余，何况，对魅影，我只是在暗处，不正面交锋，只是背后捣乱，我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有一艘船，不，这是一艘飞船，它是我的家，也是我的交通工具，更是我的可守可攻的堡垒。它已经与我人船合一，可以容纳我在内休憩，容纳我放下所有的伪装。它有十几间房，萧大哥令狐哥哥他们只要愿意，都可以住到这艘船上来。而且，这艘船上有能生产鹌鹑蛋那么大珍珠的三棵树。作为侠客，我不必为稻粱谋，不必为五斗米折腰，无欲则刚，如果需要，我可以放心大胆地行侠仗义。
我有三块板砖一块金砖。
从唐朝带回来四块板砖，为了教训熊公正，我给这个贪官一块，还剩下三块，世界上总有合适的人，谁合适我给谁。
至于金砖，听建叔说这是哪吒的法宝，祭出去能打死妖魔鬼怪，我没有别的兵器，就用这个兵器，想来，哪吒的法宝不会差。
更主要的是，我训练了我心中的三个小鬼，他们快快乐乐，看起来还跟以前一样，但现在他们不会泄露我的想法，他们会迷惑敌人，他们一刻不停地玩着久宇功，不仅能自保，而且还能提升我的久宇功。
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是魅影的宿敌。我天赋异禀，学什么会什么，更重要的是，我福缘深厚，总是心想事成。我终于相信，作为魅影的天敌，我有足够的能力与智慧，掐住他的咽喉。
来吧！魅影。
来吧！天南。